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霽也是在胡廣的建議下回到了穎川,這裡,才應該是他的立身之基。
穎川四姓同氣連枝,如今陳霽想要在朝堂上佔盡優勢,穎川士族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
韓家的小丫頭韓鳶如今也有四歲大了,是眾多孩子中最小的一個。
其次則是如今已經九歲大的荀彧,九歲的他已經早早的展露出了“王佐之才”的風采,如玉公子的儒雅氣質加上談吐不凡的濃厚底蘊讓他展現出了遠超同齡人的早熟。
自己的兩位弟弟如今也是長大了不少,陳忠依舊是調皮的性子,天天吵著要做個將軍,陳群則沉穩得多,少年老成,做事進退有度,不卑不亢,終成大器。
“虹哥哥,鳶兒好想你。”小丫頭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性格又討人喜歡,把陳忠那孩子迷的不肯移開眼睛。
據說他還特意回家吵著跟父親要與韓鳶定親,惹得父親和大伯也是無奈,祖父得知後,倒也沒說什麽,笑著說將一切交給了緣分。
陳霽抱起了小丫頭,這孩子從小就粘著陳霽和荀采,一口一個虹哥哥,荀姐姐的叫著,對兩人都很是受用。
“鳶兒就不想荀姐姐麽,姐姐可要傷心了。”荀采款款的走了過來,語氣帶著些許吃味,牽起鳶兒的小手看著她。
說起來,她才是這些人中的大姐來著,平日裡陳霽不在,穎川的小輩們都很喜歡這個平易淡雅的姐姐。
韓鳶想了想,自己確是有失公允,連忙找補,俏生生的說道:“鳶兒也想荀姐姐。”
荀采點了下韓鳶的額頭,韓鳶就可憐巴巴的望著她,叫她哭笑不得。
無奈只能感慨一句:“小鳶兒學壞了。”
韓鳶做了個鬼臉,從陳霽的懷中跳了下來,撲到荀采的身上,撒著嬌。惹得荀采嬌笑連連,小丫頭機靈的很,在逗人開心這點上,很知道利用自己可愛的優勢。
不說在小輩面前,在諸多長輩面前可都是心尖上的寶貝。
見荀采被自己哄的笑了,韓鳶立即調頭轉身,對著陳霽說道:“虹哥背我,鳶兒要放紙鳶。”
可能是名字的緣故,小孩子自小便纏著各家的哥哥姐姐帶她放紙鳶,春天的生機與她的活潑開朗,就是最美的景色。
“好。”陳霽背起了韓鳶,小丫頭如同紙鳶一般,輕盈的很,也不覺得有負擔。
韓鳶看著天上飛翔的紙鳶,自由的徜徉在藍天與白雲之間,更是向往,她輕聲的在陳霽的耳邊喚道:“虹哥。”
“怎麽了?”
“鳶兒也能像紙鳶一樣飛上天麽?”
韓鳶用另一隻手指了指自己的紙鳶,好奇的向著陳霽發問。
陳霽展顏一笑。
“當然可以啦。”
“真的嘛?”
“真的,你閉上眼睛。”
說完,陳霽示意荀采幫她把韓鳶抱起送到他的懷中,眾人也都好奇的看著陳霽要怎麽讓韓鳶像紙鳶一樣飛起來。
陳霽將懷中的韓鳶高高舉起放在自己的脖子上,隨即在原野上奔跑了起來。
少年迎著明媚的春光,伴著妹妹的清澈的笑聲在藍天與白雲之下,在無邊無際的原野,享受著最為童真的快樂。
其余的孩子們也跟著相互追逐,無論他們表現出多麽的穩重,本性上都還只是個孩子罷了。
荀采則是仔細的照顧著弟弟妹妹們,叮囑他們慢一些,生怕他們受傷。
“飛嘍——”
韓鳶睜開眼望著與平常不一樣的世界,似乎高了許多,沒有飛到空中,但這種神氣的變化依舊讓小丫頭很是激動。
“虹哥哥,再飛的快一點。”
“好。”
就這樣玩耍了小半天的時間,孩子們也都有些累了,荀采拿出手帕替他們抹去頭上的汗珠,遞上提前準備好的水袋,剛才緩解了孩子們的燥熱,躺在地上開始享受暖人的春風。
荀攸和鍾繇難得因為劉宏的授意協助陳霽,得以從繁忙的公務中抽身享受大好的春光,至於玩耍,他們如今可是玩不動了。
兩人走到陳霽的身邊坐下,望向照顧著弟弟妹妹們的荀采,對著陳霽問道:“虹光,你和采兒定下來何時完婚了麽?”
