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畢自肅房間門打開後,一個店小二從樓下急忙跑了上來,臉上掛著非常標準的微笑,“大人,這是一位姓袁的公子給您留下的。”
說話間,小二將一個做工精美的布袋遞了上來。
畢自肅將布袋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倒也不小。
他走回房間,把房門關上,將布袋打開。
打開布袋的瞬間,畢自肅咧嘴笑出聲來,映入眼簾的正是一把繩子,再仔細看,這繩子正是他那日上吊用的那個。
“這小子!”想到當時自己的經歷,他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再想到自己被綁在城牆上狼狽的模樣,想到第一次見到袁成玉時,他那揮斥方遒的模樣,再想到他進入自己房間時膽怯的樣子。
歷歷在目,畢自肅如果知道電影這個詞匯,一定會它生動的形容。
最後畢自肅還是將畫面定格在自己將糧餉發到遼東將士手裡時的場景,笑著笑著,他眼角有淚水流了下來。
五旬多的男人,歷經滄桑的二品大員,竟然被袁成玉的‘禮物’弄得淚流滿面。
他仔細的端詳著手中的精美布袋,裡面除了這把繩子外再也沒有其他東西,畢自肅倒是覺得有些失望,難道不應該留下個字條嗎?上面寫些激昂慷慨的文字,比如‘長風破浪會有時’等等等等!
笑著笑著,哭著哭著。
畢自肅將這把繩子又格外珍惜的放進精美的布袋裡。
這個繩子差點斷送了他的生命,更確切的說這根繩子又給了他一次活下去的機會。
畢自肅暗暗的點了點頭,將禮物收好,沒有再逗留,朝著京城的方向去了。
臨行之時,他送自己一首詩,“直掛雲帆濟滄海”,而後又轉身朝著北方看了看,呢喃句:“保重!”
此時北方的少年根本沒有感受到他的祝福,他在為面前的白喇嘛發愁,因為這個人鬱鬱寡歡,一句話都不說。
袁成玉看著白喇嘛一言不發的樣子,詢問著身邊的小戰士,“兆坤,他這樣持續多久了?”
衛兆坤仔細的想了想,不敢有任何差池,回答道,“從渡口下來就這樣,飯很少吃,水也不怎麽喝,話一句也不說。”
衛兆坤本是遼東邊境的小流浪漢,原本打算去敬事房某個差事,混口飯吃,被巡查的袁崇煥帶回府內,後來又去了軍營。
這次袁成玉出來特意把他帶在身邊,一來熟悉,二來這小孩還算機靈,交代的事情都能做好。
說是小孩,其實和袁成玉的年紀差不多。
聽著衛兆坤的話,袁成玉點了點頭,圍繞著坐在地上的白喇嘛走了一圈,目光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
沒有發現什麽不對,難道是嚇傻了?
不可能,這些人就是行走在各國之間的細作。
他們主要就是為了混跡在多方勢力中,傳遞各種消息。
刀尖舔血的日子過慣了,絕對不會被這點事情嚇到。
難道是因為何可綱突襲安東府?
不可能,安東府本身就不是後金的領土,能有多深的感情,再說這件事情做的非常隱蔽,除了畢自肅幾人外,根本沒有人知道具體詳情,就連何可綱船上的戰士在出發前都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裡。
袁成玉不得其解,那白喇嘛發什麽神經,為什麽會變成這副模樣?
袁他俯下身,蹲在白喇嘛面前。
見袁成玉舉動,衛兆坤急忙橫身在袁成玉面前,“少爺,小心!”他的目光變得警惕,十分擔心白喇嘛突然做出什麽危險的事情。
袁成玉點了點頭,卻也沒讓衛兆坤離開。
這群亡命之徒,還是小心為好。
“說說吧,什麽事讓你變成現在這樣。”只聽見袁成玉語氣淡定的問道。
他蹲在地上,與白喇嘛之間的距離非常近。聽著袁成玉的話,白喇嘛不僅無動於衷,還轉過身去,不再看袁成玉,好像是受了氣的小媳婦。
這倒是給袁成玉弄得一愣,怎麽還能有這樣的表情。
就連站在他身邊的涉世未深的衛兆坤都感覺不對,直勾勾的低著頭看著蹲在地上的袁成玉,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袁成玉看著他那眼神,真想給他一拳,不過他沒有把精力放在衛兆坤的身上,而是繼續朝著白喇嘛問道,“你若是不說,我留你可就一點用都沒有了,還不如扔到海裡,省糧食了。”
說話間,袁成玉自言自語的說道,“你也知道,最近啊!人多,糧少,你不吃也能省下一個人的飯。”
此時袁成玉沒有繼續在那裡蹲著,而是轉身坐到後面的椅子上,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顯得十分無所謂。
白喇嘛聽著他的話,依舊坐在地上,還是那副模樣,根本沒有想要說話的想法。
看著他的樣子,袁成玉朝著衛兆坤點了點頭,擠了擠眼,找書苑 zhaoshuyuan 好似在傳遞什麽信息,而後朝著衛兆坤擺了擺手,“扔下去!”
後者將這一套信息都接收到後,憨厚的點了點頭,“是!”
應承間,只見衛兆坤一把將地上白喇嘛抱起,朝著甲板上走了出去。
剛剛走出數步,袁成玉在身後喊道,“說還是不說?”
那白喇嘛雖然在衛兆坤的懷裡掙扎,卻被繩子捆得嚴嚴實實,根本無濟於事。
但是他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悶聲掙扎。
‘這小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啊!’
袁成玉思索間又擺了擺手。
衛兆坤此時已經站在甲板之上,距離船邊的位置非常近,見袁成玉命令,衛兆坤直接抱著白喇嘛就朝著海裡扔了下去。
“臥槽!”袁成玉驚呼一聲,朝著船邊的位置衝了上來。
他萬萬沒有想到衛兆坤竟然真的將白喇嘛扔下去,剛剛擠眉弄眼沒看懂嗎?
袁成玉焦急的走到衛兆坤的身邊,詫異而憤怒的問道,“你怎麽真把他扔下去了?”
衛兆坤聽著袁成玉的話,嘿嘿的傻笑一下,將手裡的繩子拽了拽,在袁成玉的面前展示一下,而後說道,“沒扔!吊著呢。”
看著他手裡的繩子,袁成玉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放下心,而後在他面前豎起一根大拇指,誇獎的說道,“靠譜!”
說話間,袁成玉滿意的朝著下面看了看,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白喇嘛哪是吊在船上,而是掉進水裡,此時正被船拖拽著在海面上起伏。
“這特麽,等會嗆死了,快拽上了,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