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鹿太守竇融高坐府衙,對本族眾兄弟說道:眾家兄弟,我觀新朝雖亡,更始政權亦自不穩,東方擾亂。今天下安危尚未可知,我等則其奈何?
眾人:願聞兄長高論。
竇融:我高祖曾為張掖太守,從祖父亦曾為護羌校尉,累世都在河西。天下皆知河西殷富之地,帶河為國。張掖精兵萬騎,一旦緩急,杜絕河津,足以自守,此遺種處也。
眾人:既是如此,我等願隨兄長回轉河西,共創大業。
竇融大喜,於是寄書大司馬趙萌,請求辭去巨鹿太守之職,自願率眾鎮守河西。
趙萌一說就肯,遂向更始帝劉玄進言,任命竇融為張掖屬國都尉。
竇融聞訊甚喜,攜帶家屬就任。
畫外音:此後竇融便在河西撫結雄傑,懷輯羌眾,與酒泉太守梁統、金城太守庫鈞、張掖都尉史苞、酒泉都尉竺曾、敦煌都尉辛肜等結交,行河西五郡大將軍事。張掖太守任仲得知,解印離去。竇融仍居屬國,領都尉職,而置從事監察五郡。河西民俗質樸,竇融政亦寬和,故使上下相親,晏然富殖。平時習練兵馬,明烽燧之驚,以防羌人擾亂,抗擊匈奴侵擾。於是安定、北地、上郡流民避凶饑者歸之不絕,竇融遂成塞外天子。
鏡頭轉換,宛城漢都。
新朝既亡,漢軍諸將皆請更始帝移駕長安,以號令天下。
劉玄卻不喜長安舊都,便命劉秀代理司隸校尉,派其到洛陽修建宮殿官府。
劉秀領命,遂辭別新婚妻子陰麗華北行,前往洛陽上任。
一路饑餐渴飲,曉行夜宿,自不必說。行到第三日上,經過父城。
劉秀望望日頭,見天色還早,便有些猶豫,欲待繞城而過,繼續北上趕路。
思由未已,忽聽前面山林中有人高喝:呔!兀那漢子,休要再往前行。你須知道,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打此處過,留下買路財。若是牙半個說不字,你來看,俺這宣花大斧,管殺不管埋!
話未落音,鸞鈴響處飛出一騎,攔在當道。劉秀抬眼看時,見來人是個黑大漢,手中提一柄開山大斧,胯下烏騅馬,恰似霸王再世,威風凜凜。
往林中看時,見裡面影影綽綽,不知還有多少人馬。
劉秀將坐騎勒後數步,問道:好漢!你是綠林,平林,新市,或是舂陵?
大漢:小倌!你說的這些,咱是半點不懂。閑話少說,還是將隨身金銀及乘坐馬匹,留下來罷!
劉秀見其絲毫不知綠林之事,不由詫異。正在此時,只聽對面林中有人哈哈大笑,鸞鈴響處,十余騎戰馬馳出,頃刻已到近前。
其中一人叫道:劉文叔別來無恙?故人在此!
劉秀定睛看時,見來者正是舊日故交馮異,急下馬相見,執手無語,熱淚盈眶。
字幕:馮異,字公孫,父城人。
馮異:聞說文叔奉更始皇帝詔命,被封司隸校尉,欲往洛陽上任,則必從此路通過。恐我兄繞城而過,故於此等候三日,果然見著!
於是喝令諸人下馬,欲待挨個引見。那個扮作劫道強盜者哈哈大笑,自報家門。
強盜:俺名叫銚期,字次況,早聞賢兄大名,開個頑笑,幸勿怪罪。
劉秀:既是自家兄弟,有何怪罪!
馮異:以下諸位,分別名為叔壽、段建、左隆等,皆是父城同縣豪傑。
劉秀大喜,與眾人見禮已畢。
銚期挑大指讚道:某聞向日昆陽大戰時,公率三千鐵騎衝突於百萬軍中,兀自不信。今日見之,竟未被俺銚期嚇倒,方信其實。
眾人聞此,皆都大笑。馮異遂請劉秀入城,父老豪傑早已列隊迎接,開門奉獻牛酒,如迎天使上賓。
劉秀暗歎:有友如此,我大事成矣!
