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朱柏外祖父胡美被賜死,前身戰戰兢兢惶惶不可終日,擔心這件事情會牽連到自己。
後來為了安撫他,朱元璋便將大明已故海國公吳禎的女兒嫁給了他。
可新婚之夜,朱柏醉酒從閣樓摔下,從此便變的渾渾噩噩神志不清,如此一直持續到五年前現在的朱柏穿越過來。
剛剛到達大明時,面對著動人可愛的小王妃,還有現成的王位,朱柏卻一點歡喜的心情都沒有。
怎麽穿越成這位了?
史料記載,燕王朱棣在準備反叛時,曾多次派遣使者聯絡朱柏,想要聯合朱柏一同起兵反抗朝廷,但遭到了朱柏的拒絕。
之後有人誣告其謀反,朱柏決定以自殺來自證清白,遂將整座王府點火焚燒,騎馬衝入火海,**而死。
可朱柏感覺,自證清白只是說的好聽,這分明就是被逼的自殺。
荊州之地,一府兩州十一縣,在諸王中地盤不算大,但自古便有魚米之鄉的美稱,如果只是當一個閑散王爺,這地方不算差,可是想要發展的話...幾乎不可能。
荊州彈丸之地,東西南北皆是朝廷的州府,有一點風吹草動,便會被立刻發現。
而且地域屬於大明的核心,朱柏無法像朱棣那樣,有借口發展自己的人手兵馬。
反抗朝廷大軍絕無可能,與其束手就擒,不如**痛快。
想到未來這樣的結局,朱柏隻覺得生無可戀。
直到某一夜他摟著小王妃講故事的時候,吳妙語說起了吳禎當年在東南海上征剿倭寇的事跡,朱柏方才意識到出海破局的可能。
真是太愚蠢了,我怎麽把大海給忘了呢!
現在的大海,只有很小的一塊區域被探索,歐羅巴才剛剛開始文藝複興。
那滿地黃金和滿是袋鼠的兩塊大陸,還沒有文明進入。
未來的海上馬車夫正在內亂,那桀驁不馴的日不落帝國正爆發著百年戰爭。
拜佔庭迎來最後的輝煌,奧斯曼即將崛起。
一場屠殺了七千多萬人的黑死病,正在席卷歐羅巴大陸。
這是機會!
幾百年後,那群自詡文明的野蠻人,用堅船利炮打開了滿清的國門,讓華夏大地經歷了百余年的苦難。
如果不是那群覺醒者,用生命和信仰改天換地,只怕是要亡族滅種了。
出海!
必須要出海,佔據海上的資源,打造堅船利炮。
未來的某一天,他要坐著艦船,去一趟英吉利海峽,踏上那塊土地,用堅船利炮轟開他們的國門!
可是,高興沒多久,朱柏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他的封地是荊州,四面都是內陸!
而且便宜父皇朱元璋發布禁海令,他想光明正大的出海……
兩個字,沒門。
他不禁黯然。
看朱柏忽然情緒低落,吳妙語以為是最近江陵鬧水匪的事情,便安撫了幾句。
“殿下不必憂心,江陵縣已組織兵勇,定然能剿滅水匪。”
聽到江陵二字,剛剛還在唉聲歎氣的朱柏,頓時眼前一亮。
長江!
“哈哈哈,妙語果然是本王的解語花。”
吳妙語還在說話,突然被朱柏捧著嬰兒肥的小臉,重重的親了幾口。
她懵住了。
殿下今天怎麽發瘋了?!
她哪裡知道,這看似尋常的安慰話語,卻為朱柏打開了一條康莊大道。
“長江長城,黃山黃河,在我心中重千斤……”
哼著古怪曲調的歌,朱柏攜吳妙語隔日便去了江陵查探。
江陵自古便是荊湘重鎮,北有襄陽,西有夷陵,東有武昌,南臨長江,四通八達。
正所謂,千裡江陵一日還。
明初的長江雖然還沒有後世那樣發達,然而,這塊水域從隋朝開始便不斷的擴展,水深且寬闊,南下直入洞庭湖。
從江陵回去後,朱柏便上書朱元璋,為剿滅江陵水匪,他想造船組建水軍。
因為沒錢朱元璋本想要拒絕,但在太子朱標的勸說後,他還是同意了。
有了旨意,朱柏便放開手腳了,一邊造船,一邊招安了那群水匪。
說是水匪,實際上大多都是活不下去的流民,還有一些元末時無家可歸的逃兵。
安穩了水域,隔了半年,他又上書了。
不過這份劄子,卻把朱元璋氣的在謹身殿破口大罵。
“堂堂親王竟然要做商賈,是咱餓著他了,還是虧待他了,這孽畜要作甚!”
