天剛蒙蒙亮,蒼茫大地變得銀裝素裹,京城外,更是一片蕭寂……
幾個女人在雪地裡點起火,她們不僅是想為自己取暖,更重要的是,想保護一個躺在地上的男人。
這個男人渾身是血陷入昏迷,胸前鎧甲全部破碎,已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小瑩,這位將軍好像要不行了……”
“別亂說!你看他還喘氣呢,再等等就會有人來出城救我們了。”
回話的是一個長相嬌柔的女子,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上下,雖沒有濃妝豔抹,唇卻不點而紅
“這位將軍真勇猛……那些韃子全讓他一個人給殺了……”
“噓……”
盈盈作噤聲狀,隨後幾個女人目光全都看向男人的臉。
只見男人雙眼緊閉,乾裂地嘴唇微微抖動:“盧公……盧公……”
“盧公是誰?”
盈盈疑惑的看向周圍人,大家也是面面相窺。
呼啦啦一陣馬蹄聲,只見京城方向跑來一支騎兵。
女人們看到後嚇壞了,驚恐地抱作一團……
唯有侍女盈盈保持著冷靜,她遠遠發現這支騎兵身上穿著明軍製式鴛鴦襖,顯然不是滿清韃子。
很快,明軍騎兵策馬將女人團團圍住。
為首兵官厲聲呵斥道:“你們是幹什麽的?不知道京城已經戒嚴了嗎?”
“兵爺,我們是懿安皇后的侍女,剛剛從江南回來,不知京城生變啊。”
盈盈說著,掏出一塊宮廷腰牌,快步遞到這位騎馬兵官身前。
兵官翻看了一下腰牌後,又警惕打量了幾人,忽然問道:“那個受傷的男人是誰?”
“兵爺,那位是宮裡從江南聘請的武師,剛剛碰到建奴劫掠受了重傷,現在急需進京救治。”
盈盈接過兵官扔回地腰牌,又心明眼亮的摸出碎銀,悄無聲息塞到了兵官手裡。
“這點小錢買酒喝,麻煩爺護送我們進城。”
兵官把銀子揣進腰,臉上露出幾分笑意,“天氣冷,光喝酒不夠,我們得吃肉。”
盈盈雖是宮女卻常給皇后處理外務,早知道京營軍紀渙散,囂張跋扈,哪怕得了便宜也要賣個乖,可現在這種情況,就算坐地要價也只能答應下來。
“應該的,應該的,兵爺是大善人,進了城門自然少不了兵爺好處。”
聽到這話,兵官滿意地點點頭。
“我們京營是有任務在身的,可現在人命關天,咱也不能見死不救。”
隨後在京營護送下,一行人將傷勢垂危的項天成放到了輜重上,迎著皚皚白雪,朝京城方向駛去……
再次睜開眼睛時,項天成整個人都僵住了。
淡淡檀香繚繞鼻尖,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古色古香的木床上,眼前是一間裝飾樸素典雅的客房。
只見一個身著白裙的漢服女子,正趴在房中圓桌上打盹。
如此近距離看到明代女子,這還是第一次。
那翡翠般清雅的容顏透著幾分稚嫩,完全沒有一點影視劇裡的豔俗。
原來這才是真實的古代美人……
項天成心生感歎。
女子一手撐著下巴,臉色盡顯疲憊,手掌忽然滑落,差點磕到了桌子上。
項天成見狀咳嗽一聲,引起了女子注意。
“恩公!你終於醒了。”
女子驚喜地站起身,快步來到床邊,“你快躺下,不要亂動,要什麽吩咐我就行。”
項天成神色茫然,恍惚隻記得自己跟韃子同歸於盡了,並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所謂【萬人敵】並沒有真的‘萬人敵’,當然也可能是自己練得境界還不夠……
項天成頭疼的緩緩開口問道:“這是哪兒……你又是誰?”