鏡頭閃回,敘述馮異由來。
劉縯起兵之時,馮異任新朝潁川郡掾,奉命監護五縣,與父城縣長苗萌據城抵抗舂陵子弟兵。至更始元年,劉玄被綠林擁立為帝,命劉秀率軍由南陽攻取潁川,進攻父城。
劉秀未能攻克,屯兵於父城所屬城巾車鄉。馮異外出巡視屬縣,被漢軍捕獲。
馮異堂兄馮孝及同郡人丁綝、呂晏都在劉秀軍中,共同保薦馮異,劉秀當即召見。
馮異道:老母現在城中。如能放我回城,願將所監五城獻上,以報將軍恩德。
此話一出,馮孝等都覺過分,皆都看向主將。
哪知劉秀毫不猶豫,當即從之,便令給還槍馬,放回父城。
馮異也不道謝,隻一拱手,便即告辭,引領從人以歸。回到父城,便力勸城守苗萌,一同投順劉秀。苗萌同意,於是果將所管五縣皆獻予劉秀,並不食言。
劉秀得其厚報,亦不出言相謝,心感而已。
馮孝等人皆都驚異,相互議論道:彼二人大有古人之風,我等常人不及。
其後劉縯遇害,劉秀回還宛城,而馮異始終堅守父城,拒不投降更始政權,並先後擊敗更始諸將十余次圍攻。此後劉秀又娶陰麗華為妻,就親新野,馮異無有不知。
至此時新莽王朝滅亡,劉秀重被得以重用,命為司隸校尉,使籌建新都洛陽,馮異亦提前得知,由此引十數位同鄉心腹兄弟,就城外林中迎接。
閃回結束。
劉秀隨馮異進城,歡聚三日,因勸馮異:何不放棄父城小縣,與弟同往洛陽?
馮異:蒙兄長不棄,弟敢不從命。
劉秀:既是如此,便命兄屈為行軍主簿,若何?
馮異:榮幸之至。
劉秀:銚期諸兄,可皆暫為營中掾史,若何?
銚期等:敬諾!
眾人於是收拾行囊,帶領家丁仆役,隨從劉秀到達洛陽。入城之後,劉秀便設司隸校尉府,複置下屬官吏,成立幕府。乃陸續發布校尉府公文,通知地方官府,處理政事完全按照西漢舊製,有條不紊。
更始二年春,新都宮室營建已畢,劉秀奏請天子移駕洛陽。
劉玄聞奏大喜,即率百官及內宮家眷啟行,不則一日,到達新都。
三輔官員派代表到洛陽迎接更始皇帝,拜於道傍。因見更始皇帝儀仗不整,麾下綠林諸軍將領經過,並無像樣冠帶,而是皆用布巾包頭,身穿女子衣裳,無不恥笑。
皇帝儀仗過後,司隸校尉劉秀引領自己下屬諸將官員,緩緩行至。三輔諸官見到劉秀等人服飾,皆都喜悅萬分,幾乎不能自製。
眾官不由望塵而拜,有些年長官員皆流淚道:“未料今日,能重見漢官威儀也!”
