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正平躺在一間屋子裡的床上,屋子很簡陋,一把掃帚歪立在門口,除了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再就是擺放雜物的一個櫃子和架子,除此之外,就沒有了其他特別顯眼的家具。
而身上那件破破爛爛的白襯衫和西服褲子已經被換成了一套乾淨的裡衣,床下還為他準備了一雙平底白邊的新鞋,還有個裝了半盆水的盥洗盆放在面盆架上,上面掛著一條乾淨的毛巾,旁邊還擺著一塊嶄新的胰子。
不過身上的傷勢還是老樣子,有點痛,但不進行什麽劇烈運動的話,正常自理應該也是沒問題的。
穿好鞋子,平石阡下床走了幾步,很合腳,也很舒適,就是可惜了原來的那雙皮鞋,估計早被扔了,那可是新買的,剛穿了還不到兩天呢。
來到臉盆前本想先洗把臉,平石阡卻驚訝的停下了動作,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從印在銅盆中的倒影來看,自己早已不是三十幾歲的樣貌,竟是十**歲時的模樣,年輕富有朝氣,像是回到了剛上大學的時候。
怪不得陶龍叫自己公子,不過還有奇怪的一點,為什麽身體變年輕了,渾身的傷勢還在?這難道還有什麽繼承關系?
穿越這種事還真是奇怪的很,平石阡想不清楚,最後也懶得去想了,既來之則安之,總想這些事情也沒什麽意義。
“好相貌!”
平石阡恬不知恥的看著水中的倒影,他對自己的外表無比自信,好歹曾經也是被無數女生追過的人。可惜了前世,三十多歲還未娶妻,要不是沒時間想這些事,早就挑一個結婚了,如今這第二條命,定要好好享受享受。
看著水中此人的表情越發的變態猥瑣,平石阡心裡表示鄙視,趕緊洗了把臉,驅散這些無恥的想法。
正當他擦臉的時候,陶龍端著一碗粥和一碟小菜推開門走了進來,把飯菜放在桌上,微笑道:“平公子這一晚睡得如何?”
“很舒服。”
平石阡微笑著把毛巾掛了回去,這三個字是發自內心的,自從研究生畢業,每天都在為了經營武館奔波忙碌,各種的人情世故一股腦的湧上來,就沒一天能睡個安穩覺,拚出來倒還值當,可沒等享受卻遭此變故,如今來到新的世界,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陶龍把飯菜暫時先放在桌上,給平石阡正了正椅子,“這兒是煥陽山陶寨,有什麽需要的,平公子盡管開口,不必客氣。”
“多謝兄弟照顧。”
平石阡沒想到這兒居然是山寨,他看陶龍這種神態氣質完全不像是一個山寨頭子。
“昨日找了個郎中給公子看傷,你身體上的淤青盡是被毆打所造成的,休息一段時日便無大礙了。”
陶龍已經查清,平石阡確實不是那吳海的同黨,既如此,對一個百姓就沒必要進行什麽審問了。
昨天?平石阡清楚的記得自己來睡過去前是下午,誰成想竟然睡了將近二十個小時,或許是真的放松起來了,不用再理那些塵世的喧囂,又或許是傷勢導致的昏迷,反正無論如何,想一想如果能在這兒過一輩子閑雲野鶴的生活倒也不錯。
陶龍擦了擦桌子,抬頭問道:“公子可是有仇人?”
“啊?那倒不是,只是遇到了一夥強盜罷了。”平石阡搪塞著說道。
他知道陶龍指的是自己受傷的來源,但穿越這種事,真說出去誰會相信?多半當成失心瘋關起來,這樣的話這輩子可就別想好過了。
不過這傷也真算得上是仇人打的,反正楊正義那個混蛋已經不配稱為發小,只是可惜自己沒機會再回去了,即便彌天大恨留在心裡也只能徒增煩惱。
“吃點東西吧。”陶龍把飯菜推了過來,“這附近強盜山賊卻有不少,需萬分小心,若是公子想要下山,定要告知陶某,陶某雖不才,但略懂武藝,護得平公子周全還是做得到的。”
“那就有勞陶兄了。”平石阡說起話來不自主的也帶那麽一點古裝劇的意思了,但他還沒有做好離開的準備,畢竟無處可去,得先打聽打聽當地的情況。
飯菜都是溫熱的,也用不上多久,幾分鍾就已經見底了,平石阡放下碗筷,沒有紙巾,就用手擦了擦嘴,“多謝陶兄的款待。”
“……我叫人再去做一點吧。”
陶龍見平石阡如此狼吞虎咽,毫無斯文可言,這可和他印象中的文人才子不一樣。
“不不不。”平石阡連忙叫住站起身正要離開的陶龍,解釋道:“我吃飯快,習慣了而已。”
雖說確實沒吃飽,但在別人家多少還是收斂點。
“公子今後可有打算?是否考取了功名?”陶龍接著問道。
平石阡歎了口氣,功名?不,他只是想回到自己的時代,可這該如何實現?總不能再讓人把自己打死吧,萬一賭錯了,命可就沒了。
“書我倒是讀過不少,但功名這種事我不太感興趣,孤身一人漂泊在外,須以謀求生計為主。”
平石阡認真回答著陶龍的問題,他就是研究生畢業,而且是頂尖大學的研究生,要說功名,這應該也算是考過了吧。
“這麽說公子暫時沒有去處?”
