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用户中心
搜书趣 > 历史军事 > 四方劫 > 第29章 圍城

四方劫 第29章 圍城

簡繁轉換
作者:谷樾1985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4-08-27 13:55:26 来源:搜书1

過了一陣,便聽軍鼓擂響,先是“咚、咚、咚、咚”節奏分明,隨後漸漸密集。眾人知是在召集軍隊,各自披盔掛甲,騎上坐騎,馳到營中校場。

這十數人除易飛廉之外,都是常年活在馬背上的人物,是以雖是新領的軍馬,不到一日便駕輕就熟了。

校場之中已是人喊馬嘶,一片沸騰。不一會兒,右神策軍將軍酈定進領著一人來到台前,鼓聲驟緩,最後“咚、咚、咚”三聲,停了下來。

營中諸人知是集結完畢,將軍將要發話,場中一片安靜。

酈定進咳了一聲,大聲道:“這位乃是第五中尉麾下閔特使,前來我軍駐地,傳達中尉鈞令,眾兵將給我聽仔細了!”說罷策馬退在一邊。

奉天縣駐軍除右飛鷹騎五千之外,還有偏軍七八千人,都隸屬於右神策軍,由第五守亮統轄。

閔特使見酈定進十分聽話,滿意地點點頭,一扯韁繩,尖聲道:“眾兵將聽令!先皇故去,傳下遺詔,將皇位傳於舒王,不料朝中杜佑、高崇文等奸佞小人作亂,囚禁舒王,脅迫病太子登位。”

“我等身受先皇大恩,不可坐視賊人竊取神器,著令全軍拔營,移鎮長安勤王,剪滅凶徒,擁立新君!”

他舔了舔嘴唇,等待士兵們發出山呼海嘯般“得令”的呼聲。

不料士兵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第一個發喊。

勤王?真是活見鬼了,只要軍隊一開拔,在如今長安城的那個皇帝眼裡,這些人就都是反逆。要是事情不成,那大家夥的腦袋,統統要從脖子上搬家的。

閔特使見士兵們沒有反應,忽然面露凶光,提氣喊道:“第五中尉有令,勤王之事,只有拚命向前,不得畏懼退縮!”

“第一個登上長安城的,賞錢五十貫!第一個進入宮城的,賞錢百貫!殺杜佑者,賞三百貫!殺高崇文者,賞三百貫!凡有中途脫逃、臨陣退縮者,立斬無赦!”

有賞有罰,下面兵士一陣騷動,有零星的聲音喊道:“去長安,去長安!”大多數人則依然沉默地望向主帥。

特使臉色鐵青,轉頭瞥了一眼酈定進。

酈定進向特使賠了個笑臉,轉頭面向眾人,厲聲喝道:“眾軍聽令!右飛鷹騎隨我為先鋒,每人攜帶三日乾糧,即刻拔營前往長安!”

“偏軍由判官王令光率領,向麟遊駐軍靠攏,合軍後受廖原將軍指揮!”

“此次出戰,眾兵將務須聽從號令,擊鼓則進,鳴金則退,但有不聽號令者,軍法從事!”

眾兵將凜然喝道:“得令!”聲震寰宇。

酈定進朝特使拱手道:“請特使下令出兵!”

閔特使見狀臉色轉和,一揚馬鞭,叫道:“出兵!”

校場之中重又沸騰起來,片刻之後,營門大開,輕甲騎兵如同決堤的洪流般傾瀉而出,向東南方向的長安城奔騰而去。

易飛廉與飛龍幫諸人策馬不急不慢地跑在隊尾,與前面騎兵拉開一段不大不小的距離。

見方氏兄弟在自己左右驅馳,易飛廉輕聲道:“好教賢昆仲得知,昨日東宮又有消息傳來,說太子去過了內侍省,見了那俱氏閹賊。”

方伯弘皺眉道:“太子見這廝作甚?”

易飛廉道:“方幫主有所不知,雖然神策軍號稱雄兵十五萬,聲勢浩大,但想要一舉攻入長安,並非易事。”

“一則宦官多年來羈縻神策軍,疏於練兵,除少數部隊之外,戰力並不十分強大;”

“二則軍中多甘隴籍兵,或有眷屬居於長安,此來攻城,必然有所忌憚;”

“三則長安城高池深、糧秣充足、易守難攻,金吾衛帶甲兩萬,如今又由高將軍統領防務。”

“因此俱氏想要得手,非得裡應外合不可。”

“如今宮中禁軍千牛衛、龍武軍中,頗有些俱氏死黨,如若神策軍扣關於外,禁軍作亂於內,那才是真正的大禍臨頭。”

“這就叫做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

方伯弘聽得悚然心驚,問道:“那可怎麽辦才好?”

