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章 45歲費州司馬從六品下
冉守一 38歲扶陽縣衙錄事無品級
韋溫 36歲扶陽縣司戶史無品級
薛元冊 24歲扶陽縣白直無品級
由於要對每間考場進行再次檢查,下科考試時間推遲。這時,縣丞劉正帶著縣令王橋風又來到了考場,林城上前迎接道“王大人...”
沒等林城話說完,王橋風生氣道“林城,你這是幹嘛?”
林城拱手道“大人,下官認為,考場存在泄題情況,正在清查”
王橋風大聲道“你有什麽證據?就是一個考生的小紙條?你這樣清查,影響多少考生考試,他們一年才一次參加發解試的機會,你卻在這裡大鬧考場”
林城道“正是我知道考生的不容易,我才要對每一位考生負責,認真檢查是否有泄題,如果讓一小部分人通過作弊成為鄉貢,那就是對大部分考生的不公平”
王橋風指道“你難道就不為自己的官位想想?你是我們扶陽發解試的主考,一旦認定泄題,就算你沒參與,你這主考官也脫不了關系,我、劉大人、李大人跟著一起遭殃”
林城拱手道“謝謝大人關心,如果確定泄題了,我定會向朝廷請罪,不會連累你們,但我也不會讓一個舞弊之人通過這種方式入朝為官”
此時,八個考場考生、監考的檢查結果出來了。
李慶拿著冊子道“經查,八間考場,共有8名考生攜帶小抄、5名考生身上搜出下科試題答案,還有2名衙門的監考身上搜查到了寫好文章的試卷,而且名字寫著分別對應考生為賈哲、龍成、王吉范、趙江、趙河”
王橋風對李慶道“衙門的哪兩個監考?”
李慶為難道“錄事冉守一、司戶史韋溫”
王橋風生氣道“把這一乾人等押入典獄,待後審查”轉身對林城道“馬上開始考試”
林城拱手道“下官馬上通報市裡邊啟動備用試題”
王橋風道“這舞弊之人全都抓獲了,沒必要啟動備用試題了”
林城拱手道“這舞弊之人雖已抓獲,但是試題已經泄露,並且,難免還會有漏網之魚在其中,所以必須啟用備用試題”
王橋風無奈憤然離開。林城一邊安排啟用備用試卷,讓考生進入考場考試,一邊派人趕往州府稟報啟用備用試卷事宜。
第二天一早,州裡便派司馬劉子章一行到扶陽了解泄題一事。扶陽城城門口,劉子章的車馬到達,縣令王橋風率小吏迎接。
王橋風拱手道“劉大人,下官失職,讓劉大人一路舟車勞頓,罪過罪過”
劉子章笑道“王大人見外了,你我同窗那麽多年,這事兒算什麽”下車與王橋風寒暄。
王橋風道“縣丞劉正、主薄李慶、縣尉林城等都是主考、副主考,都在考場監考,不能來迎接大人,望恕罪。”
劉子章擺手道“王大人,我不愛搞這些虛的,走咱們去考場轉轉”
劉子章、王橋風一行來到考場與林城、劉正、李慶等一同監考完了最後一科考試。在縣城醉雲樓包間內,幾人正一道在吃飯喝酒,有的開懷暢飲,有的人則心不在焉。
王橋風舉起酒杯“感謝劉大人親自蒞臨扶陽指導發解試考試”
眾人共同舉杯向劉子章表示敬意。
劉子章道“這次我是代表州府下來了解你們扶陽發解試考風考紀情況,總體來說你們的考場紀律是維護得很好的,下一步...”對林城道“也要煩請林大人、劉大人、李大人三位認真閱卷,為我們扶陽選出優秀人才參加州裡的發解試,力爭也時隔六年實現扶陽進士零的突破嘛。”
林城拱手道“一定不負劉大人期望,還要請大人多多關照”
劉子章笑道“我和你們王大人可是多年老交情了,肯定會對扶陽的考生高看一眼的。”
王橋風示意坐在自己旁邊的劉正向劉子章敬酒,劉正卻還在惴惴不安,王橋風使勁碰了一下劉正,劉正才反映過來,趕緊敬酒。
