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兩位旗丁也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驚變,在八兔拔什庫發令的同時,就掉轉了弓箭的方向,因為害怕射到拔什庫身上,兩人先瞄準之後,才匆匆蓄力射出。
韃子的騎射功夫到底強悍,兩支箭都射中了,跟豪豬的刺似的插在了李昊身上。
但絲毫沒有影響到這位百戶官的動作,李昊將第一頭韃子砍成兩截之後,用刀背上揚,格擋了來自八兔的腰刀劈砍。
“拉查!”雖然是手下被砍之後的倉促出手,可八兔能做到拔什庫,也是有幾分實力的,他自認尋常明軍也接不住這一記劈砍。沒想到面前這個彪悍明兵僅僅用一下格擋,就震的他虎口疼,險些握不住刀了。
“狗叫什麽呢?”
李昊雙手握刀,就勢下砍,沿著護喉和披膊之間的間隙斜著砍了下去,為了避開護心鏡那一片區域,這一刀幾乎將八兔豎刨了。
這位撥什庫的兩瓣身子暫停了幾秒後,齊齊朝著各自所在的一側倒在了地上,頭所在的那瓣正好倒在還活著的兩名韃子的那一側,由於沒有快速破壞掉腦袋和脖子,這個八兔還喘著氣,只是出氣兒多,進氣沒了,他臉上的震驚、恐懼和困惑正好映入兩韃子眼中。
“八兔撥什庫~”
兩個旗丁如喪考妣,連手上搭箭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八旗制度下,賞是真賞,罰是真罰,牛錄額真以上的主子,都會因為作戰不利而被罰掉莊園和牛馬等財產。拔什庫這種底層小頭目,如果領兵作戰時手下的旗丁戰死一到兩個,就會被擼掉職務。
若是普通旗丁,一起出征的額真或者撥什庫戰死,多半要抄沒家產外加取消披甲人身份,下場是非常慘的。
噓~
兩個旗丁都不敢撤退,隻得趁著這彪悍明兵收力的空隙勒馬向後進攻,其中一個旗丁拿起脖子上掛著的哨子,死命一吹,期盼那位巴牙喇能快點到來。
有固山額真的戈什哈在,責罰起碼能少點,要是能把分兵的責任推到戈什哈身上,兩位旗丁說不定只會罰掉財產,額真主子會允許他們繼續披甲戴罪立功。
“姐妹,看看內髒,這麽脆弱的內髒可要避雷!”
李昊滿意的欣賞自己的傑作,這個韃子的大腸、被刨成兩半的胃都還在蠕動,面部則因為沒有氧氣供應而出現紫紅色血絲,看得出來,這個韃子到死都不相信自己就這麽死了。
劉懋財、渚應泰、楊世功三人早就衝上來了,再加上李天養、苟全忠,五位家丁追著向後進攻的兩個韃子。
能被派出來充作前鋒哨騎的旗丁自然心智不俗,小頭目的死只是讓他們害怕,遠遠沒到失了心神的地步,因此在向後進攻的同時,扭著身子向追趕自己的明軍挽弓射箭,意圖遲滯明兵的追擊。
……
“媽拉巴子的糞絲,一個簡單的包抄都搞不定。”
聽到求援的哨聲後,巴牙喇很生氣,前方的明軍營兵車隊也就離他四五百步,一個衝鋒上去就能開乾,沒想到那四個廢物出了差錯。
但他又不能不管,若是有旗丁傷了還好,死了旗丁那可就是大事了,他作為固山貝勒信任的人,卻讓額真的甲旗死了,回去之後怎麽也得掏點家產出來。
額真是主子的意思,八旗制度中,管理三百個丁口的牛錄是最低級的主子階級,往上還有管理五個牛錄的甲喇額真、管理五個甲喇的固山額真。理論上,丁口和三丁抽一的甲旗都是各個額真的私產。
