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江湖術士都是這套說辭。
聽到這裡的時候,吳三桂已經沒了興趣。
其實袁成玉所言也並不是危言聳聽,按照歷史軌跡發展的話,袁崇煥死後,吳三桂的父親吳襄晉升為遼東總兵,而後就在崇禎四年大凌河之戰裡,吳襄在赴援時逃亡,導致全軍覆滅,因而被判下獄。
直到崇禎十七年因李自成破大同、真定,崇禎才起用吳襄提督京營。
所以袁成玉所言真假參半,並不是危言聳聽,而他言語中的血光之災也不是恐嚇。
但看吳三桂的命格,此時也不是平步青雲之態,無論是大明還是滿清,甚至就連李自成給吳三桂的傷害都是非常巨大的,若不然也不能出現‘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千古豪情。
但是此時袁成玉並沒有在言語上取得吳三桂的信任,反倒是讓自己更像個騙子。
看著吳三桂的樣子,袁成玉問道,“吳兄這是什麽表情,是不相信我說話的話嗎?”
吳三桂坦誠的點了點頭,“是有點不靠譜。”
說話間,吳三桂站起身,沒有繼續坐在長椅上,借著微弱的月光,他的臉上多了一絲惆悵。
當然,這一抹難以掩飾的愁容被袁成玉看在眼裡。
袁成玉並沒有因為他的不信、不屑而放棄,繼續‘忽悠’的說道。
“吳兄高中武狀元,可有受到重視啊!”袁成玉這次沒有在玄學上糾結,而是從實際出發。
聽著袁成玉一針見血的說辭,吳三桂眉頭緊皺,這件事情對自己來說才是非常重要的,這也是自己憂心的主要原因。
雖然高中武狀元,卻並沒有得到重視,甚至連官職都未曾授予,只是讓他來遼東歷練,一直跟在祖大壽身後,在祖大壽的庇護下,倒是沒有發揮任何作用。
眼見著袁成玉說完話後,吳三桂變得沉默,他清楚這句話已經戳到吳三桂肺管子上。
隨即,袁成玉看著繼續說道,“說白了,你現在比任何人都著急,慌則變,慌則亂,你的血光之災,也是在慌亂中萌生的。”
這些話說完,袁成玉接下來的一句話如同一根刺,直接刺入吳三桂的身體,“是不是打算回遼西去河南了?”
“哦?”吳三桂聽到此處之時,心中無比震驚,這件事情是他最近才萌生的想法。
他不曾和任何人提起過,甚至連祖大壽都不知道。
也是因為他還沒有想好,就一直沒有說,聽到這裡的時候,原本就淡定的吳三桂第一次有了表情上的變化。
“我為什麽要回遼西?”吳三桂雖然表情發生變化,但嘴上還在試探的問道。
袁成玉聽到此處的時候,搖了搖頭,低眉淺笑,“你的目的不是遼西,而是河南。”
說完這句話後,袁成玉搖了搖頭,看著吳三桂的表情發生細微的變化,剛剛還是淺笑的樣子,此時已經消失不見,但是一副憂愁之態,隨即他也沒有故作神秘,而是看著吳三桂說道,“雖然河南地區叛軍四起,災民聚眾反抗,但此時絕對不是回河南的最好時機,以你現在的能力和資本還不足以平定叛亂,若是……”
袁成玉說到這裡的時候沒有繼續說,而是停了下來。
吳三桂何等聰明,肯定知道他在想什麽。若是河南的民變沒有鎮壓或是沒有鎮壓得當的話,這件事情產生的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反過來說,就算是鎮壓的不錯又如何,本就是民變,相當於裹著大明的遮羞布,沒有人願意把這件事情拿出來一直邀功或獎勵,說到底,這件事情雖然和皇權沒有關系,卻關乎大明內部治理。
說到底,不管這件事情做的好與壞,都不會有好的結果。
經過袁成玉簡單點撥,吳三桂似乎明白這其中的含義。
此時吳三桂再看袁成玉的時候,眼神發生細微變化,剛剛還你覺得他只不過是江湖騙子,卻沒想到僅用三言兩句就將其中的要好利弊都說的清清楚楚。
吳三桂剛剛已經站起身,此時又坐了回來,滿臉好奇的看著袁成玉問道,“剛剛吳兄說我有血光之災是為何事?”
袁成玉聽著他的話,點了點頭,朝著北方的位置看了看,長長的感歎一聲,“吳兄命格騰飛之地正是北方,而如今去北方,雖會榮耀加身,定是凶險萬分。”
“北方?”吳三桂心中不解,如今北方已被後金攻佔,盛京都成了後金的首都。
遼東邊境雖然戰事不斷,卻不會在短時間起大規模戰事,北方能有什麽機會。找書苑zhaoshuyuan
後金此時不敢貿然進攻,按照吳三桂的了解,袁崇煥此時也沒有收復遼東邊境的能力。
北方能有什麽血光之災。
至於袁成玉口中所言凶險倒是不足顧慮。
遼西吳家世代為將,什麽樣的凶險他們沒見過,何曾退縮過。
想到此處之時,吳三桂不解的看著袁成玉說道,“袁兄可是知道什麽消息?”
就在吳三桂詢問之時,袁成玉看著祖大壽從房間內走了出來,出來時臉上掛著笑容,先前陰沉的表情已經消失不見,看來袁崇煥對這件事情非常滿意,並沒有責備。
看著祖大壽走出來後,袁成玉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而是笑眯眯的朝著他擺了擺手,“吳兄莫急,三日內定有消息送到府上,屆時吳兄再做選擇也不遲。”
說完話後,袁成玉並沒有繼續逗留,而是朝著房間內中走了進去。
與祖大壽錯身的瞬間,滿意的朝著袁成玉點了點頭,倒是沒有多說話。
袁崇煥此時就在房間內,有些秘密不能讓袁崇煥知道。
眨眼之時,兩個人朝著兩個方向走了,祖大壽沒有繼續在袁府逗留,帶著吳三桂趕緊離開。
吳三桂轉過身,看著袁成玉的背影若有所思,這少年和自己過往見到的人有些不一樣,卻又說不出是哪裡。
此時的袁成玉已經邁身走進房間內,袁崇煥依舊還在椅子上坐著,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見袁成玉進屋,袁崇煥平靜的問道,“你這逆子出去這麽久,為什麽不和你母親稟報一聲,不知道她十分擔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