方仲毅沉吟道:“太子去見俱氏,難道是為了穩住此人,杜絕內亂根源?可是此人既然膽敢鼓動神策軍攻城,又怎會自斷股肱,坐視神策軍受阻堅城,無功而退?”

易飛廉道:“方二俠猜得不錯,據洛校尉來報,太子已經說動俱氏,到時宮內可保無虞。城防之事,一要仰賴高將軍指揮若定,二則要我等依原計劃行事,務必一舉成功了。”

方仲毅又喜又驚,連連道:“太子到底說了什麽,竟能將這權閹賺入彀中,當真神乎其神,不可思議!”思索半晌,終究猜不透個中奧秘。

大軍驅馳兩個時辰有余,到申初時分,已能遙遙望見長安高大的城牆巍峨聳立。

期間酈定進所遣斥候不絕來報,言長安城中已得信息,此刻十三門已然封閉,城樓上四處密布金吾衛的身影,個個箭上弦刀出鞘,做好了守城準備;更有輕騎兵開始出城,或是向京畿各路節度使求援。

酈定進聞報,撫頜道:“我飛鷹騎行軍不可謂不快,時間如此迫蹙,高崇文竟能立刻整頓城防、遣使求援,果然是百戰名將,不可小視。”

閔特使一直在酈定進身後督查,此刻皺眉道:“酈將軍,第五中尉命你盡快到達長安,巡防四圍,以防城中有片紙遞出,高崇文所派輕騎若是放走一個,第五中尉怪罪下來,你可吃罪不起!”

酈定進面露惶然之色,告罪道:“特使責得有理,定進這便妥善安排。”

隨即點起左右旅三千人,命其以三百騎為一大隊,三十騎為一小隊,抄小路攔截長安城向各方派出的求援使者,自領中旅二千騎,直驅長安城西北開遠門。

將近長安城時,迎面數騎奔來,看其盔甲,都是城中金吾衛。當先一人喝道:“來將通名!神策軍移鎮此地,可有調防勘驗文書?”

酈定進舉起右手,製止軍隊前進,策馬上前拱手道:“右神策軍將軍酈定進奉命至此,勤王護駕!”

對面喝道:“詔命在何處?爾等要護誰的駕?”

閔特使在酈定進身後喝罵道:“舒王當為天子,神策軍今日集於長安,為天子護駕!汝是何人,膽敢螳臂當車,阻攔天軍?”

來者勃然變色道:“爾等果然是反逆!”

閔特使哼了一聲,身邊親隨鼓噪連連,紛紛張弓搭箭,向來騎射去。來騎有數人中箭墮馬,余者不敢與大軍相抗,拍馬遁去。

閔特使道:“酈將軍何不乘勢掩殺?這些探馬必要退回城中,我軍可趁城門大開之際,殺入城中,與敵混戰。倘能守住一門,則大軍可由此門入城,攻下長安,易如反掌。”

酈定進大吃一驚,忙道:“特使明鑒,飛鷹騎輕甲良馬,所擅者乃奔襲野戰,因此在城外開闊之地,方才利於我軍驅馳。”

“城門之內,建有甕城,我軍不易展開,兼且仰攻不利,就算是僥幸突出甕城,長安城中阡陌縱橫,坊市連片,我軍不能奔襲,反而易為步兵伏擊。更何況如今我軍兵力不足,不宜冒此大險。”

閔特使大怒罵道:“酈定進,你身為先鋒將軍,如此怠惰懼戰,是何道理?第五中尉予我專斷之權,你若不肯從命,小心我以軍法治你!”身邊侍從個個手握刀柄,面露威脅之色。

酈定進心中極為憤怒,但一時又無可奈何,隻得咽了口唾沫道:“是,在下惟特使馬首是瞻。”命軍士擊起戰鼓,領兵直驅城門。

此時對方騎兵早已退入門內,城中守軍關閉城門,城牆上站滿了甲士,個個手執弓箭,嚴陣以待。

酈定進仰頭望去,見開遠門上顯眼位置赫然立著一位皓首老將,忙運氣高喊道:“城上這位老將可是高崇文將軍麽?”

