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營長拿著一杯水,遞給了說完的司馬遷。
古代,還是有古代的好。
隨便一個人有點才華,就有飯吃。
人盡其才的時代,不是最好的時代,但肯定不是最壞的時代。
聽完司馬遷的話,營長立刻下令,將老弱病殘們分到了一塊,負責織衣服修繕農具。
這筆收入正好可以省下來,好進自己的腰包裡。
而那些壯丁繼續耕作,每日由營地守衛審查他們的勞動成果,乾的多乾的好的自然能夠分到食物。
司馬遷領了一個護送的好差事後,每日只需要將婦孺們做好的布匹送到那營長家裡即可。
他還為方可找了個看守婦孺的肥差,畢竟這瘋子瘋起來,沒人能夠攔得住,也沒人能夠跑得掉。
營長也覺得這樣安排最為妥當。
如此一來,營地中的老弱病殘和他們倆人就不用孤守田地了。
“方兄啊,這能者多勞,物盡其用的道理,你又是如何領悟出來的呢?”
如今司馬遷對方可的傾佩,已經猶如那大海般深沉磅礴。
一個奴隸營的七歲小孩,竟然會有如此見識,當真少見。
方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歎了口氣說道:“司馬兄又說不知,其實我和阿母可不是奴隸,只可惜家道中落,祖上犯了事情,才被貶謫到此地。我自幼就同司馬兄一樣,通讀尚書左傳,只可惜,毫無用武之地了......”
先說自己是官宦子弟,再懷念一下身世,等到哪天他告訴司馬遷自己是漢武帝的私生子的時候,才不至於讓司馬遷嚇暈過去。
“哎,方兄莫哀志,當今陛下不拘一格降人才,唯才是舉,如今又設儒士,方兄自幼所學便是儒家大識,等到方兄成人,必將有所作為。”
方兄看著司馬遷現在對他老子漢武帝的評價頗高,便忍不住低頭沉默。
哎,日後你撰寫史記的時候,可就不會這麽說了。
這日,司馬遷同方可拿著婦孺們織好的麻布,送到那營長的房子裡。
營長的房子就在長安城外的一個小角落,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四合院,兩邊滿是土屋連縱,那土屋上是一層閣樓。
“京城外的營長府邸尚且如此豪氣......”
司馬遷站在豪仔門口,仰頭長歎。
方可有點疑惑,這個司馬遷好歹已經位列九卿了,雖說只是個會佔卜的小圖書館管理員。
但是這個圖書管理員再渺小,好歹也是國家圖書館的管理員啊,待遇,有這麽差勁嗎?
倆人隨後跟著開門的管家來到了內部房間裡。
營長剛好從外面辦完事情回來,正卸下徽章,脫掉工作服,並扔到了一旁的藤條椅子上。
而入城所需要的官傳,正好被那衣服蓋住了。
方可盯著官傳,動了點小偷的心思,剛要往那桌邊靠近,就被察覺到的司馬遷拉住了。
司馬遷皺著眉頭,搖了一下,意思這並非君子所為。
乾。
該死的文人風骨。
“稟告營長,這些布匹是營地中的婦孺們所織,悉數都在這裡,還請細細查驗。”
“不用查了,放桌子上吧。”
司馬遷放下布匹,心中一橫再度說道:“營長大人,我家中有家眷在京城做官,此番來,是為了投奔家人,怎料途中丟了官傳,不知營長可否借官傳所用,等吾尋到家人,定雙手奉還。”
說罷,司馬遷深切鞠躬。
一旁的方可看到,臉色一下子就難看起來。
這司馬遷怎麽做事像個書呆子一樣。
在這看管奴隸的營長沒有官銜,平時又撈不到什麽油水,每年還要上交一定數量的糧食。
如今自己好不容易能搞點私銀,你這一進城,把自己的當官親人背景說了出來,他還要不要活了?
再說了,這官傳是能說借就借的嗎?
你都丟過一次了,要是再丟一次,又或者是拿著這個官傳銷聲匿跡,營長去哪裡討說法呢?
果不其然,那營長笑眯眯地將二人推諉了出去。
一路上,司馬遷好像很沮喪,而方可卻在心底謀劃著更加疾風驟雨的計劃。
......
等到夜幕昏沉,方可將那塊尖銳鋤頭藏了起來,之後偷溜到了營房裡,來到了營長住處。
他沿著牆底下摸尋,總算是找到一個三人頭大小的窟窿洞。
之後小心翼翼地將洞口的泥土扒開,然後整個人勉強鑽了進去。
此時兩間屋子都有微微亮光。
營長這麽晚了還不睡覺?
正堂房門緊鎖,方可無法打開,他觀察了一下地形,發現營長家的閣樓後面有顆大槐樹。
那槐樹枝繁葉茂,若是爬上去,看到營長還未入睡,那今晚就先算了吧。
若是營長已經睡了,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長安城的榮華富貴,還有回歸皇朝的美好願景, uukanshu還在等著他呢。
他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吃飽飯了,也有點力氣,方可三下五除二就摸到了樹梢旁。
透過微微亮光的窗縫,可以判斷屋子裡的主人並沒有睡覺,而是宰輕聲交談著。
方可湊近窗戶偷聽。
“長安郊區十裡開外,像你這樣管轄上千奴隸的營長幾十個,沒有什麽俸祿,還要上繳糧食,你這日子什麽時候才能混出頭啊?”
說話的人不是營長,卻帶著一點皖北口音。
“如今淮南王廣招賢士,你若是能夠帶著手下這幫奴隸前往淮南,允你為萬戶縣令,到時候,俸祿豈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居然是淮南王的人!
方可仔細回憶。
當初他聽那百家講壇的時候,說道這個淮南王,好像有點狼子野心啊。
他受田分吹捧,然後暗中結交了不少賓客,廣收門徒,還搞出個淮南子來安撫百姓,其實暗地是為了謀反兵變。
現如今,他這手,都伸到了長安來了?
這麽多的奴隸遷到淮南,說不是充軍,他方可可一點都不信啊。
呵呵呵。
萬戶縣令千石糧,真是好大的餅啊。
既然都說了長安城外又幾十營長,哪能每個都當上縣令呢?
浩浩蕩蕩的人就這樣往淮南走,要是路上有個什麽閃失,他們再搞個殺人滅口。
不要說當縣令了,自己首當其衝要gg。
“什麽人?”
方可連忙從樹上跳了下來,學著野貓叫了幾聲,然後趕緊從狗洞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