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樂：從劉娥駕崩開始 第八章・夜話

又是一陣忙碌，在一群人的服侍下，趙禎和皇后終於來到了寢殿裡，接下來就真的是他們兩個人的事了。

當然，門口聽牆角的內臣是少不了的。

兩人和衣而臥，躺在床上，趙禎拉過被子蓋在身上，郭皇后小鳥依人的躺在他懷裡。

反正也睡不著，不如聊會天。

趙禎想了想，開口說道:“妙雲，你說大娘娘是一個怎樣的人?”

郭皇后有些不解的問道:“夫君說的是哪方面?”

“政務上。”

“政務?臣妾不敢說，自古便有后宮不得乾政的祖訓，臣妾怕官家責罰。”郭皇后小聲說道。

“無妨，你盡管說便是，朕赦你無罪。”趙禎把懷中的女子微微抱緊了點。

郭皇后掰著手指頭，一條一條的說道:“大娘娘處理政務時非常果斷，從不拖泥帶水，且無論面對何種情況，她都能不受外界影響，作出最正確的決策。”

“大娘娘的很多政策總是先考慮百姓的利益，盡量減輕他們的負擔。”

“在用人上大娘娘也很有智慧和謀略，能夠準確地判斷人心向背。”說完，她在趙禎懷裡翻了個身，等著趙禎的回應。

“妙雲所言不錯，大娘娘處理政務絲毫不弱於宰輔重臣，朕有個不成熟的想法，想說給你聽聽。”

郭妙雲心中竊喜，她以前一直覺得，宮中的女子都太過規矩，活的像個木偶，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她何嘗不想像大娘娘一樣，做個手握權柄，主宰乾坤的大女主，只是宮裡只能有一個強勢的女人，她不得不藏拙才能保住地位。

入宮九年，她一直以刁蠻形象示人，身為郭家將門嫡女，難道她從小便沒有教養嗎?當然不是，她這樣只是因為，大娘娘需要她這樣。

“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官家有任何事都可以告訴臣妾，臣妾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趙禎在她肩上輕輕撫了撫，繼續說道:“朕覺得，大娘娘身為女子，處理政務舉重若輕，說明能力與男女無關，如果朕開設女科，讓世間有抱負的女子入朝為官，你說可行否?”

趙禎異想天開的試探著，這是他身為穿越者，現代男女平等的思想在作祟。

女子的地位自武周達到頂峰，而後開始一落千丈，世人對女子的言行舉止開始了嚴防死守。

所謂矯枉必過正。

三綱之中: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

而對女子又做出了更進一步的細致要求: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竭盡全力遏製女子形成自己的思想，此後歷朝歷代都在加深對女子的束縛。

若說唐宋還是在思想領域，到了明清已經上升到身體領域，裹腳就是讓她喪失行動能力，只能被圈在家中，從小便斬斷其上升之望。

郭妙雲隻覺得腦海中仿若一道驚雷炸開，石破天驚，頓時從溫柔鄉裡掙脫出來。

她坐起身子，跪坐在床，雙手行禮的說道:“官家，臣妾從無僭越之心，臣妾不敢妄議朝政，臣妾……臣妾……”郭皇后被趙禎的驚人之語嚇得不輕，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趙禎一愣，也坐起身來，見著門外人影晃動，似乎是想進入查看，於是微微提高聲量說道:“朕無事，不必進來。”門外守夜的宮人聽到趙禎的聲音，這才穩定下來。

趙禎握住郭妙雲的手，輕輕把她拉進懷裡，輕撫她的秀發，仿佛給貓咪順毛一般，安撫道:“是朕唐突了，考慮不周，皇后不要介懷，朕沒有懷疑你，你剛才還說，你我夫妻乃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好了好了，朕不說了，不說了。”

趙禎擔心，他再說下去，皇后真要被嚇哭了。

趙禎為什麽想讓女子入朝為官?因為他知道一個現成的女子，曹家將門嫡女，歷史上的曹皇后！

此女能文能武，是一位不輸呂雉、武曌、劉娥的女政治家，是宋朝繼劉娥之後，第二位垂簾聽政的太后。

宋朝男子普遍認為，女性知書達理才是美，外形上的顏色過於低俗，士大夫們追求的是內涵。

那麽讀書的目的是為了什麽?趙禎認為，讀書是為明理。

若不讀書，不知這世間的道理，一輩子渾渾噩噩也就過去了，可一旦讀了書，明了理，人心裡就會產生懷才不遇的情緒，再讓她相夫教子就會很難。

南宋曾有兩名女子參加科舉，其中一名甚至通過了鄉試，可惜皇帝和宰輔認為女子不能入朝為官，不可開此先例，因此並沒有授予她舉人身份。

但此例可從側面證明，大宋的女子從不缺乏心懷社稷之輩，她們缺的是一個機會。

這世間優秀的女子又何止曹氏一個， uukanshu 難道都要娶進宮中，當做金絲雀一樣養著?

趙禎搖了搖頭，心道:“本以為宋朝已經足夠包容，應該比較容易接受新思想，但實在沒想到，封建禮教的荼毒竟然如此嚴重，是我異想天開了，此事還是算了。”

……

四月初一，辰時整(7:00)，趙禎輕手輕腳的起床。

他穿好內衣，走出寢殿，張茂則已經等候多時，見趙禎已經起床，趕緊上前為其披上外衣。

“官家，您的法子有效果了，臣今早在宮內的黑箱中發現了一張紙條，上面說，將消息透露給八大王的正是前內東門司勾當，現西京留守司勾當，閻文應。”

張茂則將寫著詳細情況的告密紙條遞給趙禎。

趙禎看完紙條，眼神晦暗不定，最終用燭火將其點燃。

密匣制度，古已有之，這項制度考驗的是人心，趙禎不怕誣報、不怕假報，他只怕知情不報。

信息就是權力，這一點，哪怕是在現代也是金科玉律，更何況是在古代。

掌握的信息越多，趙禎的地位就越穩固，黑箱中的紙條上寫了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它放在那，就可以震懾一些別有用心的人。

“朕知道了，閻文應畢竟是宮中老人，又是潛邸之臣，這種無憑無據的指控，你我心知肚明即可。”

“西京是個好地方，達官顯貴雲集，很適合養老，閻文應待在那，不算虧待。”

想了想，趙禎繼續說道:“把任守忠叫來，朕有事差遣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