昔日高崇文雖威名遠播,但彼時酈定進還不過是北方邊境振武軍中一無名小卒,是以二人並不相識。

高崇文立在城頭,城下形勢早已一目了然,聽酈定進出聲喝問,便道:“不錯,老朽便是高崇文。來將當是右神策軍酈定進酈將軍罷?”

酈定進聞言便知城中守軍早已刺探了不少情報,心中不由一凜。

又見高崇文雖然年逾花甲,依舊器宇軒昂,毫無衰弱之象,更是平添幾分敬意,拱手道:“沙場攻戰,壯士所為。高將軍花甲之年,不去采菊東籬悠然度日,卻頂盔被甲,與士卒同受這拚殺之苦,這是何苦來哉?”

高崇文放聲大笑道:“酈將軍,崇文世受國恩,苦無所報,而今國家有難,豈能以年老為念,置江山社稷、闔城百姓於不顧?”

“倒是酈將軍你,年方盛壯,原是一片錦繡的前程,卻又何苦與宵小之徒為伍,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將軍還是聽我一言,速命麾下兵士放下兵器,歸順朝廷,則既往一切罪愆,朝廷概不追究。”

“酈將軍,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崇文隻言片語不能盡意,還望切切深思。”

酈定進一時無語,隻得舉起手來,輕輕一擺。

身後數名大漢縱馬上前,各從懷中取出一個紙卷,齊齊放聲念道:

“夫人主,代天守牧,手握重器,操持乾坤,故天子之位,不可輕授。”

“先帝慮嗣子羸弱,而傳九鼎於舒王,此誠慰萬民而喜上天之舉也。”

“豈料朝有奸徒,狡險頑惡,潛包陰謀,好亂樂禍,卑侮王室,敗法亂紀,竊盜鼎司,傾覆神器。”

“今神策聞凶而怒,奮起天兵,憤慨之氣,育為風雷。山巒之裂,橫流之決,指日可待。”

“盼城內諸君,尊奉正朔,摒除凶頑,則城開之日,吾與汝共歡,不必徒然泣血,空耗性命矣!”

高崇文在城上聽罷,隻冷笑道:“強詞奪理,胡言亂語!”接著大聲下令:“放箭!”

城上弓箭手早已等得不耐,聽見主帥下令,紛紛引弓去射,一時間箭如雨下。

酈定進見勢不對,急急下令後撤,已有數人中箭落馬,飛鷹騎一時氣為之沮。

城牆之上,高崇文身後一名面目英朗的親兵忽然出聲道:“高將軍,我聽兵法中說,百裡而趣利者蹶上將,五十裡而趣利者軍半至。”

“如今神策軍先鋒自百裡外驟然奔至,人疲馬乏,被我堅城一阻,愈加失了銳氣。”

“何不趁此良機,命我軍出城掩殺,先贏他一陣,以挫敵方銳氣,鼓舞我軍士氣。”

“否則待到大軍合圍,步卒盈野,咱們便欲尋找戰機亦不可得了。”

高崇文身邊距離較近的兵士聽見此話,個個面面相覷,心想發號施令是將軍們的事,豈容你一個小兵置喙?

卻見高崇文絲毫不惱,只是微露尷尬之色,隨即搖頭道:“城外先鋒軍為右神策軍將軍酈定進所領飛鷹騎。”

“飛鷹騎輕甲良馬,善奔襲,善野戰,百裡驅馳,其勢方起。”

“城中金吾衛雖數倍於敵,然多是步兵,騎兵亦少經戰陣,貿然擊敵之銳,恐有覆亡之險。”

“長安城防堅固,我可依恃,不必以我之短,攻敵之長。”

那士兵聽了微微一笑,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高崇文轉頭望向城下,見酈定進已領兵退到弓箭手射程之外,按下陣腳不動。

這些飛鷹騎騎兵雖然平時囂張跋扈來去如風,但此刻在酈定進指揮之下,進退有據,隊形嚴整,確是一等一的精銳。

高崇文也不得不歎道:“我聽說酈定進作戰勇猛,統軍有方,乃是神策軍這幾年來少見的良將,如今一觀,名不虛傳。”

接著又有兵士來報,說先前派遣出城求援的輕騎紛紛受到敵軍圍攻,不是被迫退回,就是失陷被俘,除東南方向出城的幾路使者外,余者能突圍的十中無一。

高崇文聽罷,長歎道:“所謂兵貴神速,酈定進深諳此道,確是一位勁敵。”