劉子章嚴肅道“這次扶陽發生的舞弊案,也希望你們嚴查,如果涉及官員,務必嚴肅法辦”
王橋風道“一定嚴肅徹查”
劉子章道“這次我和王大人是老相識,也就不將此案提及辦理了,按理說應該由州衙門辦理,但是為了你們幾位和扶陽的聲譽,你們自己處理好就行”
王橋風起身鞠躬“下官在此感謝大人了”
劉子章起身扶起王橋風道“哥哥折煞我了,折煞我了”
就這樣,由費州司馬劉子章親自坐鎮,扶陽縣尉林城牽頭具體負責落實辦理扶陽舞弊案,而林城又是此次發解試主考,所以同時也負責扶陽考生的閱卷主持工作。
經過初步審理,此次舞弊案涉案人員基本交代了舞弊事實,錄事冉守一、司戶史韋溫也交代了收受巨額賄賂而參與舞弊。在審訊室,林城正在對錄事冉守一進行審問。
林城道“冉錄事,按理說你也是我們扶陽縣衙的老人兒了怎麽會這麽糊塗”
冉守一道“我們無品級的小吏比不上你們有品級的縣官,我們辛辛苦苦乾一個月,連家裡的人都養不活,你說我怎麽辦?”
林城厲聲道“這難道就是你收受賄賂的理由了?如果覺得俸祿不夠,完全可以辭官,另謀出路嘛”
冉守一激動道“我都這把年紀了,也沒有一技之長,能幹什麽啊?我家裡有兩個孩子、妻子和兩個老人都等著我養啊”
林城道“冉兄,你受苦了,可是你也不能乾違法的事情啊”搖頭道“你看現在,你不僅要丟掉工作,還得住進大撈”
冉守一突然激動哭道“林大人,我知道你是個好官,我請求你幫我照看我的家人好嗎?”
林城搖頭道“照顧家人是你自己的事情,沒人能代替,你只有自己爭取主動,才可能獲得機會的。這人生在世,有的人活得很累,但卻問心無愧,有的人看似悠閑自得,榮華富貴,可是心裡卻一點都不踏實”看著冉守一道“我希望你做一個明白人”
林城道“你和韋溫不是主考、副主考也不是押解試題人員,你是怎麽知道試題,並提前答好題給作弊考生的?”
原來發解試的試題是由黔中道統一命題,由州到道提取運輸,再分發到縣,縣裡主考、副主考也只能在試卷提前三天運輸到縣時才能看到,監考更是只有在考場打開密封是才能看到試卷。所以,林城的懷疑不無道理,試題在縣級只有兩個渠道泄露,一是主考、副主考提前看題泄題,二是州到縣押解試卷途中,押解差役偷看題泄露。
但是林城再三審訊冉守一、韋溫二人都閉口不談通過什麽途徑獲得的試題。無奈林城不再詢問,為緩解心情,便來到了縣學,縣學是此次發解試閱卷地點,作為副主考的劉正及李慶正在組織縣學老師閱卷。劉正看到林城到來,趕緊上前詢問舞弊案審訊情況,林城把相關情況告知了劉正,劉正暗自竊喜,沒有供出自己。
林城正在司法房查看舞弊案卷宗,司法佐老陳急衝衝趕來大聲道“大人,嫌犯來了”
林城納悶道“什麽嫌犯?”
老陳指著差役們押著的一名白直道“他承認是他偷看試卷,並把試題給了冉守一、韋溫二人的”
林城趕緊起身道“快快押過來”對白直道“竟然是你薛元冊”
白直薛元冊跪在地上道“大人,我也是一時糊塗啊”
林城道“速速道出犯罪過程”
薛元冊道“小人是受冉錄事、韋司史指使,在運送試卷途中查看試題,然後記錄下來給他們兩個的,其他的,小人都沒做啊”
老陳笑對林城道“這小子,我們今天早上正按照您的要求對當天押解試卷的人員進行一一盤問,結果還沒盤問到他,就主動跪在地上向我坦白了一切”
林城笑道“老陳你這次可算立了大功了!”對下屬道“把薛元冊押送大牢,我要親自審問”
但經過林城一夜的審理,這個薛元冊交代的自己與冉守一、韋溫交接試題的過程卻比較含糊,連自己看到的試題內容都忘記了。
林城疑問道“薛元冊你說你看了試題再給他們兩個講的,但你怎麽連試題的內容都不知道了?”
