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小姑娘沒有被嚇到,反而伸出小巧的巴掌印在眼前這個怪老頭臉上。這一巴掌看得龐千山心驚膽戰,生怕老爺子面子上掛不住,從而直接離開。不想老爺子非但沒有皺眉,而且還蹲下身子,摸了摸花花的腦袋:“小丫頭,我看你很有天賦,跟爺爺學功夫吧?”花花正因自己不禮貌的一巴掌內疚得低頭看著地面,看見老爺爺並沒有生氣,嬌滴滴得問:“是那種很厲害的功夫嘛?”
龐千山隻感覺這丫頭的機遇簡直逆天,假以時日肯定也會是趙雲一樣叱吒風雲的存在。誰知老爺子突然一臉正經,並用賤兮兮的語氣說道:“當然了,學了就可以隨便扇別人巴掌了。”花花嘟起個小嘴,兩邊臉頰顯出花瓣般鮮紅,氣鼓鼓回道:“花花不是故意的,就是爺爺太嚇人了。”
眾人被這爺倆逗得哈哈大笑,龐千山在自己房間安頓好老爺子,跟著花雅走進她的屋裡。花雅的房裡十分簡單,略高出地面的石砌床板上鋪著整張虎皮,除此外就只有一個桌子,這還是龐千山覺得她房間實在太過於單調,特意花一下午為她用楊木打的。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花雅倒是沒感覺有什麽,龐千山卻是從耳朵根羞紅整個身子。他想起上次不小心看到花雅洗澡的情形,下意識控制視線望著天花板,不讓自己胡思亂想。二人許久沒有說話,花雅也在想著龐千山這些日子裡的事情,他帶著大家重新開拓了一個可以生存的地方,確實算是一個稱職的領袖。馬鈞突然從外面走進來,手裡看著施工圖紙,頭也不抬的問道:“主公,有何事想商?”
龐千山收回思緒,花雅撇了他一眼,看著他沉思的側臉,心裡就像春風拂過池水,起了些不易察覺的漣漪。感覺有道目光在打量自己,龐千山轉頭看向花雅,四目相對間,他感覺心裡有團小火苗突然被丟進把乾柴,燒起灼灼烈火。馬鈞等了半天,見龐千山久久不回話,抬頭看去。就見一男一女兩人正癡癡看著彼此,他感覺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轉身就要離開。
馬鈞剛一轉身,龐千山從悸動的情愫中抽出身來,咽了咽了口水,乾咳了幾聲,“正有要事找先生商議。”馬鈞努力憋著笑,穩了穩心神,說道:“主公今日不便,來日亦可相商。”龐千山聞言,從花雅床上走下,一本正經得說道:“就在今日吧。”
“我想編著書籍,出售給文人墨客,”龐千山拿出自己多日謄抄的雜言集,裡面收容了所有他有記憶的詩詞歌賦,其中不乏詩仙李白的浪漫逍遙之作,還有詩聖杜甫那些憂國憂民的泣血之句,包羅萬象,他有信心用這些著作踏破這亂世略顯沉默的文壇。馬鈞拿過雜言集,不由自主脫口而出所看到的語句:“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眼前這位英主,不但謀略過人,文思更是世之罕見,心胸寄托天下蒼生,加上機關工巧頗有見解。馬鈞從今天才徹底從心中拜服,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獻上自己由衷的敬意,“主公真乃一代英主,我願誓死追隨,刀鋒相加亦不改此心!”龐千山急扶起馬鈞,微笑道:“先生危難之時不離不棄,我自不會虧待。”
“還有一事,勞煩先生再造印字之器物,”龐千山從鏈搭裡掏出幾個刻印字體的小木塊,放在楊木桌上。馬鈞疑惑不解,當看到龐千山將那幾個字塊組合成一句話,立刻明白過來,心中又對眼前英主敬仰多了幾分,“主公放心,馬鈞這就操辦此事。”
送走馬鈞,花雅拿著桌上的幾個字塊端詳,她不理解兩個男人為何會對這些如此感興趣。龐千山看出花雅的疑惑,他伸手想要拿過字塊,指尖掃過花雅的手背,後者感覺一道酥麻的電流貫穿全身,手中字塊散在桌上,劈啪作響。龐千山看著木訥的花雅,笑道:“怎麽?這物件難道會咬人嘛?”花雅害怕自己失態,嗔道:“不是,手抖沒拿穩!”
“花雅, 你是不是不識字?”
“怎麽可能,只是偶爾不認識。”
“哈哈哈哈哈,原來字還可以變得不認識。”
“你懂什麽?我學的字可是我們部落自己的。”
龐千山嬉笑著拿出拚音字表,從隔壁屋子叫來花花,三人在屋裡大聲朗讀著幼兒園才會教的知識。龐千山漸漸對這個世界產生了一定的認知,這裡並不是真正的三國,倒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完美複刻世界,不一樣的是這裡的好多事物都更貼近現代,比如此時此刻他們學習的文字。
對於歷史,龐千山並不算資深,但三國在原本那個世界人盡皆知,經典橋段他更是可以編成故事傳出去,嚇唬一下這個高仿三國的世界。但是他還是決定不要透漏太多,留為關鍵時刻逆轉乾坤的手段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傍晚,老者還在龐千山的房間裡休息,他又不願打擾到他人,便獨自來到密林裡。風聲瀟瀟穿過樹梢,他想起上次與趙將軍分別的情形,那雙充滿怨恨的眼他忘不掉。
袁軍牢房裡,趙雲一次又一次的試圖掙脫鎖鏈,看守的獄卒陪著他熬過了日日夜夜,現在疲憊的躺在牆根沉沉睡去。他回憶起神槍宗的歲月,師傅是整個宗門最厲害,同時也是最變態的一個。二位師兄出師前都經歷了生死考驗,想來這次派他出來剿匪,也是算到了會有一個大劫難,讓他來渡劫出師的。
只是,這個劫難挺要命的,趙雲意識近乎到了透支枯竭的程度。恍惚間,他記起師傅在竹林中的那句教誨:“向死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