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父許生自稱越王、陽明皇帝,眾以萬數,攻破郡縣,號為“妖賊”。
揚州刺史臧旻及丹陽太守陳寅領兵鎮壓,起義軍曾一度失利,但正逢瘟疫四起,天災不斷,朝廷分身乏術,地方苦不堪言。
許昭許生父子趁此時機,與官軍連戰兩年,周旋日久,最終擊敗了會稽太守尹端。
渤海,庭院地面雪白樹上棲息著鵲鴉,秋露無聲無息打濕了院中桂花。
前些時日,陳霽已命曹操等人率先遣部隊前往會稽郡支援,雖然打壓了起義軍的勢頭,卻始終無法徹底解決。
燭光搖曳,陳霽看著曹操傳回來的前線的戰報陷入了沉思,手指不斷敲打著身前的桌案。
良久,他起身拿起旁邊的燭台,看著府中懸掛的地圖,想著平叛之策。
“妖賊禍起陽明皇,義旗高舉會稽王,趁此國家危難之急,包藏禍心,起義造反,其心可誅。”
“如今局勢初定,必須乘勢破之,北方鮮卑異動,不日就將南下,必須趁早平定南邦,否則南北皆亂,朝廷疲於應對,終成禍端。”
“會稽郡地形複雜,多山縱橫,利於起義軍逃竄藏匿,我軍機動性較之差之甚遠,備受其擾。”
“依孟德所言,賊人應該已經聚集在富春之地,北依天目山,南靠龍門山,且在富春江畔設有防禦工事。”
“既然如此,那便調吳郡、會稽之兵,鎮余杭、臨安、錢塘、蕭山一線,以截賊眾北出之路而斷錢塘之口,南下取富春、再圖桐廬。”
“再調陳寅丹陽之兵,斷其逃竄至黃山之路,奪回始新重鎮。”
“讓孟德率兵自蘭溪而出與公孫瓚、程普等人匯合於建德、再派韓當等人自開化向淳安方向進發。”
“最後呈合圍之勢,將其一網打盡。”
大致確定了戰略的部署,陳霽也準備動身赴任自己新的治所了——會稽太守。
由於尹端兵敗,依照律法要被刺史檢舉並上報朝廷處置,因此劉宏便將陳霽調往會稽,並且加封他為討逆將軍,都督平叛事宜。
至於渤海太守的位置,陳霽則向朝廷推舉了田豐,得到了劉宏應允。
就在陳霽準備動身整理行囊的時候,一小吏來報,聲稱是抓到了一個賊人,但那個人稱自己是會稽郡官吏。
這可是讓陳霽來了興趣,會稽到渤海的路可不近,眼下會稽大亂,這人該不是偷偷逃難的吧。
“帶他進來。”
陳霽吩咐下去後,小吏便押著一位氣質儒雅的男人走了進來。
那男人見自己終於能是到了渤海太守,竟直接跪拜於地,隨即不等陳霽反應過來,立即開口道:“請大人救尹太守一命。”
陳霽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一愣,尹太守,尹端?
想到這,陳霽也是反應過來了,原來如此,按照尹端的這次大敗,被檢舉到朝廷被貶為庶人都是輕的,恐怕性命難保。
那麽堂下這個男人,聲稱自己是會稽郡吏倒是有幾分可信,並且這份忠義,屬實可敬。
可是要求也該去洛陽,來我這渤海求我作甚?
陳霽見那男人大有長跪不起的意思,又因為感念他的忠義,便對著押著他的小吏說道:“給這位先生松綁吧。”
小吏照做後在陳霽的示意下先行退下,而陳霽也是走到堂下扶起這位男子,和善的說道:“先生不必如此,你身為尹太守的官吏敢於在危難之際為他求一線生機,陳霽敬佩。”
“可是你來求我,我卻也無能為力,朝廷自有律法公斷,我又如何能夠救的了尹太守呢?”
那男人搖了搖頭,最終眼神直視著陳霽,用著肯定的語氣說道:“陳太守,尹大人兵敗,非戰之罪,安能以戰敗處之?”
“當時正值瘟疫肆虐,洪水泛濫,尹太守為保郡內百姓親自前往賑災,選擇暫避賊眾鋒芒,而賊眾也不敢輕舉妄動。”
“可朝廷屢屢催發,尹太守被迫無奈,準備不及便草草出擊,這才導致大敗。”
“尹太守跟隨張奐將軍東征西討,西平羌亂,東卻鮮卑、烏桓,為我大漢立下過汗馬功勞,若是因此失了性命,怎能不叫將士們寒心呐。”
“朱儁受尹太守知遇之恩,不自量力,聽聞陳太守禮賢下士,喜交豪俠,且與陛下為兄弟之誼,故方有今日之事,還望陳太守看在尹太守為國盡忠的份上,保他一命。”
陳霽聽著朱儁的訴說,不禁點頭,內心已有動搖,而當他聽到男人自稱為朱儁時,他不禁一驚。
天可憐見,漢末三將之中的皇甫嵩和盧植自己早已結識,今日這最後一個朱儁卻是自己送上門來了,如何讓陳霽不為之大喜。
眼下國家戰事不斷,正是需要這些良將的時候,念及此處,陳霽趕忙握住朱儁的手,鄭重的說道:“先生可放心,就憑先生今日忠義之言,尹太守社稷之功,霽也定當保全尹太守一命。”
說罷,不顧朱儁的激動,陳霽立即修書一封,喚來了門外值守的小吏,將書信和一枚精致的玉佩交給了他。
“將此玉佩獻予陛下,權當我作為叔父贈予禹兒的一片心意。”
“待陛下收下玉佩後,再將此書信呈與陛下。”
劉宏與宋皇后的第一個兒子,也就是劉禹,已經在年前出生了,對於自己的第一個皇子,劉宏可謂是極盡寵愛,為他遍尋名師,並且來信聲稱陳霽平叛歸來,也要讓他拜陳霽為師。
朱儁看著陳霽的舉動, 大喜過望,作勢還要再向陳霽一拜,陳霽哪能舍得,他現在正需要朱儁這樣的大才。
陳霽帶著朱儁走到了方才的地圖面前,將自己原本的想法告訴了朱儁。
朱儁仔細聆聽過後,先是點了點頭,隨後指出了陳霽一些關於局勢的錯誤認知。
“陳太守,其實賊人如今的勢力已經大大減弱了,只是依靠地形苟且逃竄,大人的部署沒有問題,就是太保守了。”
“這是因為太守沒有真正到達東南的緣故,余杭、錢塘、蕭山一線的防備可以撤去,集中兵力直接向南線推進,自臨安與富春江南下桐廬。”
“至於其他部署,無需改動,大人已經比較完善了,只需要在歙縣再安插一小部分兵力防止逃竄至黃山一帶即可。”
陳霽聽了朱儁提的建議,點了點頭,陳霽畢竟沒有身處前線,對於真實的局勢也難以根據書信中的隻言片語來判斷,所以只能采取較為保守的部署。
如今有了朱儁,陳霽便可放心一舉攻勢了。
陳霽笑著看向朱儁,讚賞道:“先生有如此見識,豈可委身郡吏一職?東南興亂,正是男兒立功之事,此次霽南下會稽,就仰仗先生從旁指點了。”
朱儁聽著陳霽的話,也是恭敬的施以一禮,隨後對著陳霽說道:“太守之命,儁豈有不從之理,為報太守全我忠義之恩,朱儁必竭盡全力,助太守大破賊眾。”
“好,那你我即刻啟程,奔赴會稽。”
就這樣,陳霽到田豐的府上囑咐幾句後,便與朱儁踏上了前往會稽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