薛元冊道“大人我太緊張了,實在記不起來了”
林城再次產生了疑問,結合此前薛元冊主動交代犯罪過程,林城認為其中必定有問題,他靈機一動想了個辦法。
林城對薛元冊道“試題中是不是有一道題題目是:若有作奸犯科及為忠善者,宜付有司論其刑賞,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內外異法也……”
薛元冊連聲道“對對對”
林城敲了一下薛元冊頭道“對個屁,我念的是《出師表》,根本就不是今年的考題”對薛元冊道“你根本就沒看過試卷,對不對?”
薛元冊一下子癱下去道“大人,我錯了,我錯了!我的確沒看過,是縣丞劉大人讓小人主動來認罪的,小人根本就沒看過試卷,也沒告訴過冉守一、韋溫兩個人任何內容”
林城瞬間感覺事態嚴重,經過再三與薛元冊確認加之林城對冉守一、韋溫進行再次審訊,均指向劉正,他一方面讓司法佐老陳和典獄高顏看守監獄,不讓任何人進出,自己則趕往縣衙向王橋風匯報。
王橋風正在和司馬劉子章討論公事,林城急衝衝跑進來,看到二人,又趕緊恢復正常。
劉子章笑道“我們林大人舞弊案是有什麽進展了吧!這麽急”
王橋風對林城道“總是沒大沒小的,說說吧,什麽情況”
林城為難道“王大人,這個,能單獨給你匯報嗎?”
王橋風道“劉大人都是自家人,有什麽不能讓他聽的,再說了劉大人是特派坐鎮扶陽監督我們查案的,必須說!”
林城鼓起勇氣道“我要抓劉正”
王橋風驚得從椅子上掉下來,劉子章也很詫異。
林城拱手道“目前冉守一、韋溫、薛元冊幾個縣衙小吏都交代了劉正就是指使者”
王橋風為難道“我今天早上才接到朝廷的通報, 吏部決定劉正提任辰水縣縣令……”
劉子章追問道“林城,你可問清楚了,此事非同小可,之前那些都是不就不入流的小吏,抓了就抓了,可如今你卻要逮捕朝廷命官啊”
林城拱手道“二位大人,我已經反覆問清楚了,加上一些物證,基本可以鎖定就是劉正了”
王橋風拍著林城肩膀“林大人,你可真是大公無私、大義凜然啊,你來的這短短時間,讓我損失這麽多下屬啊”
林城鞠躬拱手“大人,我也是為了公平正義”
就這樣,此次舞弊案的最大凶手縣丞劉正落網,經過林城等官員的不拋棄、不放棄,案子得以了結。參與作弊的8名考生因情節僅為攜帶小抄,被依法杖責二十,終生不得參加科舉考試;五名富商的兒子賈哲、龍成、王吉范、趙江、趙河因偷看考題並作弊,被依法判處5年監禁,終身不得參加科舉考試,五名富商也因賄賂朝廷官員、舞弊被依法判處8年監禁;錄事冉守一、司戶史韋溫因參與舞弊被開除公職,依法判處8年監禁,白直薛元冊因作偽證被開除公職,被依法判處3年監禁,而最大凶手劉正因涉舞弊案、偽證、收受巨額賄賂、乾預司法等被開除公職,法判處15年監禁,其他參與舞弊人員也得到了相應懲罰。
而扶陽縣令王橋風因治官不嚴被罰了一個月俸祿,此次發解試的主考林城因考場出現舞弊問題,理因重罰,但因破案有功,減免處罰,被罰兩個月俸祿;副主考李慶被罰一個月俸祿。
看似公平正義得到了彰顯,最終卻沒有一個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