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竺帶著諸葛喬來到了糜芳的府邸,糜芳早早吩咐了府邸中的管事在門口迎接。
見到糜竺和諸葛喬後,管事恭敬的將糜竺和諸葛喬迎入府邸內院。
內院張燈結彩,一片喜氣。
倒不是因為糜芳對諸葛喬有多重視,核心因素是糜竺。
糜芳得在糜竺面前掙表現,故而以招待上賓的規格來布置。
“兄長。”
見糜竺抵達,糜芳連忙上前行禮。
糜竺回禮後,向糜芳引薦諸葛喬:“子方,這便是軍師的長子諸葛喬。”
糜芳神態自然,口中稱頌:“喬公子器宇軒昂,頗有軍師七分神采啊。”
“見到喬公子,我就想到了昔日軍師剛出山時,亦是如喬公子今日這般俊雅非凡,令人好生羨慕。”
糜芳是個人精。
私底下跟士仁談論的時候,說諸葛喬本事稀疏是個庸才,言語皆有輕蔑。
當諸葛喬的面,卻又盛讚諸葛喬器宇軒昂俊雅非凡,有諸葛亮的七分神采。
諸葛喬看破不說破。
糜芳明面上以禮相待,諸葛喬也不會少了禮數。
出門在外,諸葛喬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也代表身為軍師將軍的諸葛亮。
若表現得太無禮,外人也會詬病諸葛亮教子無方。
“在西川時,我就常聽家父提及糜太守。家父私下以為,糜太守如舊時陶朱公,有為國的忠心,有保身的智慧,有致富的商才。”
“這次我南下江陵,家父也多有叮囑,讓我切勿對商道有偏見,更要虛心向糜太守討教商道。”
“尤其是荊楚商會的成立,讓貧瘠的南郡因為商人的往來而多了繁榮,糜太守的智慧和商才,令家父多有驚歎。”
諸葛喬同樣是個人精。
拋開對糜芳的偏見,隻挑糜芳的優點來說事。
既不會顯得太刻意,又能拉近跟糜芳的關系。
這奉承話入耳,糜芳聽得心中高興,對諸葛喬的印象也有了改觀。
“諸葛喬雖然膽色不足,但為人倒也識趣。”
“我適當配合下,讓諸葛喬能在關羽面前掙些表現,雖然不能趁機聯姻,但也能結下情分。”
“今後諸葛喬回西川,也能在主公和軍師面前替我美言。”
糜芳不在意諸葛喬是否有膽色是否有本事,糜芳在意的是諸葛喬是否懂得人情世故。
想到這裡,糜芳對諸葛喬的態度就更熱情了。
糜竺見糜芳和諸葛喬初次見面都很融洽,這心中也是舒坦。
一個是自家弟弟,一個是軍師長子,糜竺是不希望糜芳和諸葛喬有矛盾衝突的。
三人分賓主落座。
糜芳又招呼歌姬舞姬上前。
管樂聲起,歌姬輕吟。
舞姬那妙曼的舞姿,在席間翩翩起舞,回眸一笑,嫵而不媚,盡顯舞藝上的卓越才華。
“這糜芳挺會享受的。”
“打造的歌舞團,耗費不低啊。”
饒是諸葛喬見過不少歌舞,此刻也忍不住對糜芳的這支歌舞團感到驚歎。
不同於那些搔首弄姿賣弄擦邊的歌舞,糜芳這支歌舞團的歌姬舞姬,不僅姿色過人,才藝不俗,言行舉止間並無低俗的挑弄。
這是真正的藝術。
在這個時代,找一群有姿色肯賣弄擦邊的不難,但要找一群才藝雙絕嫵而不媚的伶人卻是不容易。
任何一支高端的歌舞團,都需要耗費大量的錢財才能培養出來。
在諸葛喬欣賞歌舞的時候,糜芳也在時不時的打量諸葛喬。
“少年始終是少年,不曾見過世面。”
“我培養的歌姬舞姬,那可不是一般豪族能有的。”
“不論是姿色還是才藝,不論是言行還是舉止,那都是用的豪門大族培養歌姬舞姬的標準。”
“可惜兄長不許我用美人計,不然軍師的這個長子,必然要迷失在這群歌姬舞姬的裙擺之下。”
糜芳暗暗有些遺憾。
糜竺倒是很從容。
糜芳這些手段,還是糜竺教的。
早在徐州的時候,糜竺就已經不玩這些手段了。
糜竺已經脫離了商人的思維,開始以士族的思維去思考問題,考慮的更多是家國大義,而非簡單的商人小利。
即便是巨賈呂不韋,最終也是由商轉士,去爭那家國大義下的名望,求一個留名百世。
待得一曲舞罷。
糜芳起身來到諸葛喬的席前敬酒,就勢同席坐下。
糜竺的囑托,糜芳是不敢忘記的。
今日的酒宴,歌舞只是調味劑,跟諸葛喬達成共識才是主菜。
“不瞞喬公子,我在江陵城的帳務,的確有些是見不得光的。 uukanshu ”
“君侯對往來的帳務會有懷疑也很正常,我能理解君侯的初衷。”
“但我要說的是,我糜芳行事,向來都是以維護主公的利益為基準的。”
“君侯要養軍,要打造軍械,這都需要大量的錢糧;若都以正常的手段來籌備錢糧,幾乎是不可能的!”
“定然是潘翥那廝,在君侯面前挑弄是非,才讓君侯對帳務有懷疑,如今又借喬公子的手來查我的帳。”
“幸虧喬公子慧眼如炬,識破了潘翥的陰謀,才避免了我跟君侯因為帳務起衝突的禍事。”
糜芳開門見山,半真半假,一邊說一邊觀察諸葛喬的表情。
這一席話也是說的極為巧妙。
先承認帳務有問題,然後表明忠於劉備的立場,緊接著又表達出籌備糧草上的艱辛,最後又將過程都歸咎於潘翥。
將利害關系闡明,明確罪魁禍首潘翥。
最後呈現的結果就是“我糜芳跟君侯是沒矛盾的,都是潘翥這個小人在多事。”
不得不承認,糜芳這轉移矛盾的手段是挺高明的。
糜芳的想法,也跟諸葛喬的想法是不謀而合的。
諸葛喬不能動糜芳,因為糜芳的關系網太複雜,牽一發而動全身,這不是現如今的諸葛喬能解決的。
而解決潘濬這個隱患,就相對容易多了。
潘濬雖然以荊州治中的身份在荊州經營多年,但其勢力和名望還遠遠達不到昔日兗州的張邈陳宮。
只要不是愚蠢到直接殺潘濬,荊州士人就不會因此而驚懼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