眼見此時雙方已成對峙局勢,對方固然暫時無力攻城,己方卻也不必冒險出城挑戰,便帶著親隨回到中軍帳內。

進了帳內,那青年近衛忽然“嘻”的一笑,將頭盔摘下扔在地上,自己大模大樣地坐到了上首位置。

高崇文見狀,慌忙將頭盔拾起,拂拭了一下上面沾染的灰塵,恭恭敬敬放到那親衛身邊,口中道:“殿下方才何必突發議論?真叫老臣讚也不是,駁也不是。”

“太子萬金之軀,倘叫人知道竟然混跡軍中,隻恐有奸邪小人做些下三濫的勾當,對太子大大不利。”

“依老臣之見,殿下還是早日回到東宮為好。長安城防之上,殿下盡管放心,老臣便是拚著性命不要,也不能讓叛軍踏進長安一步。”

這青年近衛果然便是當今太子、先前的廣陵王李純。

只見他端起幾上茶杯,“咕咚咕咚”連飲幾口,這才抹了抹嘴,毫不在意地道:“都說什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依孤王看來,這都是婦孺之見。”

“先祖一刀一槍地拚殺,不知趟過多少屍山血海,這才創下一世基業。”

“後代子孫若不知個中艱辛,不明白危而後安的道理,只求平安快活,便欲守成亦不可得,更遑論發揚光大了。”

高崇文還要再諫,李純卻擺了擺手,製止了他的話語,續問道:“當日我曾與高將軍對坐深談,言及倘若神策軍果然起兵叛亂,高將軍能否領兵守住長安。”

“高將軍那時答道:‘時勢萬變,兵形如水,豈能一言以蔽之。崇文惟肝腦塗地,以死報國。’孤王當時對那個答案不甚滿意。”

“如今此事竟然成真,此時此刻,高將軍又有幾分把握呢?”

高崇文沉吟道:“城中可用之兵只有金吾衛兩萬余、宮中禁衛萬余,便是將後備軍全部算上,也超不過六萬之數。”

“長安雖說城高池深,然而城牆綿延七十裡,我軍難以盡守。神策軍擁兵十五萬,兵員數倍於我。”

“兩相比較,太子以為我軍勝算幾何?”

李純聽罷皺眉道:“難道高將軍心中也已怕了?”

高崇文哈哈大笑,搖頭道:“非也,非也。孫子雲兵者五事,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

“當今繼位,天下歸心,神策軍妄議天子廢立,乃以無道伐有道,此其一也;”

“天時寒冷,野宿不利,此其二也;”

“長安城高池深、糧秣富足,此其三也;”

“神策軍左右大將軍俱依附護軍中尉,以貪賄納貢為能事,有能者屈居人下,此其四也;”

“神策軍兵士多驕橫凶悍,行止隨意,不服將令,此其五也。”

“此五事俱不如我,其軍雖眾,有何懼哉?”

李純擊節讚歎道:“好個高將軍, 原來早已成竹在胸,卻偏來嚇唬孤王。”

高崇文道:“崇文不過略盡綿力,不知殿下手中錦囊,是否管用?”

李純神秘一笑:“高將軍隻管據守城池,勝負之數,自有天定。”

兩人閑談一陣,用過晚膳之後,城外人馬之聲,愈來愈烈,城牆內兵丁頻頻換防巡邏,臉上也不見一絲笑容。

高崇文見李純面色凝重,便道:“太子殿下,時辰不早,不妨早些回宮歇息。”

李純鎮定自若,舉杯飲了一口,這才答道:“怎麽,高將軍是覺得本王未經歷過如許陣仗,信不及本王膽識?”

高崇文拱手歎氣道:“那倒不是。莫說太子,以老臣百戰之身,像如今這般率朝廷之師,對敵朝廷之兵,亦實為生平之所未遇。”言下頗有戚戚之感。

李純一拍幾案,起身道:“高將軍,我們去城上看看。”隨手拿起那頂頭盔,裝束完畢,半笑不笑地盯著高崇文。

高崇文見他目光堅決,隻得站起身來,率先跨出房門。

兩人一前一後,在無言中徑直走上城樓。

城外,火把如龍,軍營如丘,在距城牆數裡之地,綿延不斷。視野可見之內,仿佛整座長安城北、西、南三面都被火龍所圍,金鼓交鳴、人喊馬嘶的喧囂之聲,不絕傳來。

饒以高崇文見多識廣,竟也從沒有見過這般巨大的陣勢。

李純更是被震懾得說不出一句話來,至此方知自己從前那些謀劃,實在是將軍爭之事,看得太過輕易了。

但事已至此,又有什麽法子呢?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