陶龍的臉上露出一絲期待的神情,但在平石阡眼裡這可不值得期待。
平石阡如實地點點頭,陶龍像是抓住了希望的稻草,連忙又問:“既然如此,平公子,等你傷好之後,做我陶寨的教書先生如何?”
“教書先生?”平石阡有些疑惑,這山寨裡還有孩子?
陶龍略顯興奮道:“沒錯,公子無處可去,這樣一來也算是有一個落腳之地,二來也可以賺些銀錢,公子教書應得的銀錢我一定不會拖延,並且無論何時平公子想下山離開陶寨,我絕不阻攔。”
陶寨目前有十幾個孩童,陶龍不想讓孩子們荒廢時光,也不想讓他們像他一樣打打殺殺,便萌生了讓他們讀書的念頭,可無論是哪的教書先生一看到這環境都不願意過來,陶龍也隻好親自上陣,但大多數時候都有事情脫不開身,也沒多少時間用在教書上。
平石阡仔細斟酌了一下,教孩子而已,不是什麽累活,自己的知識儲備應該不是問題,何況又沒有其他地方可去,在這兒好歹有吃有喝,能夠養養身體,這種好事兒上哪找去?
想到這兒,平石阡便應了下來,“沒問題,能有一個安身之地我就知足了,並且陶兄與我有救命之恩,銀錢一事無需再提,就當是還恩,我一定會竭盡所能。”
恩情是要還的,至於錢財,目前的用處不大,平石阡覺得在這方面不需要看的太重,能交好這個朋友,這才是真正的價值。
陶龍喜出望外,神情激動,他今後終於不用在此事上分心,至少有平石阡的這段時間,自己可以安穩的外出行事。
“學堂在哪兒?我今天就過去吧。”
平石阡也沒有事做,正好可以練練自己的毛筆字,想當初大學裡加入過一個書法社,特意練過,自從畢業也沒了這樣的時間,很多年都沒上過手了,估計生僻了許多。
陶龍連忙拒絕,平石阡身體的傷勢還沒好,不能這樣勞累,可平石阡卻覺得自己的身體還是沒問題的,這些傷勢不是什麽斷骨斷筋,算是一些皮外傷,曾經練武的時候也不是沒受過,另一方面,他也想迫不及待地看看這個新環境。
見平石阡如此堅決,陶龍也不反對,便走到櫃子前,從裡面拿出了一套乾淨的衣衫,還有幾本舊書,放到了桌子上。
“這粗布衣衫,先生就先委屈著穿,等有了閑錢,我立馬給先生換一身上好的衣衫。”陶龍略帶歉意地說道。
“這是哪裡的話?”
平石阡接過衣衫,毫不嫌棄地穿在了身上,別說他現在落魄了,就算是回到了那個輝煌的時候,他的生活也十分節儉,一件衣服能從大學穿到畢業,即使是有錢買也不換新的,能穿、乾淨,滿足這兩個條件就可以了。
桌上的這些舊書應該是一些有關四書五經的東西,當然了,名字不一樣而已,平石阡翻開來看了看,勉強看得懂吧,好多字都不認識,還沒有標點符號,不過教書嘛,倒也沒必要拘泥於書本上的東西。
陶龍細細地打量著正在認真品讀詩書的平石阡, 還真別說,如果平石阡的年紀再大一些、頭髮再長一些,再留上長胡子,倒還真有幾分教書先生的味道。
“小青!”陶龍對外面喊道。
從門外走進到屋子裡的是一個丫鬟,長相十分可愛,大約有十五六歲的樣子,妥妥的美人坯子一個。
“先生,她叫小青,是一直跟在我身邊的一個丫鬟。”陶龍指著她給平石阡介紹道。
“小青,這是咱們寨子裡的教書先生,平先生。”陶龍同樣對對小青介紹道。
“奴婢見過先生。”
小青恭敬地行著禮,眼睛裡也透著一絲絲好奇,她沒想到眼前自家少爺新找來的的教書先生竟然如此年輕。
平石阡的目光在這主仆二人身上來回掃著,看出了一絲端倪,心裡萌生出一個大膽的猜測,但他不能說,這關系到別人的隱私問題。
不過小青這兩個字總讓他有種夢回白蛇傳的感覺。
“小青,平先生是我們陶寨的貴客,這間房就作為平先生的住處,以後你負責先生的日常起居,不可怠慢。”陶龍對小青囑咐道。
“是,少爺。”小青應道。
平石阡本想推辭,卻被陶龍堵了回去。作為先生,隻管教書即可,陶龍必須予以足夠的照顧和尊敬,生活上的事情有人分擔,也省得多余的操勞。
罷了,一個丫鬟而已,平石阡也不再多說,只不過讓一個十五六歲正值活潑的少女照顧自己,這對於心理年齡已經三十多歲的獨立男性來說,總有些不適應。
“先生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