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弗蘭茨還太小,根本吃不了多少。而且眼前這個女人明明是個貴族,怎麽一點吃相都沒。
與其說是不淑女,不如說是狼狽。
弗蘭茨有些好奇塔莉婭的真實身份,不過想來不會對自己不利,畢竟索菲夫人肯定調查過,於是隨口答道。
“養肥再吃。”
....
從感情上說,弗朗茨二世是個“意大利人”。
他出生在托斯卡納大公國的佛羅倫薩,並且在此度過了童年和青年時光。
他的父親是個極端開明和仁慈的君主,上任伊始便廢除了所有形式的酷刑和死刑,實行代役製,降低賦稅,鼓勵工商業,因此贏得托斯卡納人民的擁戴。
而那可能是弗朗茨二世一生中,最受人民愛戴的時光,他作為大公國未來的繼承人,無論走到哪裡都能感受到人民的熱情。
後來他大伯約瑟夫二世,由於激進的改革措施遭到了貴族階層激烈的反對,最後抑鬱而終。
弗朗茨二世的父親被迫接受神聖羅馬帝國的皇位,到維也納之後他們一家面對的是一個撥雲詭譎的政局,誰都有可能是敵人,誰都不能完全信任。
弗朗茨二世的父親登基兩年後,突然離世,弗朗茨二世不得不登基稱帝,之後便遇到了拿破侖,他命中的煞星。
噩耗,一個接著一個,弗朗茨二世不得不解散神聖羅馬帝國,但他一生未加冕為奧地利帝國的皇帝。
也許,只有意大利,只有托斯卡納,才是弗朗茨二世心中的一方淨土。
而且弗朗茨二世的女兒便是帕爾馬公國的女公爵,那個被他嫁給拿破侖的瑪麗·路易絲。
弗朗茨二世始終覺得自己虧欠女兒,於是對瑪麗·路易絲混亂的私生活不聞不問。
這一次瑪麗·路易絲派人來,要求奧地利修建通往帕爾馬的鐵路,肯定不是她的主意。
也許是瑪麗·路易絲的某個情人,也許是帕爾馬公國的稅收無法維持瑪麗·路易絲的開銷。
至於中意大利其他邦國的主人也都與弗朗茨二世本人沾親帶故,實在不好拒絕。
從家族利益上講,奧地利在意大利已經經營數百年,更是為此與法國爭鬥百年,犧牲了無數將士,耗費了數不清的金錢。
而無視中意大利邦國的請求,極有可能會讓這些邦國倒向法國、撒丁、甚至是兩西西裡的波旁王朝。
這都是弗朗茨二世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但是此時的中意大利,除了黑幫和流民,什麽都沒有,工商業落後,農業無法自給自足,是一塊十足的爛地。
而中意大利的山區,既是修築鐵路的障礙,也是統治的泥潭。
反對者和起義軍,只要往山裡一跑,哪怕是派十萬大軍去圍剿,最後也只能無功而返。
雖然維也納會議上,承認了中意大利地區為奧地利帝國的勢力范圍。
但是只要奧地利帝國有任何想要吞並該地區的想法,英、法、俄、普都不會坐視不管。
若是換成了過去的弗朗茨二世,一定會選擇無視中意大利邦國的請求,然後躺平。
只是奧地利帝國在加入德意志關稅同盟之後,整個國家都處於一種蒸蒸日上的狀態,這也讓弗朗茨二世多了幾分底氣。
於是他決定隻修建到帕爾馬的鐵路,其他邦國不能直接修建到奧地利的鐵路,但是可以通過帕爾馬到奧地利。
同時,開放三座港口,允許中意大利邦國到奧地利自由貿易,只收取象征性的關稅。
這樣既不會給英、法干涉的借口,又不至於讓奧地利陷入泥潭之中。
....
梅特涅和科羅拉夫伯爵看到皇帝的詔令都長出了一口,他們真怕皇帝一時意氣用事將整個國家推向戰爭的邊緣。
又怕皇帝犯了老毛病,直接不管不顧,失去了取得中意大利地區的先機。
“陛下英明。”梅特涅搶先說道。
“非常完美的計劃。”科羅拉夫伯爵跟著說道。
弗朗茨二世也十分滿意自己的計劃,連連點頭。
這時弗裡德裡希·李斯特說道。
“陛下,奧地利沒有必要用自己的錢。”
“您什麽意思?”梅特涅反問道,他覺得這個符騰堡的破落戶,越來越放肆了,最近總是和自己唱反調。
弗裡德裡希·李斯特面向弗朗茨二世解釋道。
“我是說我們可以借錢給中意大利諸國,讓他們用關稅和部分權力做抵押。據我所知中意大利諸邦的統治者們,不向您一樣,他們缺乏統治的藝術和能力。我們可以借此..”
科羅拉夫立刻明白了其中關竅。
“你是說讓我們派人,去接收中意大利諸邦的權力?”
“我們只是代他們行使權力,等他們將債務還清,再將權力還給他們。由我們奧地利帝國直接統治更有效率而已。”
弗裡德裡希·李斯特真的只是從經濟利益方面考慮,但是聽在科羅拉夫伯爵和梅特涅耳朵裡,這毫無疑問是場巨大的陰謀。
在歐洲商人們要求王公貴族,以關稅,或是收稅特權為抵押是常有的事。
“真是個好主意,我們還可以派遣軍事顧問,訓練軍隊,這樣我們就不必再派兵進入中意大利鎮壓叛亂了。”拉圖爾伯爵進一步說道。
畢竟無論奧地利的軍隊如何強大,在中意大利始終是客場作戰,剿匪絕非一觸而就的事,而是需要長時間維持一個穩定的秩序。
訓練當地人參軍則可以避免這個問題,同時還能趁機掌控邦國的軍隊,從而在實際上實現對中意大利的統治。
“還有更好的建議嗎?”弗朗茨二世問道。
“沒有。”弗裡德裡希·李斯特的意見,便是此時對奧地利帝國最有利的做法。
“那麽,很好。梅特涅,你和李斯特先生作為我國的代表,去與中意大利諸國大使商談吧。務必要將此事談成,這涉及到中意大利百萬人的未來福祉。”
“我梅特涅一定不辱使命。”梅特涅行禮,動作十分優雅。
禦前會議結束之後,弗朗茨二世摸著正在後面偷聽的孫兒的頭,說道“朕的意大利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