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朱瞻墡現在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摩訶黛維的娘家人也是明白朱瞻墡的野心的。
頭髮花白的老人知道,為今之計還是得解決朱瞻墡的問題,朱瞻墡的問題解決不了,別說他們妄想謀朝篡位的美夢了,活不活得過今天還是個問題。
他毫不懷疑,只要自己敢拒絕迎王子回宮,朱瞻墡就敢打著宗主國幫助從屬國平叛的名頭,直接開戰。
相比之下,只要把朱瞻墡糊弄走了,到時候一個下不了床的病秧子,一個狗屁勢力都沒有的王子,還不是任由他們拿捏?
……
“很好。”看著南掌這邊準備迎查伽帕入宮,朱瞻墡微笑著點了點頭。
“既然你們明事理,那我自然也不會胡攪蠻纏。”
“不過,我需要在明天日落之前,看到你們的王子登基成為國王,同時無論是朝政、兵權以及其他所有該歸屬國王的東西全都移交給你們的國王。”
“有問題嗎?”
“殿下這是哪裡的話……”頭髮花白的老人再次躬身,相比於剛才,如今他的語氣更加順從且恭敬。
“這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也是我等作為臣子的責任,自當如此。”
“很好。”朱瞻墡微微點頭,似乎是很滿意的樣子,同時轉頭看向了查伽帕。
“去吧,去拿回本該就屬於你的東西。”
“作為宗主國,大明從不干涉他國內政,如今我做到這種程度已屬逾越,所以接下來我就不隨你進去了。”
“不過你放心,在你拿回本該屬於你的東西之前,我大明將士就在城外駐扎,不會離開。”
……
查伽帕有些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
其實,朱瞻墡的想法他不是不知道,但如今的南掌……或者應該說是南掌皇室,實在是前有狼後有虎,無論選擇哪條路,結果都是一樣的。
自己的生母摩訶黛維與朱瞻墡,查伽帕其實更加傾向於朱瞻墡。
一來是因為他的父親蘭亨登就比較傾向於朱瞻墡,二來是親近之人的背刺,其實遠遠比普通人的背叛更加痛徹心扉。
作為自己的母親,但卻不為自己著想,反倒是一心幫著她的娘家,甚至不惜犧牲自己……
對於母親的做法,查伽帕無法接受。
然而眼下,朱瞻墡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不入王宮的話,這讓查伽帕心裡沒底。
一是因為如果朱瞻墡不跟著自己一起的話,查伽帕心中不寧。
他很清楚,自己的母親……早就已經不是一個正常的母親了,如果朱瞻墡不在的話,那些人會毫不猶豫的要了自己的命,對於這一點查伽帕毫不懷疑。
二是因為朱瞻墡眼下的做法,似乎和他此前所表現出來的野心不太相符。
難不成朱瞻墡真的會放棄已經送到嘴邊的肥肉?查伽帕有些不太相信,但朱瞻墡的所作所為卻又無法解釋。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查伽帕最終也只能在猛騷瓦百姓的歡呼聲中,在官員的歡迎聲中,朝著王宮大門走去。
另一邊,張輔也帶著幾分不解的神色看向了朱瞻墡。
張輔可能不夠了解朱瞻墡,但要在眼下的中南半島,張輔自信沒有人比自己更加了解朱瞻墡。
朱瞻墡在圖謀整個中南半島,關於這一點他早就知道了。
但是按照朱瞻墡的野心,如今以宗主國的身份進駐王宮,嚴格控制所有變量,把查伽帕扶植成一個聽話的傀儡不才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嗎?
不過,雖然很是疑惑,但張輔也是知道分寸的,並沒有在這種大庭廣眾的情況下問出來,而是隨著朱瞻墡的命令,指揮大軍在城外駐扎。
一切,似乎就這麽平靜了下來,平靜到給人一種什麽都沒發生的錯覺。
似乎只要明天王子順利登基,執掌朝政和兵權等重要權力,一切就都能結束一樣。
但是,事情會這麽簡單就結束嗎?
深夜,醜時一刻,幾道人影從明軍大營中竄出,朝著猛騷瓦城內而去……
……
翌日,清晨。
雖說是清晨,但朱瞻墡已經醒了半個時辰了。
因為經度的不同,猛騷瓦這邊的天亮時間要比順天府晚近一個小時,也就是半個時辰,而朱瞻墡的生物鍾早在順天府的時候就養成了。
中軍大帳中,早就洗漱完的朱瞻墡慢吞吞的用著早膳。
說是早膳,但實際上只是一碗粥再加上兩碟小菜罷了,而且還不是什麽名貴的小菜,只是兩盤鹹菜。
一盤醃蘿卜,一盤石花菜。
畢竟是在軍中, 能吃到這樣的飯菜已經是朱瞻墡身份特殊了,普通士兵是吃不到的。
在明朝,普通士兵的軍糧一般是炒面。
不是炒面條,而是炒面……沒錯,那個只要提起來,就讓後世無數種花家人心痛的炒麵粉。
當然了,作為同時代可謂是實力最強的大明軍隊,哪怕是炒面也不是一把炒面一把雪那樣的吃飯。
甚至,在中午和晚上每個士兵還能分到一塊肉。
……
中軍大帳中,張輔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朱瞻墡吃早飯。
昨夜有人出了大營,這件事他是知道的,倒不是他特意讓人注意的,而是他自己特意關注的,因為昨夜他基本就沒有睡覺。
他不是沒猜測過朱瞻墡派人出大營想要做什麽,但是最終還是沒有猜出來。
不,不是沒有猜出來,而是猜出來的選項要麽沒有什麽意義,要麽就是不可能發生的情況。
但是,有時候,最不可能發生的情況,反倒是最有可能的。
……
太陽漸漸升起,帶著幾分潮濕的熱意也隨著太陽的升起也漸漸縈繞在人們的身邊。
猛騷瓦的城門隨著宵禁的解除而打開,但和往日不同,今天並沒有什麽人出入城。
和張輔一樣,猛騷瓦的百姓也都在等待一個結果,一個極有可能關系到他們未來的結果。
然而,隨著太陽越爬越高,猛騷瓦中心的王宮卻沒有任何的動靜,甚至連宮門都沒有打開。
一種名為慌亂的情緒在猛騷瓦城中蔓延,影響到了幾乎每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