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林小娘子,躲進家裡哭哭戚戚。
眾街坊也都好言好語,寬解張教頭。
張教頭氣哼哼地道:“我今日就把女兒接了家去,用家中積蓄養贍她一輩子,也是夠的!”
曹操將張教頭請到一旁,對他說道:“張教頭,你就不怕高衙內釜底抽薪,在牢營裡壞了你女婿林衝,教你女兒斷了念想?”
一句話,說得張教頭瞠目結舌。
他仔細打量一群外來客人。
當他看到武大郎懷裡抱著的銅扁擔時,便問曹操道:“那個矮漢子,是山東武魁什麽人?”
曹操指著武氏三兄弟道:“這三位,都是武魁前輩的三個兒子。”
張教頭點點頭道:“原本卻是故人,吾知那張魁去處。好漢你且說說,俺今該如何處置?”
曹操道:“教頭不如使一個金蟬脫殼的法子。然後調虎離山,教高衙內的爪牙,往山東去尋你家小姐!”
兩人商議已定。
曹操乘亂帶著眾人先走,眾人解放勸了一回,也自散了。
天色黑定,只見一個中年軍官,大約三十來歲。
他中等身材,面色白淨,身穿黑色戰袍,腰間挎一口寶刀。
大踏步走進林衝家院子,喊道:“張教頭在麽?”
張教頭走出們來,冷著臉道:“原來是陸虞侯,俺近年賦閑在家,少見!”
陸虞侯雙手抱拳作揖道:“教頭如今尚且不到五旬,眼下還大有前程。”
曹操帶著武大郎,從院子後面,悄悄繞過來,側耳傾聽。
只聽叫陸虞侯在院子裡,對張教頭說道:“高衙內如今病倒,萬望教頭成全!”
張教頭推脫一番。
陸虞侯引誘道:“太尉準許你複職,再委任你去青州做兵馬都監。”
張教頭漸漸轉怒為喜道:“既然衙內如此迫切,俺們也不好張揚操辦,明早天明之前,你們用轎子來抬了小女去太尉府。”
陸謙大喜過望,留下五百兩金子,回府複命去了。
曹操帶著馬靈、武大郎,閃身進院子來見張教頭。
張教頭帶著三人,進屋見了林娘子道:“女兒,此乃你伯父武盔的晚輩,都是能人異士,此番能夠救你出城。”
林娘子張櫻桃跪拜再三,卻詫異道:“若是女兒逃不出去,豈不連累父親?”
曹操笑道:“請張小姐坐在太師椅上,俺請馬靈兄長作法!”
張教頭也說道:“這是江湖上有名的神駒子,便是千軍萬馬之中,也能帶你出去。”
張櫻桃猶豫道:“那父親和錦兒呢?”
曹操道:“自然是一並帶出城去。”
......
三更時分,陸虞侯、富安,帶著八名太尉府親兵,領著一乘四人抬著大轎子,悄悄來到林衝家中,抬了林娘子張櫻桃,以及十三歲丫鬟錦兒,匆匆回府。
張櫻桃坐在轎子裡,身穿大紅嫁衣,懷裡抱著一把寒鐵匕首。
父親在臨行前,悄悄遞給給她的。
當時,父親臉色凝重,什麽都沒有說。
她點點頭,表示明白。
陸謙手握刀柄,對身後的富安說道:“奇怪,今夜天如此黑!”
黑暗中,一百多丈遠的正前方,一名身如鐵塔般的大和尚,手持禪杖,準備攔路搶人。
曹操提著一個燈籠,若無其事地走近大和尚,搖頭歎息道:“這林衝竟然有你這樣的兄弟,連俺也羨慕萬分。”
大和尚低聲道:“灑家乃是魯智深,在大相國寺為僧,你等是敵是友?”
曹操沒有答話,而是從嘴巴裡噴出一股黑煙。
大和尚魯智深瞪大眼睛,厲聲道:“難怪這夜色,比鍋鐵還黑。好漢,你欲帶這林娘子,往何處去?”
曹操笑道:“大和尚,俺欲帶著張教頭,還有他家丫鬟,連同這林娘子,一同往山東去。”
魯智深問道:“你是何人?”
曹操正色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俺乃山東武魁的徒弟飛天夜叉。”
魯智深吃吃笑道:“武魁如今在天牢裡關押著,你既然是他徒弟,又有這吞雲吐霧的本事,為何不去就他?”
曹操心中一陣激動:“原來這武魁還活著,俺要是救得他出來,何愁武氏三兄弟,不對俺忠心耿耿?”
