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在幽州的慘敗讓檀石槐怒不可遏,不可一世的草原霸主無法平靜的接受和連的行為。
這個被自己同樣寄予厚望的兒子居然假借他的名義調動兩部鮮卑大人不顧自己之前的警告貿然出兵,最終兵敗如山倒。
無邊的怒火蠶食著他的理性,可意氣用事終歸是無法解決問題。
他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親自向南匈奴拋出了橄欖枝,意圖攛掇其反漢自立,一舉分佔並州。
張奐很快便察覺了鮮卑的動向,急忙派出使者前往穩定南匈奴。
九原戰場上,男人橫刀立馬,直指鮮卑帥旗。
“並州呂布在此,何人敢敵?!”
呂布頭頂紫金冠,腳蹬狼皮靴,跨下高頭駿馬,橫出陣中,一杆畫戟亂舞,肆意縱橫於亂軍之中,陣斬百人,直逼鮮卑主將。
那鮮卑主將如同面臨魔神一般向他衝來的呂布一陣失神,一時之間竟是忘了躲閃,被呂布的畫戟橫掃而過,一戟梟首。
“豎子!既見吾面,安敢一戰?!”
呂布挑起他的首級高舉空中,怒吼道:“並州將士,隨我衝陣破敵!”
長戟立地,拉弓提箭,鮮卑帥旗應聲而斷。
並州將士備受振奮,跟著呂布箭矢穿梭的方向衝入鮮卑的陣中。
檀石槐在主帳中看向神勇無雙的呂布,翻身上馬,不顧身旁仆從的阻攔,破陣而出,鐵槊橫掃,縱橫於沙場之上,直直的衝向呂布的面前。
“豎子,死來!”
呂布見檀石槐洶湧而來,連忙提起長戟與他相抗,卻不想檀石槐的氣力極大,長槊襲來,震的呂布虎口長顫。
“檀石槐,想必,你也是老了!”
呂布咬緊牙關,奮力一震,將檀石槐的攻勢化解。
漢軍與鮮卑的廝殺愈演愈烈,陳霽、公孫瓚、孫堅等人及時殺到。
長箭破空,向檀石槐襲去,檀石槐抽身將其打飛。
他緊緊地抱住馬頭,翻身向呂布長戟的杆上一腳踢去,硬生生的將呂布震下馬後,奪馬而出,韁繩狠狠地一拉,駿馬站立仰天長鳴,他提著手中的長槊直指剛剛射箭的黃忠。
“小輩,暗箭傷人算不得本事,正面與本王一戰!”
黃忠此時也不過二十多歲的年齡,哪裡肯被人看扁,被檀石槐一激,提刀縱馬,劈向檀石槐。
“這才像話。”
檀石槐迎上黃忠的大刀,輕松地化解了他的攻勢,長槊的尾部狠狠一甩,拍的黃忠趴伏在馬背上。
陳霽見黃忠明顯是被檀石槐用激將法引入了圈套,急忙對著旁邊的孫堅囑咐道:“文台,速去助漢升一臂之力。”
“是。”
黃忠一開始便盡顯頹勢,落入下風,險些招架不住,檀石槐沒有給他準備的機會,長槊襲來,還好孫堅及時殺到,古錠刀迎上了檀石槐手中的鐵槊。
隨後帶著黃忠與檀石槐立即拉開身段。
待黃忠緩過一些,孫堅與黃忠二人一齊向檀石槐發起猛攻,竟然都無法近身。
陳霽看著焦灼的局勢,立即下令大軍出擊,向檀石槐方向包圍,危急關頭,檀石槐的鮮卑近衛殺到,與檀石槐殺出重圍。
孫堅、黃忠二人不甘,與趕來的呂布一同並肩衝鋒,再次與檀石槐交手。
“可惜,你們三人確實都是當世難得的猛將,但想留下本王,癡人說夢。”
檀石槐虎軀一震,鐵槊迎上了三人的攻勢,震退了三人,退走回鮮卑的中軍大營。
“大王威武!”“大王威武!”“大王威武!”
鮮卑的將士們高舉手中的長刀扯著嘶啞的嗓子怒吼道,這,就是他們的王。
“大鮮卑的勇士們,我們無法容忍自己的兄弟慘死於漢人的手下,報仇雪恨的時刻,到了!”
“殺————!!!”
聽到檀石槐顛倒黑白的口氣讓陳霽被氣得一樂。
他轉身對著漢軍的將士們高呼:“大漢的將士們,我們眼前的鮮卑人,他們搶佔我們的土地,擄掠我們的財寶,欺辱我們的妻兒。”
“而現在,這些屠夫將屠刀揮向了這裡,卻在這裡大言不慚的談報仇!”
“報仇雪恨的時刻確實到了,但卻是為了我們死去的那些兄弟姐妹!”
“三軍聽令————!!!”
“殺!殺!殺!”
“揮旗進攻,隨我踏平敵營!”
公元175年,大漢熹平四年,並州九原戰役打響,張奐爭取南匈奴的嘗試失敗。
五月,南匈奴與鮮卑結盟。
次月,西域大亂。
帳中,朱儁在尹端重任會稽太守後,奉命趕至並州戰場。
“公偉能夠前來相助,並州之幸也。”
“眼下檀石槐在九原城外大興土木,修建營寨,並不斷增兵,張奐將軍現在朔方與南匈奴相抗,局勢焦灼,實非長久之計。”
“西域又起事端,當務之急必須解決鮮卑事宜。”
朱儁仔細聽著陳霽對眼下局勢的闡述,心中已有對策,他將陳霽幾人叫到一起,用手指著朔方與五原二郡。
“張奐將軍在朔方與南匈奴對峙,我軍在五原與鮮卑相持,這樣耗下去毫無用處,我們目前最主要的突破口不是鮮卑,而是南匈奴。”
“檀石槐之所以敢於放手一搏,無非就是仗著南匈奴與西域造反之事。”
“我們需要做的是以虛對鮮卑,以實對匈奴,派出援軍幫助張奐將軍平定南匈奴,檀石槐失去了策應,自然也不願繼續相持下去,而這,就需要虹光你來相助了。”
朱儁認真的注視著陳霽,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糾結向他開口說道:“除去虹光你本部的三千兵馬,其余文台、伯珪他們的軍隊都要派往朔方,而你,就是要盡量爭取做到不讓檀石槐察覺。”
“哪怕察覺到了,你也要死守九原。”
“你,能做到麽?”
