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堂之中,只見韓煊此刻望著田豐,表情第一次有些不情願。
一番沉默後,望著田豐那依舊堅定的表情,韓煊有些無奈。
田豐平時都是很隨和的,然一旦關乎大事決斷時,卻特別剛直,絲毫不會去體諒他的不喜。
想了想後,韓煊還是率先開口了。
因為面前的人是田豐,是第一位真正決定追隨他的大才。
對此,他願意放下面子,給予尊重。
“好了,先生,那就聽你的,其實某也覺得崔琰有大才,讓他鎮守某安心”韓煊有些勉強的笑道。
田豐一聽,立刻抱拳道:“不,公子,豐此次來,並不是為了太守之位了”
“不是??”韓煊有些意外道。
“公子,豐越接觸,越發現崔季珪乃梁柱之才,區區一個太守如何配的上,其應該如文若一般,時刻陪伴在公子身側,為公子選拔良才,制定機要,以匡天下。”
韓煊臉色一變後,立刻道:“先生,我們這一次來可是為了清河太守的人選,崔琰若是跟某走了,那清河太守交給誰?”
田豐一聽,立刻道:“崔琰之弟崔林,豐同其聊過,他大智若愚,舉重若輕,完全能夠擔當此任”
韓煊一看,心中頓時鬱悶的不知如何說。
田豐望著臉色陰沉的韓煊,表情稍稍緩和後,抱拳道:“公子,自古凡欲成大業者,都要能聽得進忠言逆耳,季珪的性格其實同豐,或者說如今廣陵太守審配都有點像,經常容易剛而犯上”
韓煊一聽,頓時冷淡道:“既然如此,那某有先生就完全足夠了”
“不,公子,季珪同我們不一樣,我們犯上是覺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確,而季珪不一樣,他所指出來的問題,乃是站在一個真正公正的角度,其有伯夷之風,沒有任何私心”田豐認真道。
韓煊一聽,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公子,您還記得嗎?自從公子來了清河,崔琰可是主動來投的,言談之間,對公子更是格外敬佩,甚至直言公子若能扶漢,大漢必興,這足見他對公子有多麽的尊敬,也是多麽的信任啊。”
聽到這話,韓煊臉色一變。
崔琰如何?
他很清楚,自然是極為優秀。
尤其是他來清河後,竟然主動投效,他確實很感動了。
而且縱然是文若也沒有這崔琰對他那般的認可。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崔琰方方面面都希望他能嚴格要求自己,似乎想把他打造成古代聖君模板,這他真有點受不了。
另外那崔琰那長相,擺在那裡,嘴中大講古製時,就仿佛天生的正義一般。
韓煊感覺跟他在一起久了,自己就仿佛充滿卑鄙,很容易抑鬱。
“公子,關於房家二小姐的事情,豐也已經同季珪聊過,他已經明白公子不會因為美色,而因公廢私。”
韓煊眉頭一挑。
房家二小姐,房嬙。
這便是他徹底不滿崔琰的一點。
房嬙豔美動人,他看到之後,自然而然便在一起了。
男人要地位,不就是為了權力和美人。
不過當這件事情被崔琰知道,其竟然直接闖來,言清河房氏,經常欺辱百姓,巧取豪奪,韓煊若因女色而望百姓,實不為明主也。
當時說的他差點將自己滿百的武力值給爆發出來了,一把將崔琰給拍死。
此刻韓煊聽到這話,有些懷疑道:“他真的相信了?”
“真的”
韓煊微微沉默後,感歎道:“辛苦先生了”
他明白這肯定是田豐從中斡旋。
“公子言重了”
“公子,崔琰先生來了”這時,典韋著急的進來道。
韓煊瞬間臉色一變,連忙整理好衣裳,表情端正了不少。
看到這一幕,田豐瞬間忍不住笑了笑,隨即輕輕點了點頭。
如今的韓煊已然在冀州,除了韓馥之外,近乎擁有幾乎無限的權力。
而一個人若是有權力,就容易犯錯,這個時候,當需要有人隨時能提醒,而且還要讓韓煊不會冒然發怒。
崔琰恰恰就有這樣的能力。
不久,只見一位體態雄偉,眉目疏朗,須長四尺,渾身散發著威儀中年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其目中似乎透著一股濃烈的正氣,讓人望而生畏。
正是崔琰,崔季珪
“琰拜見二公子”崔琰滿臉嚴肅的行禮道。
“先生不必多禮”
“謝公子”崔琰說後,道:“公子,今天聽聞治中有意讓吾弟崔林擔任清河太守”
韓煊一看,點頭道:“不錯”
崔琰一聽,立刻搖頭道:“琰以為如此不妥”
韓煊頓時有些意外,“先生是覺得令弟擔當不了如此重任?”
“不,公子,吾弟雖然曾經有很多人懷疑,但某知道,他才華出眾,絲毫不遜色我”崔琰立刻道。
“那你。。”
“清河如今有三大士族,公子重用我們崔家,親近了房家,但對傅家卻沒有表示,如此容易出現矛盾”崔琰立刻道。
韓煊一聽,頓時眉頭一皺道:“先生,煊雖然看重士族,但也要唯才是舉,傅家這一代都有些平庸,清河之重,先生應該也知道,這個時候煊不能為了平衡而罔顧大局。”
崔琰一聽,立刻道:“公子所言甚是,不過傅家傅進雖然才能一般,但確有一個長處,那就是胸懷寬闊,有容人之量,且其曾經多次出仕,資歷很高,可讓崔林輔佐他,如此三族合一,共同效忠公子,清河自會穩如泰山。”
韓煊面色一動,微微沉默後,讚賞道:“先生能如此顧全大局, 實乃冀州之幸”
“公子過獎了”
韓煊想了想後,最終眼神一凝。
“先生,過幾日你便隨某去鄴城,此次回去後,某打算建議父親,改組州府,皆時正好需要先生多多出謀劃策”
崔琰一聽,立刻道“願為公子效力”
“好”韓煊高興的站了起來。
“等一下,公子”這時,崔琰依舊滿臉認真道:“關於房家二小姐的事情,琰還有。。。”
“季珪”聽到這話,田豐突然一聲大喊,隨即笑道:“這件事情豐已經處理好了,倒是你不是還打算為公子舉薦幾位英才嗎??”
崔琰一愣,當看到田豐那不斷示意的目光,頓時眉頭一皺,表情竟然有些不滿。
看到這一幕,田豐頓時一陣無奈,這怎麽比他還拗啊!
到了傍晚,書房當中,韓煊拿著一封書信,微微猶豫後,還是交給了典韋。
“派人火速送去鄴城,呈給父親”
“公子,您真的要請罪?”典韋驚訝道。
“雖然崔季珪說話難聽,但先生說的沒錯,其有伯夷之風,史魚之直,一顆公正之心而已!!”
“某此次也確實有些失察了,房家的一些事情必須要處理,但誰讓某已經遇到房家女,如今也只有告訴父親,下令讓我回去,如此才能公平公正!!”
韓煊一陣苦笑後,再次看著書信感歎道:“另外我也仔細想了想,最近我的風頭有些太盛了,雖然如今兄長犯病,父親將希望都放在我身上,但依舊需要注意分寸,也許犯點錯會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