兩人正說著,遠遠地看見轎子過來了。
曹操讓大和尚魯智深躲閃到暗處,他自己提著燈籠,一邊往前走,一邊搖頭晃腦地,憑借身體的記憶,朗誦了一首唐詩: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陸虞侯叫停了轎夫,大聲喊道:“富安,你前去看看!”
“前方何人?竟敢京城夜行,竟敢違背宵禁嚴令!”尖嘴猴腮的富安,打著燈籠,氣勢洶洶地吼道。
曹操從腰間摸出一個酒葫蘆,便飲酒,便指著富安問道:“這宵禁,是你定的規矩吧?”
富安湊近曹操,指著他鼻子罵道:“你這醋酸,可不是胡說,此乃國家法度!我看你三十多歲了,如此落魄,恐怕連童子試,也過不了吧?你是何人?”
曹操壞笑道:“俺是河北好人劉備,趙管家今日才冊封的西蜀郡王!”
富安正在納悶。
曹操聽張教頭說過這富安。
這廝教唆高衙內,利用陸虞侯騙走林衝,又將林娘子騙到陸虞侯家中,差點被奸淫。
他一把抓住富安的脖子,一腳將他踹到黑暗處。
黑暗中,只聽一聲禪杖悶響,富安連聲慘叫:“天啦,我的手!歹人斬斷了我的左手!”
陸虞侯拔出腰刀,帶著親兵,衝上來解救時,只聽轎夫們迭聲叫苦道:“不好了,轎子飛了!”
陸虞侯帶著親兵轉身往回跑,卻被曹操趁著一片漆黑,縱身如一道鬼魅,飛身過去,一記閃電腳,踹在陸虞侯的後背上。
陸虞侯被摔了個狗啃屎,扭過頭來追曹操。
大和尚迎身上來。
二人一個舉著腰刀狂劈,一個舉著禪杖相迎。
在黑暗裡一來一往,惡鬥十個回合。
大和尚功力深厚,禪杖如疾風驟雨。
陸謙五短身材,氣力不足,刀法漸漸亂了。
曹操見這陸虞侯漸漸不敵,便提防他逃跑,便趕緊在路邊找到半截破磚頭。
果然,陸謙大叫一聲:“著!”
魯智深怕他使用暗器,就轉身跳出圈子。
陸虞侯掉頭拔腿就要跑。
只聽砰地一聲,一塊沉重的破磚,迎面砸在他白淨的臉上。
這廝中了曹操的暗器。
他半邊臉迅速腫起老高,黏黏糊糊的血水湧流出來。
陸虞侯心裡暗叫:“不好,這夥歹人,對俺下死手!”
他雙腿運力,身子猶如一道利箭,疾射出去。
親兵與轎夫們,此時也如有神助,竟然跟著他眨眼跑的無影無蹤。
半個時辰後,待陸虞侯包扎了腫得像饅頭般的臉,帶著太尉府的大隊親兵,前來尋找對頭時。
只見斬斷一條腿的富安, 依然躺在地上嚎叫。
一大群惡犬,正在狂吼著搶食他那條斷腿。
陸虞侯殷勤問道:“富公子,你還好吧?”
富安吃牙咧嘴道:“不好,俺誘騙林衝那小娘子,說這廝中風,叫她去你家探視,任憑高衙內趁機受用他一番。這林衝必然記恨,暗中派人斬斷俺這左手,分明是要慢慢殘害俺!”
陸虞侯心中,有一陣不祥預感,猶如濃雲般彌漫。
他扭頭向自己家方向看去,一股衝天大火生起。
隱隱有呐喊救火的聲音傳來......
他歎息道:“俺們是遇到狠人了,原來林衝如此厲害,幸虧他娘子被救走了,不然俺們全家都要被斬盡殺絕。”
太尉府的觀潮閣裡,高俅正在九層樓裡打坐練功。
十七重高塔之下,引禦河之水積蓄的瘦西湖,被一群群數十斤重的大魚,攪動得水波洶湧。
他透過石塔的孔隙,接連看見兩處火起。
軍師黃文輝攀附著漢白玉石梯,快步走上來道:“大帥,下人們來稟報,是陸虞侯家和富家起火了。有一群蒙面人,搶走了兩家的不少財物。
為首的沒有蒙面,是個三十來歲的,面白,無須,自稱是河北劉備。
這廝很是歹毒,抓住陸虞侯父親,便先砍掉兩個腳指頭,然後問金銀在哪裡;隨後再砍兩根手指,又問。在富家也是如此。”
高俅搖搖頭道:“這些都是雞毛蒜皮小事,我家小六子怎麽樣了?被林衝的小娘子迷得神魂顛倒,此番怕是心病難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