所有人的目光向陳霽看來,大家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陳霽的三千人所要面臨的,是城下怒火中燒的檀石槐親率的十萬大軍。
陳霽迎上了眾人的目光,眼神愈發堅定。
“霽,只能給你們一個承諾。”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夜,朱儁率小股部隊分散而出,繞九原城後奔赴朔方戰場。
兩個月後,南匈奴平定,而檀石槐卻在一個多月前就提前發覺了九原城守備的空虛。
意識到自己中計了的檀石槐大怒,下令向著陳霽所守的九原城發起猛攻。
為了阻止檀石槐得知朱儁等人援助朔方的消息,並州的繡衣使者損傷慘重,朔方與九原登記在冊的一百九十三名繡衣使者全部犧牲。
他們用自己的生命探查到了鮮卑囤積糧草的營寨,並立即將這一情報托付僅存的繡衣使者傳遞到朔方朱儁與張奐的折回部隊上。
九原城
城下的敵兵滾滾而來,猶如黑雲翻卷,勢要摧倒城牆,砍下陳霽的頭顱。
檀石槐後來才認出了陳霽的身份,正是當年那個以幼齡之年劍指自己的那個大漢使臣。
因此,對於這個老對手,檀石槐給予了足夠的尊重,親自兵臨城下,指揮攻城。
城樓上,陳霽斬殺了意圖登上城樓的鮮卑士兵,半個時辰後,終於與守城的將士們擊退了今日的第六波攻勢。
陳霽勉強的環視著自己的周圍,原本麾下的三千士卒現僅僅剩下了三百余人,依舊艱難的支撐著。
兩個月前,朱儁帶走的除了大軍,還有九原城中本就不多了的糧草。
一個月前,九原城的糧草尚能為繼。
可隨著開戰,原本可能有些富余的糧草幾乎瞬間見底。
從檀石槐攻城的第六天起,城中糧草告急。
半月前,九原城內的民眾串通守門兵士企圖打開城門,哄搶糧食,好在計劃被陳霽識破,城內內戰,迅速平定。
卻導致了本就為數不多的糧草更是在此次哄搶中損失殆盡。
在生命面前,那些人選擇背叛同樣用著生命去守護他們的將士和那些一樣走到生命盡頭的同胞。
檀石槐抓住九原城內亂之際,趁機發動猛攻,陳霽率麾下迅速平定城內,勉強招架,三千人的軍隊就是在那場戰役中損傷大半。
“陳霽小兒,多年不見,本王對你可是思念已久了。”
“本王以好客之道待你,你卻對本王大門緊閉,本王可是甚為傷心。”
“眼下想必你們糧草已盡,不如棄城投降,開門投了我們鮮卑。”
“本王欣賞你這個人傑,只要你投入本王麾下,本王準你自立鮮卑一部。”
檀石槐騎在自己的戰馬上,對著陳霽高聲勸解著。
黃昏之下,夕陽籠罩著孤城,烽火遍地,狼煙四起。
城牆上,與陳霽並肩作戰的士兵們將自己的目光投向陳霽。
夕陽的余暉打在陳霽的臉上,光芒有些刺眼,他雙眼有些睜不開,一時之間竟是有些恍惚。
這已經是檀石槐第三次的招攬了,自檀石槐攻城以來,陳霽與將士們一直在城樓上堅守著。
糧草耗盡後,與將士們更是只能靠著喝水度日。
現如今城樓上的眾將士已經到了站立不穩的境地了。
為了防止自己倒下,陳霽將自己綁在一杆旗子上,讓自己能夠一直挺直身軀。
“三軍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
越是這種時刻,陳霽越要堅持住,他緩緩的抬起自己的雙眼,迎上落日的余暉,撇了眼城下的檀石槐,沒有開口,只是握緊手中的長刀。
良久,檀石槐見自己又一次沒有得到回應,再也沒了耐性,大手一揮,發起全面攻城。
就在陳霽決定殊死一搏時。
落日的天際,繡有張字的帥旗迎風飄動。
“虹光——”“虹光——”
“朱儁來也!”“孫堅來也!”
張奐大軍的身後,烽火點亮了漸漸暗淡的夜空,那是鮮卑存放糧草的地方。
檀石槐看向源源不斷的漢軍,又看了看站立在城樓之上的陳霽,青筋暴起,怒發衝冠,但卻也無奈只能選擇撤軍。
張奐自然不會讓他那般輕易的撤出大漢境內。
月夜下,眾將跨過陰山,率領著大軍一直將鮮卑趕至大漢邊境的百裡之外。
呂布的畫戟與孫堅的大刀在天邊揮起了一輪圓月,並州之戰,大捷。
公元175年,大漢熹平四年,在張奐、朱儁、陳霽三人的指揮下,大破南匈奴,擊敗了來勢洶洶的鮮卑,從這一刻起,鮮卑不再是以往人們眼中那個不可戰勝的敵人。
戰後的眾人扶起陳霽,他們自信且堅定的將目光投向更遠的地方,那是他們下一個征途,劍指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