陳霽也從地上坐了起來,回答道:“祖父的意思是在采兒及笄後。”
陳霽的目光也隨之望向荀采,當初得知祖父已經為他訂好姻親時,他的內心還有些忐忑,直到知道是她。
陳霽本是不信什麽一眼萬年,穿越而來的十幾年間,也沒有遇到所謂驚豔了他的時光的人。
可就是當年在德星亭離別時的驚鴻一瞥,讓他無法忘卻這個女孩清澈明亮的雙眸,以及那天被風吹來的槐花的清香和少女的懵懂。
“也就是還有三年了?不想我們幾人中除去元常外,第一個成婚的竟然是你。”
荀攸注視著陳霽調侃著,別看他在朝堂上是妙策在胸,計謀無雙的帝王謀主,在平日裡,可也是少年心性,鍾愛美酒、美人,風月之地,也是沒少流連,若是一千年後的柳永在此,二人必當共詡白衣卿相。
陳霽見他的樣子倒是有些可憐。
“公達,你該不會不知道你也已經訂婚了吧?”
荀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事實上,陳霽也是剛才從荀采的口中才得知,荀攸的父親荀彝早就為他準備好了親事,只是前些時日公務繁重,如今得知他被陛下批準回鄉,已經準備讓他就此晚婚了。
“虹光,你說的應該不是真的吧?”
陳霽與鍾繇俱是一笑,拂袖而去,隻留著荀攸躺在草原上思考人生。
照顧好了弟弟妹妹,荀采也得以休息,話說陳霽將目光望向她時,她也正好將目光轉向他。
與陳霽不同,從確定的那一日起,荀采就已經清楚了陳霽就是她日後的夫君。
她的內心生不起反對,在這個時代,都是如此,她慶幸於自己未來的夫君不是世家中的紈絝子弟。
她有著自己的志向,但因為是女子的緣故,她不得不做出妥協。因此,她的內心一直是矛盾的。
鍾繇和陳霽漫步在原野上,悠閑自在。
“我見你的樣子,應是對采兒十分鍾意了。”
“如此佳人,怎能不為之心動。”
“那你又緣何如此憂心忡忡的樣子?”
“三年後,她尚未到風華正茂的年紀,我怎麽忍心將這樣的佳人束縛在閨房。”
鍾繇深深的凝望著陳霽,這是他沒有想到的,他之前還認為或許是陳霽對這門親事不滿意,現在看來,他不僅滿意, 而且已經陷進去了。
如果以朋友的視角來看,陳霽能娶到這樣一位佳人自是美事,可也如陳霽所說,站在對方的立場上,似乎對她太不公平。
“即使完婚,我也希望她不會因此放棄什麽。”
鍾繇笑了笑,這或許就是他們喜歡與陳霽相處的原因吧,他的心中,始終能夠裝著對方,並為對方做出考慮。
他的謀略用於針對敵人,把真誠留給了他們這些與他最親近的人。
“這些話,日後都講與采兒說吧,等你們完婚那天,別忘了向某敬酒。”
其實,鍾繇今日之所以這樣問,也是站在荀采兄長的角度為她問的,采兒和虹光都算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弟弟妹妹,能見證他們喜結連理自是好事,但作為兄長,他希望他們能夠幸福。
或許世家的聯姻都只是為了政治的目的,但這不過是開始,亦有真情流露的才子佳人,相敬如賓,傳為佳話,亦有最後不歡而散,潦草收場。
鍾繇由衷希望陳霽與荀采二人是前者,而答案,就要交給時間了。
輕松的時間總是短暫,眾人各自分別,踏上了回家的路。
臨行前,陳霽與荀采交換了玉佩,並未多言。
陳霽縱馬長歌,暢想著日後的生活。
“女曰雞鳴,士曰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將翱將翔,弋鳧與雁。”
“弋言加之,與子宜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