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心思不在上面,一頁頁的紙張翻過,卻沒有幾個字進入腦子,既然是看不進什麽,倒不如起身。
如此想著,張秉坤來到窗外,輕輕推開窗子,一輪明月當空,給前面的屋脊也籠上一層薄紗。
“這老二,當真不讓人省心~”
午夜來臨,二弟還未回家,張秉坤不覺輕聲呢喃一番。
“如此的不聽勸告,誰知哪日會捅出什麽簍子?待他回來是得好好的給他一點教訓!”
似乎是下定了決心,張秉傑微微攥了攥手掌,正迎上晚風飄來,一股寒意撲將而來。
想起來午夜的風是冤魂所變,張秉坤迅速關了窗子。
“不等了,看樣子老二今晚不定在哪裡過夜~”
抱了抱自己的雙臂,抖了抖肩,又轉身到門口,將木門反鎖了,張秉坤這才舉著燈盞,去內室休息。
“眼下父親的妾室,產子的只有兩位,陳氏的長子約莫十五,不過卻是被父親趕出了莊子,給他們母子些許的房產,自去過活去了,近年來幾乎是斷了聯系了~”
熄了燈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的張秉坤胡亂的想著。
“我們兄弟倒有幾個庶妹,算他們命不好,沒投生到母親的肚子裡,如此在我們這兒,也不過是個使喚丫頭罷了~”
如此想法,原也怪不得張秉坤,本來嘛官宦人家為了面子,可能會優待庶女,畢竟女孩兒嫁人後會自有一番天地,不保會對娘家有什麽幫扶。
他們是商賈之家,所有的東西都不如銀子好使,除非潑天的氣韻傾瀉而下,將那商賈庶女給砸暈,否則有點兒潛力的讀書人都不會娶她們。
讀書人那邊無望,同是商賈的人家也撿著嫡女挑選,這庶女的地位就會十分尷尬,畢竟人家就是想投資,也得要變現渠道不是?
至於親情?那是同一個肚子裡爬出來的才有的東西。
“誰?~”
正在胡思亂想間,張秉坤忽覺門外似有腳步聲傳來,猛然一聲低喝。
本就側身向外側躺的張秉坤,定了身形,豎耳聽了一陣,再無其他聲響,這才將緊繃的身子放松下來。
“哼~許是近日那周氏大集的事情擾亂心神,弄得老子竟疑神疑鬼起來,待老二回來,得再想個主意,快點兒將它攪黃才是正經。”
如此想著,張秉坤揉了揉眼睛,又重新窩進被子裡,再次準備入睡。
“媽的!莫非是真有人進來不成?莫非老二回來了?”
剛剛鑽進被窩,剛剛那腳步聲竟越來越近了,靜心聽著,這聲音密集而有規律。
“不對,這是有人進了我的院子~”
忽地警覺坐起,張秉坤心下又暗自思索一番,這是在他們自己的莊園,莫說是毛賊,只怕是馬匪也不敢輕易入內。
畢竟他們張家也是有支三十余人的馬隊,這些人上馬會扛刀,下馬那就是打手,還另有看家護院的人手,所以這腳步聲就十分的可疑。
“來人!~”
胡亂的穿起衣衫,張秉坤大踏步的走到外間。
老二雖說是帶了三十余人漏液出門,可他這院裡還留有四個護院,此時正應是在外間候命才是。
“去外頭瞧瞧,是不是二爺回來了~”
早已沒了睡意,張秉坤稍顯焦急的吩咐著。
“若是二爺,先別讓他回去,隻說大哥要他先來回話。”
“是~”
外間門邊兒的小寬條凳上,一個護院打扮的漢子,聽到主子的命令猛地從條凳上跳起。
“起來!~大爺有事兒吩咐了~”
那人應承著出了門去,走到窗戶下用力敲了窗子,將裡面的三人叫起,這是他們定好的規矩。
四個守大爺院子的護院兒,晚上輪流值夜,若是主子有事兒吩咐,一人難以完成的,便將其他幾人一起叫醒。
也是出了門去,那護院兒感覺外面的腳步聲與二爺他們的有所不同,這才路過窗子時將他們喊醒。
至於哪裡不同,怎麽說呢?今日的腳步聲似乎透露著一股小心翼翼的味道,只是他也是無法確定的。
“噓~”
輕聲來到院門後,正準備開門,那人的手被後趕來的同伴攔住。
“先開一條縫,沒事兒了再將大門打開不遲~”
伸手的是個年齡稍長的護院兒,他是個經驗老道的。
“這樣咱們在裡面,既能看到外面的情況,也方便有情況了緊急關門。”
年長的護院兒自然也能感受到外面腳步的不同之處,這話他幾乎是壓著嗓子說的,但自己是他們這幾人的小頭頭兒,只有教會了他們日後自己才好輕松不是?
“吱~”
隨著一聲木頭碾壓的聲音, 大門被稍微開了一條細縫。
“啊呀~”
那年長的護衛剛將腦袋貼在門縫之上,什麽也沒看到,便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頭兒,頭兒~”
眾人聞聲,立時嚇得一個哆嗦,尚來不及去看門外的情況,隻本能的伸手去扶眼看平躺著要倒下去的老護院兒。
待眾人回過神來,將疼得齜牙咧嘴的頭兒放在門後靠牆的空地上,轉頭回望一眼已經打開的院門。
三人僵硬著上身,摒呼吸不自覺的輕聲向那院門靠近,此時這大門周邊靜的詭異,只有稍遠處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走了?~”
其中一人向著周邊兩人轉頭,眼睛卻一刻也不敢離開門口兒,生怕再有什麽東西忽地躥出。
“快,快關了門,去給大爺匯報~”
那個小頭頭兒見狀,捂著一隻眼睛,強忍著疼痛,壓低聲音喝到,此時他也是怕高聲引來更多的人到這裡,那樣他們會更加的危險。
三人聞言才反應過來,忙慌的將大門關了,最後確認的時候,發現大門是怎麽也關不住了。
“你,去看看~”
其中兩人指著最年輕的那個,輕聲命令道,雖是不敢前去,但也懼怕那兩人的目光威懾,那年輕的透過門縫輕推了大門一下。
“啊~”
又是一聲哀嚎,那年輕的肩膀上,一根長茅自鎖骨下方,傾斜著將身子扎透,一時間鮮血四濺,更多的腳步聲向這裡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