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他還稚嫩,以後依然會有一些考慮不周的地方。
但大抵上不會出現原則性錯誤了。
之後,他便按照馬良提示,比較得體的分別見過了伊籍和孫乾。
這兩人在先前宴席上就與李源見過,只是沒說幾句便各自離開了。
李源一上任便去見兩位上官,也算是給足了面子。
畢竟他身世不凡,門第高,能加入進左將軍幕府是件大好事。
見面時言談舉止很是得體,也挑不出失禮的地方。
兩人暗暗點頭,客套勉勵了幾句便親自送出門外,按過不說。
至於簡雍,他果然沒在府中,不知道去哪裡了。
李源去他的公事房遞上拜帖,表示自己報到過了,便不再理會。
這些該有的禮節都到了之後,李源便在小吏帶路下來到糜竺辦公的公事房裡。
“下官李源見過糜中郎。”
李源躬身施禮。
“哎呀呀,子初,你我都是為主公效力之臣,何必如此見外。不敢當子初見禮。”
糜竺依然一副笑呵呵模樣,嘴裡說著客氣話,卻還是等李源行完禮之後才一臉驚喜的起身扶住李源。
“快快請坐!”
糜竺拉著李源坐到身邊蒲席上,吩咐下人端來酪漿糕點。
“子初可曾去見過憲和、公佑、機伯三位中郎?”
“下官拜見過孫、伊二位中郎,簡中郎卻不在府內。”
“呵呵,憲和這個人就是生性跳脫,不知道去哪裡訪友了,休去管他。”
糜竺語氣隨意的說道,從他語氣中可以看出,似乎他與簡雍交情很不一般,可以與人毫無顧忌的談論他。
至於孫乾和伊籍,糜竺卻不怎麽評論,可能交情還沒那麽深,有所顧忌吧。
“下官蒙主公之命輔助中郎製作新式軍糧,不知中郎可有示下?”
李源不想探究糜竺心理活動,反正這老狐狸說話也不知真假。
既然端上人家給的飯碗,那就廢話少說乾活就是。
“子初才剛上任不必急於公事,我正想今日在陋居設宴,為子初介紹一下城中諸位俊賢之才。”糜竺有些訝異的看著李源。
他有些摸不準李源的想法,世家子不該是風光齊月談經論道麽?
哪有積極要求做事的?
其實在如何安排李源這件事上,劉備與他們幾個幕僚謀士有過深刻的討論。
簡雍覺得李源年紀不大,又是在外流浪多年,肯定沒有接受過世家系統教育,估計沒啥能力,給個門下祭酒一類的閑職就行。
門下祭酒屬於左將軍幕府賓客,名義上主管幕府祭祀,實際工作都是文學曹職責之內,並不需要做什麽事情。
簡雍的意思也就是借用李源這個廣宗李氏的身份,相當於劉備的牌面。
對此糜竺原本也是認可的。
不過當馬良帶來消息,說李源對庖廚之道頗為精深,甚至還對西涼軍的強悍做出了別具一格的分析。
使得劉備等人大為驚奇。
庖廚乃是小道,從未有士族關注此事。
李源專注庖廚在世家眼裡算是離經叛道之舉,但也說不上不容於世。
要知道漢末像他這樣有稀奇古怪行為的世家豪門子弟多的是,有袒胸露乳招搖過市的,有沉迷優伶分不清自己真我的,有豪飲不綴日日沉醉的,更有不顧場合嬉笑怒罵以致殺身之禍的。
至於服用五石散導致癲狂而死的。
他們見的太多太多了。
但是能從這些小道細節上分析出某個勢力得失成敗的,卻極為少見。
糜竺主管後勤輜重,當即從馬良所說的話中得到靈感。
立刻向劉備提出要李源輔助自己,用他的配方製作新式軍糧,提升麾下部隊戰鬥力。
劉備久經戰陣,老兵痞了,哪會不清楚這其中的好處。
馬上同意了糜竺建議,讓他以左將軍掾之職延請李源加入麾下幕府。
但即便如此,糜竺以自己的經驗來看,這世家子或許只是憑著自己興趣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技術。
可若是讓他們帶著人具體做事,卻往往不屑為之。
因為官職分清濁,左將軍掾屬於清貴官職,其實做事的是下屬佐貳吏,濁官才是真正做事的人。
李源只需要將方子交給底下人去做就行了。
然而李源首先問的並不是給他配多少佐貳吏,而是把自己居於糜竺副手,問做事章程。
這就有點讓糜竺摸不著頭腦了。
李源卻不管糜竺怎麽想,自顧自道:“下官以為決戰在即,短期內必須做好軍糧準備,否則恐怕耽誤了大事。”
“哦?曹孟德頓兵北岸已然數月,子初怎麽會覺得決戰在即?”
糜竺覺得李源的話有些莫名其妙。
曹軍與南岸聯軍水上作戰接連失利,不得已才下令鐵索連舟,與聯軍維持均勢。
雖說對方連番拍派出小股精銳部隊來南岸騷擾作戰,不過被發現後南岸已經加強了防禦措施, 這些天曹軍得不到便宜,幾乎已經銷聲匿跡了。
這說明雙方進入了對峙階段,不可能短時間內發生決戰。
“沒道理啊,難道諸葛軍師還沒傳來消息?”
“子初這是何意?與孔明何關?”糜竺更摸不著頭腦了。
李源沒有回答,低著頭仔細回憶赤壁大戰的史料。
半響之後,神情堅定道:“如果我沒算錯的話,江東大都督周公瑾應該已經謀劃好了,旬日之內必有使者過來聯絡主公。而諸葛軍師也會有書信回來,甚至有可能他已經在回來路上了。”
李源本來不想把這些信息告訴糜竺,反正按照歷史進程,在周瑜的謀劃下,大將黃蓋假裝投降曹操。
然後黃蓋用火船襲擊曹操水軍大營火燒赤壁,曹軍大敗北逃。
之後劉備趁機出兵,奪取荊南四郡,與孫權一起瓜分荊州大部分郡縣。
最後以公安為據點,集中四郡兵力進入益州,奠定三分天下的大勢。
他清楚的記得,黃蓋詐降火燒赤壁就在冬季。
畢竟諸葛亮借東風的故事家喻戶曉,因為冬季是刮西北風的,才有借東風這一說。
眼下已經是十二月初了,冬季過去不到一個月,那就是說決戰就在這個月裡。
若是糜竺再不加緊按照他的方法做出新式軍糧,那他就在這場大戰中得不到一點軍功,以後怎還能在劉備手下安安生生混日子?
聽了李源的話,糜竺覺得有些危言聳聽,收起笑容道:“子初,軍中大事,可不敢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