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城之後,我一路殺向黃太吉的府邸,你們跟著我,佔了那兒據府自保,我從蓋州城的十字街殺幾個來回。”
主將先定下了基調,然後轉向曹文詔:
“大曹,你辦事有章程,進城之後的糧餉、水都由你看管,佔了旗主府後,第一時間派人去各處水井、廚房守著,防止有人投毒。”
身在敵後,李將軍不得不小心。
“我理會的!”
曹文詔點點頭,吃喝的確是這夥明軍的大事。
“祖寬、吳三桂、苟全忠,你們幾個是遼人,就負責招降城內的漢民,包衣奴才、在旗漢民、匠戶都要招攬,只要不是明面上抗拒我們,都接納。我們要在城裡待一兩天,其間盡量裹挾到足夠的漢民,我自有用處。”
李將軍安排了其他幾位。
吳三桂叫道:“乾爹,不如由我管理兵備庫,我去給乾爹找一套像樣的甲胄,以便盡點孝心。”
“胡鬧,由黃龍領人管轄武備庫,這一兩天裡,能武裝多少漢民就武裝多少。咱休整一番後,我要打複州城。”
李昊喝道。
他已經感覺到單憑這幾十個明兵對後金造不成傷筋動骨的損失,裹挾遼民一路攻打大城才是正理。
如今是二月四號,老奴從寧遠到遼河、三岔河一帶的四百五十裡地得趕十一天,那八旗主力約在二月九號左右抵達三岔河附近。
之後老奴就可以將劫掠來的糧食和漢民交付給留守韃子管理分配,各大旗主專心帶兵追捕這夥明兵。
蓋州到複州只有兩百裡地,但對於戰馬充足的八旗精銳來說,一天多一點完全夠趕到戰場。
所以這夥明兵在蓋州、複州等地的可自由支配時間就五六天,浪夠了這五六天,就得轉進如風,邊燒村邊跑路了。
“將軍,還有我呢,我做什麽?”
曹變蛟忽然出聲詢問,主將沒有給他分配具體職責。
“你負責監督管理這些自村堡得來的漢民,以及看管黃太吉家眷,他的妻妾、兒女殺掉大部分,留幾個關鍵的做人質。”
黃太吉的兒子中,長子豪格大約十七歲,應該是跟著出征了,其余兒女還有不少,這會兒要麽在沈陽要麽在蓋州,只要在這城內,就別想落著好。
“得令。”
眾人應下後,曹文詔開始指揮投降漢民將梯子靠到城牆上。
在這個過程中,城上的正白旗韃子死命往城牆腳扔石塊,以驅趕攻城明軍。
由於梯頭沒有大鉤子,曹文詔在負責督造這簡易長梯的時候留了個心眼,讓梯頭剛好夠搭到垛口之下一點,因此正白旗韃子也無法推翻這長梯。
“給我盾牌,我第一個爬梯子。”
將剛才繳獲自韃子的重刀綁在了背上、清理了身上的箭矢後,李昊命人為他準備盾牌。
“將軍不可,先讓這些漢民消耗一點城上的石塊和糞汁兒,我們才好一口氣攻上去。”
曹文詔提出了異議。
李將軍一振雙臂,“等他們爬完梯子,石塊早就把這木梯砸歪了,到時候一個也別想上去。你們就在東門附近等著,我砍翻這群韃子後,就去給你們開門。”
曹文詔無奈,命人取來了一個用牛車車輪簡單改造的盾牌。
“嘖嘖嘖,都窮成這樣了,下次來後金地盤旅遊,我一定帶夠武器盾牌。”
這盾牌是車輪上釘了兩木塊,苯重不說,木塊還沒有合縫,李昊見了有點失笑,因為這玩意兒只能防得住大石塊,小一點的石塊和糞汁兒是一點攔不住。
再無疑問,他一人當先,爬起了梯子,底下數十名漢民死死抵住梯腳,以防這簡易木梯歪了。
城上。
正白旗梅勒額真愛新覺羅丶拜音圖,正指揮旗丁們往下扔石頭。
“先撿小的扔,現在爬上來的必定是消耗石塊的漢民,砸他們無益,反倒浪費石塊。”
為了避免城上韃子發現具體情形,曹文詔等人特命手持火把的漢民離城牆腳遠點,因此城上的正白旗旗丁還不知道第一個爬上來的是這夥明軍的主將。
瞅了眼城外的情形,拜音圖一臉哀愁的歎了口氣,“兩黃旗的旗丁被打跑了,這夥明軍怎麽會這麽凶悍。”
他是大汗努爾哈赤的侄子,作戰時比較懦弱,不受那幾個莽夫貝勒的待見。
好在他管轄民事有一手,因此被四貝勒黃太吉叫來當正白旗的旗主副手。
他擔心這仗損失太大,不好給賞識他的四貝勒交差,但城內就他地位最高,也不敢撂下擔子不管不顧。
正憂愁間,忽然聽到親衛喊了一聲:“梅勒主子,咱還是撤到城下吧,那個殺散兩黃旗援兵的明將爬上來了。”
“啊?”拜音圖聞言一驚,定睛一瞧,垛牆上果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此人跨坐在垛牆上,正手持一柄大刀與正白旗的旗丁們互砍。
“你確定是那明將,打跑了三百多名兩黃旗旗人的那個?”拜音圖的心猛然砰砰砰跳起來。
“剛才奴才趴在城頭上瞧了半個時辰,是那漢子,錯不了。城下這夥明軍也就他的甲胄最破爛。”
忠心的親衛再次督促梅勒主子移到安全位置。
拜音圖再一瞧,那明將已經砍翻了垛牆附近的七八個旗丁,跳下來又和數名手持長槍的旗丁乾上了。
外圍的弓射手也不敢貿然射箭,害怕黑暗中射到了自家旗人身上。
梅勒額真口乾舌燥,頓覺心慌,於是苦著臉被親衛們扶走了, 留下一些代子、塔坦章京之類的小官督戰此處。
城上的這些旗丁就沒有多少百戰精銳,被砍翻了十來人,已經出現了畏懼不前的情況。
李昊哈哈一笑,扛起個肉盾就往韃子堆裡躥。
梅勒主子都跑了,這下更是炸了窩,這段城牆上的旗丁們紛紛開始逃亡。
PS:前面一章有個評論,說家丁是主將選人主將發餉,這個我再次澄清一下,這是不存在的,明朝的經濟制度雖然爛,但事事有規矩,從縣府衙門開始轉運到實發到營兵手裡,文官及胥吏是層層把控,武將隻負責打仗就行,別的一概管不著,空餉都要和文官串通好才能吃。
但凡給營兵的餉能從主將手裡過一手,明末的武將們也不至於那麽窩囊。
袁崇煥手裡的遼鎮,百總、把總、千總這一級別的將官任免,都是他的衙門說了算,武將只能任免旗總這一級別的底層軍官。
家丁雖然有個家字,可這是朝廷承認的精銳營兵,發餉方式和營兵沒有區別,都是兵備道轄下的胥吏或者直接設個錢糧通判負責籌運、分發軍餉。
比如廣寧道(管轄廣寧、錦州、右屯等地)錢糧通判,天啟六年能查到的在任官員為金啟倧,錦右發了多少餉,給哪幾個營發餉,都在他的帳冊上,這人被撤到了寧遠衛,也參與了寧遠之戰,還出現在封賞名單上。
營兵們鬧餉的時候,也不會找自己主將的晦氣,而是圍攻巡撫所在的撫台衙門、兵備道所在的道廳衙門,因為這兩衙門實際負責發糧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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