然後,和事老朱標出場了。
朱柏也不知道這位好大哥是如何勸的,反正他收到的旨意上只有一個字“允”。
既然有了旨意,那他就毫無顧忌了。
穿越者必備四大利器,香水、肥皂、玻璃和黑火藥……
額,最後一個他自然是不敢賣的,但是前三個多多益善。
三年的時間,朱柏的生意覆蓋了從湖廣到應天府的長江流域,又讓大舅子吳忠放棄兵權在南方行商,最開始時朱元璋還會寫信來訓斥他,讓他多讀書,別弄的一身銅臭味。
直到後來朱柏每月三萬貫分紅送去後,才有了改變。
朱元璋當時是什麽心情他不知道,只是他回應天覲見的時候,朱標告訴他。
“那夜父皇沒去后宮,而是在內帑待了一夜,不許任何人靠近。”
翌日在朝堂上,朱元璋當著眾臣和諸王的面,特意的提起這事。
“老十二從小做事就不拘一格,行商嘛雖然卑賤了些,但也算他有孝心,為咱分憂。”
言語中滿是炫耀的意思,群臣聞言紛紛應和的誇讚朱柏。
因為這事,原本朝中有人彈劾已故海國公吳禎是胡惟庸案逆黨的事情,被壓了下去。
朱元璋頒布的《昭示奸黨錄》內也剔除了吳禎的名字。
朱柏大舅子吳忠也沒有和歷史上一樣,被卷入到胡惟庸案。
當時朱柏回程前,朱元璋板著臉,賞了他五萬兩……寶鈔。
這五萬兩寶鈔換算銅錢就不到兩萬貫而已。
但朱柏高興的是,朱元璋給他的賞賜旨意上,寫了“便宜行事”四個字。
這意味著,他可以為所欲為!
船不夠?造船!
船太小?造大船,福船、飛剪帆船!
大船吃水深,無法在長江航行?
那就挖深水道,治理長江,花錢聘請纖夫拉船!
有水匪?造火器,燧發槍夠不夠?
不夠?
那就造火炮, 弗朗機火炮……額,偷偷摸摸的造。
朝廷上文武百官,諸位藩王這幾年看著朱柏的生意越來越大,各個羨慕不已。
然而他們卻不知道,朱柏和吳妙語遣散了王府幾乎所有的奴仆,隻留下主簿劉達和兩個侍女、三個雜役。
原因無他,窮。
每月五萬兩的收益,留下維持生意的成本外,朱柏將其他的全部都投入到了出海計劃中。
還要維持他組建起來的三百神機衛,為此他把左、右、前三支親王衛隊人馬縮減,隻留下三千人用來迷惑便宜父皇。
暗中又以守護商隊的名義,組建了另一支六百多人的部隊,且全部都換上了最精銳的裝備。
他的小王妃,都快兩年沒做新衣服了。
要不是朱柏在王府養豬,可能連肉都吃不起。
倒不是生意不賺錢,而是他始終不敢做的太大。
父皇和大哥在世,他可以肆無忌憚,但是大哥去世,朱允炆上位……
那麽一個富可敵國的藩王,要麽成為一頭肥豬任其宰割,要麽只能被逼著造反。
父皇或許不會殺他,可是圈禁是一定會的。
唉,歸根結底還是沒有安全感啊。
“孽畜!”
突然,一聲怒喝,打斷了朱柏的思緒。
他回過神來,只見朱允炆正神色茫然的望著他,再朝四周一看,周遭的兄弟也都看著他,最前方的朱棣正頻繁的眨著眼,衝他使眼色。
而上位坐著的朱元璋,已拿起桌案上的一塊鎮紙,衝他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