他帶著四個甲旗探查軍情,任務沒完成卻折了人手,回去之後必有重罰。
但是固山額真也不是認死理的人,只要主要責任不在自己這邊,而自己補救及時,懲罰還能減輕。
就是明國總鎮手下的精銳家丁,也不可能在這幾乎一兩個照面的功夫就射死精銳甲旗,所以他覺得可能是那四位可能是遇到了埋伏又無法完成抄截,於是出哨提醒。
一路想著可能出現的情況和戰後的賞罰,這個巴牙喇帶著自己的兩匹馬轉了方向,朝著哨聲疾馳而去。
胯下雄彪的戰馬四蹄狂甩,馬蹄與凍實地面接觸的力道傳遞至他身上,使得巴牙喇逐步恢復信心,並多了幾分戾氣。
要是有明兵,他就先射傷再砍死,要是那幾個甲旗出了差錯,他就給那四人一人賞一鞭子。
逃跑的兩個旗丁聽到左側傳來的馬蹄聲,於是繞了個大圈子,轉向援兵。
“糞絲,你們的撥什庫呢?你倆居然敢丟下撥什庫自己逃命,我一定要將此間種種說給固山額真。”
巴牙喇看清局勢後,一面搭弓射箭,一面快速撇清自己的關系。
騎馬緊追兩個旗丁的李昊俯身於馬背上,躲過了這記平射。
然後他直起身子問苟全忠道:“糞絲是啥意思?”
“韃子語裡廢物的意思,這話應該是建奴從魚皮韃子那裡學來的,不是他們自己就有的。”
在追趕韃子的同時,苟全忠等人也在射箭還擊,但因為都在快速運動中,雙方都沒有射中敵人,唯有李昊身上插著兩支箭。
魚皮韃子是明朝人對建州以北漁牧耕獵民族的統稱,也稱鹿皮韃子、野人女真,和努爾哈赤的建州女真不是一個來路,其主要代表就是索倫三部,即鄂溫克、鄂倫春、達斡爾這三個民族。
注意,赫哲人是鄂倫春、建州女真、漢人、蒙古人混合而來,在清朝成型,明朝時沒有赫哲人這個說法, 赫哲人這夥韃子的祖先被統一歸到野人女真裡,沒有單獨稱呼。
在建州左衛造反之前,索倫部和明朝關系和諧的很,定期南下朝貢換取鍋、棉被等日常用度,後來索倫部和大明的朝貢路線被後金堵死,索倫首領老博穆博果爾很有骨氣的暫停了朝貢,也不向後金稱臣。
到小博穆博果爾執掌索倫部的時候,實在撐不住,去沈陽朝貢了兩次黃太吉,然後後金和索倫部徹底鬧翻,雙方開乾,小博穆博果爾糾集了六千人馬,和黃太吉死磕了一仗,索倫部被俘獲六千九百多人之後小博臣服。
之後小博又折騰地反了兩次,倒給後金抓捕索倫兵提供了完美的借口。
韃清建立之後,索倫部就徹底成了八旗的關外兵源,每逢大戰,必被清廷抓人乾仗,日子過得比野豬苦,乾的活比野豬皮多,是徹頭徹尾的被壓榨族群。
言歸正傳。
兩個旗丁在運動中和巴牙喇匯合,李昊這邊分成兩波,與韃子的站位形成了一個鈍角三角形,三個韃子處在鈍角位置上。
雙方暫時都停止了射擊,箭矢畢竟是有限的,等會兒貼面近乾之前才需要用弓箭造成有效擊傷。
“兀那漢子,敢和我出來比劃比劃嗎?”巴牙喇操著含糊不清的漢話挑釁。
他已經從旗丁口中得知己方死傷都來源於那個紅甲明兵,於是想著誘其出戰,先射死再解決剩下的明兵。
“誰和你比劃?”在將自己的短三眼銃填滿火藥後,李昊朝他放了一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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