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家歌 第七章：利涉大川履危險，劍影刀光照膽寒

隨著魏彪一事被解決，宦官們人人自危，猶如驚弓之鳥，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曹節與王甫不願坐以待斃，召集一眾爪牙準備進行最終的決戰。

一時間，洛陽城內各方異動，武庫裡的軍械被分別送往黃門令，光祿勳，執金吾，衛尉等處。

北軍五營的將士們蓄勢待發，兩宮衛士令與宮內的城門司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硬仗。

在外戚與宦官雙方準備的過程中，陳霽也沒有停下腳步，通過陳寔，李膺以及郭林宗的人脈與幫助。現如今，司徒胡廣，太尉劉矩等人皆已聯絡完畢，並承諾只要陳霽與張奐帶兵入宮平亂，他們會立即出手幫助他們控制中央，以避免事態進一步升級，盡力將一切問題都控制在皇宮內解決。

光祿勳楊賜與衛尉趙典準備完畢，在所司各處安插重兵，以確保外戚和宦官無法突出皇宮，並抽調一部分兵力替換了原本守在德陽殿附近的衛士，至於其余兵力則埋伏在德陽殿側室，除此之外，連接南北二宮之間的複道上的衛士也一律安插有劉宏的人手。

執金吾的部分軍隊被安插到了西園處，為了與張奐和陳霽所率的部隊在上西門到白虎門的這一段匯合並迅速趕往德陽殿處營救劉宏。

此時的德陽殿內，劉宏端坐在上，感受著周遭的嘈雜，他握緊了腰間佩劍的劍柄，眼神透過燭光，心中默念道:“虹弟，一切，就交給你了。”

只要度過了今日，就是他劉宏徹底掌權的開始。為此，哪怕以身涉險，他也願意一試。

大將軍府，竇武及其一眾幕僚聚在一起等待著進行下一步動作的時機。

他們所等的時機很快就到了，侍中劉瑜來信，一切皆已準備妥當，但內廷宦官已有察覺，他力勸大將軍竇武與太傅陳蕃立即動手，以防意外發生。

收到書信後，竇武立即著手準備，他命內應通知接替了魏彪的黃門令山冰，迅速逮捕長樂尚書鄭颯並送至黃門北寺獄審訊。

陳蕃思索著眼下的局勢對竇武建議道:“立即誅殺鄭颯，以免夜長夢多，讓牽扯不到的宦官過度恐慌，最終一面倒向曹節與王甫一邊，到那時，一旦宦官團結起來一起對抗我們，事情就難辦了。”

竇武搖了搖頭，在他看來，宦官不足為懼，魏彪一事上的勝利把他衝昏了頭，他沒有聽從陳蕃的建議，仍是一意孤行。

“仲舉不必多慮，曹節等人不過是強弩之末，這次魏彪的死去讓他們元氣大傷，斷然不敢與我等正面衝突，就算他們有這個膽子，我也能率領北軍將他們全部殺盡。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搜集他們二人所犯下的罪行的證據，否則難以向陛下交待。”

竇武向陳蕃解釋完後，立即叫人傳命山冰加快審理。

陳蕃還要勸阻，卻被竇武示意製止，陳蕃無奈，只能起身告退，他要去團結盡量可以團結的力量，他叫上了司空王暢，卻在司徒胡廣和太尉劉矩那裡吃了閉門羹。

這叫他氣的破口大罵，但都被二者無視。

入夜，鄭颯供出了曹節、王甫二人的謀劃，竇武滿意回府，等待明日上書太后和劉宏，一舉鏟除宦官。

但與此同時，竇武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奏疏是會交給宦官的。

長樂宦官朱瑀得到了鄭颯被捕的消息後，就一直心有不安，見竇武起草了奏章後，他就以太后手下尚書的名義偷偷查看了竇武想要上書給太后的奏章。

待看到誅盡宦黨的字樣時，一股惡寒從他的脊背升起，朱瑀氣憤地罵道:“宦官放縱非法的當然可以誅殺，但我們這些人有什麽罪?為什麽連我們這些人都不放過?大將軍不是要清君側，他是要造反，我絕對不能讓他的奸計得逞！”

朱瑀立即跑出宮殿，對著宦官們居住的地方大聲呼喊道:“陳蕃、竇武奏請太后廢帝，如若不從，就要殺盡長樂宮，這是大逆不道！諸位，快與我一同前往德陽殿護駕！”

宦官們被從睡夢中驚醒，立即被這個可怕的消息嚇得失了神，朱瑀站在高處，對著他們喊道:“慌張是沒有用的，曹節和王甫他們容不得我們，但我們都是宦官，可大將軍如今也容不下我們，我們倒不如投了曹節和王甫，如今大將軍意圖謀反！我等絕對不能讓他的奸計得逞！”