“恩公,這裡是皇宮。”
女子耐心講述項天成受傷之後的事,她當時在馬車上把一切都看在眼裡。
項天成聞到了女子身上淡淡的體香,瞬時清醒了幾分。
他隻感覺眼前一切畫面都有些不太真實,昨天他還在戰場上九死一生,現在就來到了大明皇宮裡,這多少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
“奴婢李盈盈,不知恩公怎麽稱呼?”
“知縣項天成。”
項天成捂著受傷處坐起身,
得知這對方身份後,李盈盈為之一楞,沒想到一介知縣居然還會帶兵打仗。
她心裡想著,眼神也更欽佩了幾分。
“原來是知縣老爺,奴婢失禮了。”
李盈盈後退了兩步,低下頭抿嘴一笑:“昨晚為了給恩公治傷,奴婢脫了恩公衣服,恩公可別怪罪奴婢。”
項天成看出李盈盈臉色微紅,就知道這事不簡單,氣氛多少有些尷尬,一時間也沒有搭話。
沉默半響,李盈盈偷偷瞄向項天成那英俊剛毅的臉,似乎是想起了昨晚那羞人畫面,趕緊轉移話題。
“恩公,你的情況殿下已經知道,現在你不用回去帶兵了。”
“什麽意思?”
項天成是沒聽明白,盧公現在不知生死,上千鄉勇在等自己歸營,自己怎能不管不顧,隨之就站起身來。
“恩公,不要急,你且聽我說……”
李盈盈看到項天成面露焦急,立刻走上前扶住他,“殿下說了,你這般神勇,做官那是埋沒才能,不如當個老師給孩子傳授武藝。”
聽到這番話,項天成差點氣笑了。
老子寒窗苦讀十年,好不容易混到個公務員,現在被一句話改成事業編了,這才是妥妥誤人子弟啊!
可突然他又覺得不對勁兒……
“你家殿下是哪位?”
在宮中能有這尊稱的不過只有幾人而已,他也尋思不出李盈盈嘴裡殿下究竟是哪位。
但還是小心為妙,可別惹了不該惹的大人物,丟了官帽不要緊,萬一丟了腦袋那就得不償失了。
“我就不介紹了,這個時間殿下馬上就要過來了,你昏迷的時候,我家殿下總來看你,隻盼你能活過來。”
李盈盈臉上帶著幾分神秘,故意賣起關子。
然而就這時,她聽見了腳步聲,似乎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她立刻起身,“恩公,你躺好,我去接殿下了。”
說完,李盈盈就轉身走出了屋子。
……
項天成望著李盈盈婀娜倩影,內心也是好奇,這個殿下到底是誰?
然而沒過一會兒,屋門啪的被推開,跳進來一個小男孩。
那小臉蛋是又白又胖,一雙大眼睛明亮有神,姿態傲人,身上衣著也乾淨整潔。
男孩看到坐在床上的項天成,快步走過來,仰頭用鼻孔對著項天成。
“見了本宮,還不行禮!”
聽到這話,項天成笑了,重生到現在,他還沒有給任何人行過禮,更何況是個小孩子。
“笑什麽?”
男孩眉頭一皺,擺出怒色。
自從雙手染過無數韃子的血,項天成心性也隨之蛻變,尤其是用過古武【萬人敵】後,身上會自然流露出王者之氣。
他依舊笑著,眼神冰冷,強大氣場竟是不怒自威。
男孩看得渾身一顫。
這家夥……好奇怪!
男孩從出生到現在還沒見過如此瘮人心魄的眼眸。
他甚至感覺屋子溫度都變冷了幾分,一股寒意將他包裹,恐懼控制不住湧出,差一點就要哭了出來。
“先……先生,我,我叫朱慈烺……”
朱慈烺忍著尿意,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嘴皮子都變得不利索了。
原來是崇禎大兒子,大明朝最後的皇太子?
項天成這才收起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明太子朱慈烺,明思宗嫡長子,母為孝節烈皇后周氏,朱由檢曾手書太子講官稱先生,諸臣進講章,他都會親加刪定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