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隔老遠就有人感覺不太對,本來應該安靜異常的船上,竟然在夜色中不斷傳來嘀嘀咕咕說話的聲音,偶爾還會爆發出一聲歡呼。
雖然這些聲音刻意壓製,但在寂靜的夜色中聽起來卻還是十分清晰。
一群人臉色大變,紛紛抽出刀槍舉起火銃,心頭亂跳的彎腰快速摸向大船。
不過等到了大船下面,所有人又都集體有些發蒙,交流聲中能夠清晰聽到王雲龍的聲音,而且十分輕松,而且說的也都是他們日常熟悉的一些事情。
王定低聲問:“大虎哥,現在怎麽辦?”
王大虎道:“小五應該沒有危險,發信號,等回音!”
很快,河岸邊響起咕咕幾聲夜鳥的鳴叫,王雲龍站起來,放下跳板笑道:“大虎叔,你們上來吧,我沒事!”
王大虎等人這才長吐一口氣,然後順著跳板上船,在王雲龍簡單介紹之後,一群人這才徹底放心,一個個心情舒展高興起來。
李義山的親弟弟前來投靠,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值得慶祝的好消息。
眼下雙嶼島的人太少了,完全不夠用。
雖說寧缺毋濫,但人手越多自然越好。
有李義山這面招牌,以後來投的人一定會更多。
……
瞎子島。
陳老西正在聚義大廳生悶氣,酒杯餐盤被他丟了一地,幾個年輕女人都瑟瑟發抖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兩邊還坐著一群心腹和頭目,雖然人人面前都擺著酒菜,但卻都臉色肅然。
整個酒宴氣氛比較沉悶。
半個月前被王雲龍擺了一道,雖然對他沒造成什麽傷害,但他卻越想越氣。
最近和一群心腹手下喝酒吃肉的時候,冷不丁的就會摔碗發怒,就像大姨媽來了一樣莫名煩躁。
他雖然有心,但卻沒有太大的膽量去動王雲龍。
據他留在瞎子島的眼線傳回的消息,王雲龍已經投靠明州幫,另外也還得到福清幫幫主韓老刀的青睞,親自到碼頭見面,而且為此還和明州幫幫主趙秀才起了一點兒衝突。
如果毛瞎子在的話,這口惡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就算是福清幫和明州幫罩著,大概率也會帶著他龐大的艦隊去普陀島要人,不然以後阿貓阿狗都能來瞎子島轉轉。
但陳老西心性就要軟弱的多,不想和普陀島幾個幫派起衝突。
主要原因就是現在瞎子島的人比以前少了近半,實力已經不如普陀島的幾個大幫派,因此只能忍下這口惡氣。
但忍氣吞聲這種事很容易被人誤解。
最近普陀島在狂讚王雲龍的同時,總是有人幸災樂禍的狂踩瞎子島幾句,對陳老西吃的這個大憋幸災樂禍。
這種流言蜚語一多,自然口碑也會不知不覺的快速下降。
現在在普陀島,哪怕是個最末流的小幫派,都敢對瞎子島口出不遜。
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就是最近陳老西大姨媽半個月來兩次,一次來七天的原因。
鑒於老大的情緒不穩,一群心腹和頭目自然也都不敢把酒言歡,一個個如同吊唁一樣滿臉悲涼。
至於其他倭寇,更是一個個如喪考妣,整天低頭來去,說話都不敢大聲。
“報,外面來了一大船,說是王雲龍的人,有要事面見大當家!”
一個倭寇飛奔闖入聚義廳大聲稟報。
“嘩~”
本來安靜沉悶的聚義大廳瞬間一片嘩然,陳老西幾個心腹直接跳將起來,有人抽出鋼刀狠狠剁在餐桌上大吼:
“大哥,這狗日的竟然還敢派人來,這不是打臉麽,讓我帶人去砍了他們。”
“就是,王雲龍個王八蛋,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大搖大擺的派人來,全部砍死喂魚,不然難泄心頭之恨。”
“對,一起去,砍死砍死!”
陳老西同樣面目猙獰站起來,雙眼噴火手按住腰刀青筋直冒。
“大哥,三思啊,王雲龍情知我們對他恨之入骨,這個時候卻突然安排人前來拜訪,定然不是為了讓我們泄恨,真的可能是有要事,何況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我提議還是問清楚再說不遲……”一個倭寇小頭目小心翼翼提醒。
“龔老二,你狗日的少幾把的拽文,上次不是你說什麽狗屁的調虎離山,我們不光能乾掉王雲龍,說不定還能撿幾條船。”陳老西一個心腹破口大罵。
“就是,龔老二你就該被丟海裡喂魚,要不是你上次瞎說八道,我們就發財了,大當家的也不會受這麽多氣。”
“我們瞎子島怎麽會有你這種傻子玩意兒!”
“就是!”
一群倭寇突然間集體調轉槍口,一頓口水鋪天蓋地就將說話的家夥籠罩下來。
不過吵嚷歸吵嚷, 但陳老西的情緒卻漸漸安靜下來,臉上的憤怒也慢慢退去,然後一屁股坐下去,看著龔老二道:
“你說的有幾分道理,自從王雲龍搶了瞎子島之後,一直都不知道躲在哪裡,就算去普陀島,每次也都是快進快出,根本就打探不到他落腳之地,他今天來的蹊蹺,一定是有什麽事情,你帶人去一趟,把船先扣下,人都帶來,要殺要剮也要問清楚再說。”
“好,我這就去!”龔老二一咕嚕爬起來,出門帶了十多個倭寇便直奔碼頭而去。
聚義大廳一群人雖然義憤填膺,但老大發話也都不敢吵了,都坐下來盯著大門等待。
前後大約一刻時間,龔老二帶著一群倭寇押著五個衣衫凌亂的年輕人進來。
看著這幾個稚氣未脫但卻帶著一絲桀驁不馴的少年,一群倭寇的情緒再次爆發,抽刀的抽刀,舉槍的舉槍,喝吼怒罵聲不絕於耳。
陳老西也是雙眼冰冷居高臨下看著幾人,五官又開始慢慢扭曲。
他感覺自己似乎又被王雲龍被戲耍了一次。
這五個人,明顯毛都沒長齊。
五人情緒雖然略有些緊張,但卻毫無懼色,為首一個身材魁梧的少年動作生澀的一抱拳道:“我等兄弟五人,奉小五哥之命,特來給陳大當家送一封書信。”
陳老西最終還是將自己的憤怒壓製下去,對方來都來了,總歸還是問清楚了再砍不遲,因此冷冰冰的問道:“信在何處?”
少年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雙手遞給龔老二。
龔老二趕緊屁顛兒屁顛兒的送到陳老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