隨即，長樂宮內的宦官這才安定下來，朱瑀見狀，立即召集他的親信，強壯有力的長樂從官史共普、張亮等十七人。

曹節府

在朱瑀召集宦官的同時，被安插在長樂宮的內應立即趕來通知曹節。

“曹常侍，大事不好了，長樂宮剛剛收到了竇武的奏章，他要奏請太后廢帝，帶兵殺入禁中，誅殺宦官，他，他這是要謀反啊。”

曹節此時如受晴天霹靂，頓時被嚇驚慌失措，連忙召集王甫，侯覽等諸位宦官，連同他們的爪牙，並聯系上劉宏身邊的內應，帶著早已準備好的矯詔，立即授予他們自己統禦禁中的權力，禁閉宮門。

“王甫，現命你為黃門令，立即趕往黃門北寺獄逮捕尚書令尹勳，原黃門令山冰和長樂尚書鄭颯。”

“是。”

王甫一行人立即行動，趕到尚書台，此時的尹勳還在處理事務，卻被突然闖入的宦官嚇了一跳，他立即呵斥道:“大膽王甫，這裡是尚書台，不是你等造次之地，還不退下。”

王甫冷笑一聲:“尹大人，大將軍竇武意圖謀反，我們懷疑你就是他在宮廷內的內應，奉陛下旨意前來逮捕你，恐怕你要跟我們走上一遭了。”

尹勳瞳孔微縮，竇武起事的事情他還尚未得知，他以為是他們的謀劃被泄露了出去，但宦官也不該有證據才對。

這樣想著，尹勳強硬的說道:“恐怕不是陛下的意思，是你們這些閹狗的意思吧！想要拿我，就請拿來陛下的詔書吧！”

王甫眼神一厲，看著尹勳的眼神充滿了譏諷。

“既然尹大人想要詔書，那某便給你看看。”

語罷，王甫立即抽出腰間的佩劍，直直的刺向尹勳，尹勳瞪大了雙眼，一時躲閃不及，當場殞命。

王甫抽出懷裡的手帕擦去臉上被濺到的鮮血，轉身而去，一揮手，身後的一眾宦官立即出動，尚書台內，鮮血飛濺到各處，燭台傾倒，點燃了開戰的火苗，瞬間便吞噬了整個皇宮。

尚書台的火光衝天，北寺獄內堅守的山冰被王甫斬殺，鄭颯被救出後，帶著王甫動身前往長樂宮與朱瑀等人會合。

他們闖入宮內，竇太后被外面的喊殺聲吵醒，剛欲呵斥，迎面而來的卻是王甫的利劍。

“太后，臣無禮，大將軍造反，臣無奈只能請您跟著走一趟了。”

“王甫，你放肆，你們這是要造反麽?！”

“太后，自古以來，宦官隻為自保，哪裡有造不造反的道理。我這樣，也只是想請太后為我等主持公道罷了。”

說完，王甫將太后交給了自己的手下，自己則是拿走了太后的璽書，高坐在太后宮內的座椅上。

“鄭颯，你立即持節到洛陽各司宣讀竇武謀反的詔書，讓南北二軍及執金吾等部隨你逮捕竇武一眾叛黨，除竇武和陳蕃以外，生殺不論！”

旋即意識到自己落下了什麽，補充著說道:“對了，尚書台就不用去了，他們已經足夠聽話了。”

鄭颯雖不知尚書台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尚書台的大火似乎已經給出了答案，不再多想，鄭颯立即答覆道:“鄭颯領命。”

鄭颯走後，王甫帶著太后前往德陽殿與曹節會合，準備逼宮，哄騙劉宏，讓他下詔誅殺竇武。

大將軍府

竇武本在府中睡著正香，卻被突然闖入府內的宦官驚醒，聽到逮捕自己的詔書，他更是一臉不信。隨即竇武望向宮內熊熊燃燒的烈火，知道一定是出事了，隨即率領府衛將前來抓他的宦官紛紛殺盡。

他飛身上馬，迅速趕往北宮，馳入步兵營，射殺了前來宣讀他造反詔書的使者，手持大將軍印召集北軍數千人屯於都亭下，對北軍五營的軍士下令:“黃門宦官反叛，挾持太后，意圖弑君，當格殺勿論，作戰勇猛者盡可封侯，重重有賞。”

北軍的將士被建功封侯的允諾激起了鬥志，立即拿起武器隨著竇武殺入宮內。

德陽殿。

曹節站在戰車上，指揮著宦官們對德陽殿發動猛攻，但宦官畢竟沒有真正上過戰場，那裡是被安插在這裡的光祿勳和衛尉的對手，只是宦官人數眾多，才導致現在的局面僵持不下。

白虎門，陳霽與張奐率領著部隊以及執金吾殺入北宮，路上遭到了宦官的殊死抵抗，但在張奐的百戰之師面前，不過是負隅頑抗，螳臂當車罷了，他們率領著軍隊迅速的向著德陽殿的方向進軍。

另一邊，在曹節與德陽殿守軍交戰時，竇武率領的北軍與王甫挾持著太后一同到達了德陽殿外的戰場，德陽殿瞬間爆發了更加激烈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