字幕:從此天下有識之士,皆都歸心劉秀。
鏡頭轉換,洛陽新都王城。
申屠建、李松等人聞說天子建都洛陽,恐劉秀反居自己之上,便從長安送來帝王乘輿冠冕,又派遣中黃門從官及宮女千余到至洛陽。
申李二人上疏密奏:長安乃漢室舊都,列祖列宗陵墓所在,實乃萬世不易之基。今新莽覆滅,漢室複興,臣等願效全力,奉迎陛下複還舊都長安。
奏疏既上,二人複恐劉玄不從,李松又親引五千軍東來,迎出函谷關之東。
至此地步,更始帝雖然不喜長安,但因舉國精銳大軍,半數皆在申屠建及李松二人之手,知道違拗不得,隻得準奏,自洛陽向西而進,意欲遷都長安。
車駕西行,剛離洛陽不遠,只見前面塵頭大起,原來是李松引軍已至。
李松下馬參駕,山呼萬歲,也不與眾臣見禮,隨即上馬,率軍奉引鑾駕,在前而行。
百官見此,齊都變色,無奈敢怒而不敢言,隻得奉擁天子車駕,一路西進。不覺日出日落,旬日已過,兵過霸橋,已臨長安城下。
申屠建早命大開城門,率引長安眾臣遠出迎駕。未料更始帝車駕剛入長安城門,禦馬突然驚奔,觸撞在北宮鐵柱門上,三匹馬都被撞死。百官皆都大驚,急忙上前救駕。
劉玄自車中滾落而出,口中叫道:“景帝當初曾貶我祖至長沙,今亦不允我回歸長安乎!早知如此,我便建都洛陽,不複西進,豈不是好?”
由是連哭帶鬧,非要複還洛陽。又命李松:卿可引領五千兵馬,鎮守長安;並留下先前所派中典門從官及宮女人等,朕與眾卿自回洛陽。
李松怒道:“今百官皆已至此,豈因三馬之死,而中道廢此遷都大計者!”
劉玄見李松發怒,不敢違拗,由是隻得進城,終於定都長安。
申屠建待天子車駕入城,自後跟來,聞說竟有三馬撞死北宮怪事,不由奇道:“馬驚觸門,死一二匹可矣,焉有三馬同時皆死者?”
李松瞠目結舌,無言可答。
更始帝雖然定都長安,但每每想起三馬同死之事,心中屢屢不安。
數日過後,李松與棘陽人趙萌聯名上書,向天子建議,所有參與平滅莽新叛逆功臣,都應當封王。
劉玄將奏書示與眾臣,詔命眾議。
諸位綠林好漢自是稱快,惟有大司馬朱鮪當廷爭辯:“此事不可。當初高祖曾殺白馬為盟,約定不是劉氏宗室,不能封王,勳臣之後無大功者不得封侯。今若複封諸王,恐天下不服,反致其亂。”
更始帝:大司馬此議,最是恰當不過。
李松:何謂最是恰當?彼時漢朝初建之時,韓信、英布、彭越等,不亦曾封王耶!
更始帝聞此,不敢再說,於是下旨,先封宗室諸王,次及開國功臣。
傳旨官:奉天子旨意,詔封太常將軍劉祉為定陶王,丞相劉賜為宛王,劉慶為燕王,劉歙為元氏王,大將軍劉嘉為漢中王,劉信為汝陰王。
被封諸王:臣等領旨謝恩!
傳旨官:奉天子旨意,敕封定國上公王匡為比陽王,成國上公王鳳為宜城王,大司馬朱鮪為膠東王,衛尉大將軍張卬為淮陽王,廷尉大將軍王常為鄧王,執金吾大將軍廖湛為穰王,九卿將軍申屠建為平氏王,尚書胡殷為隨王,柱天大將軍李通為西平王,五威中郎將李軼為舞陰王,水衡大將軍成丹為襄邑王,大司空陳牧為陰平王,驃騎大將軍宋佻為潁陰王,車騎大將軍尹尊為郾王。
群臣諸將聞此,皆都歡喜萬狀,伏闕受封,山呼萬歲。
大司馬朱鮪固辭道:臣不是劉氏宗室,不敢違犯王製。
更始帝:諸王皆受,卿又何必固執如此?
朱鮪:臣聞德不配位,必有災殃。臣功微德薄,不敢與諸王並列。
劉玄無奈,於是改任朱鮪為左大司馬,劉賜為前大司馬,使與李軼、李通、王常等將鎮撫關東。命李松為丞相,趙萌為右大司馬,共同主持朝中內政。
字幕:右大司馬趙萌,宛城人。更始帝劉玄早在苑城之時,便納趙萌之女趙氏為夫人,很是寵愛,此時故將政事委托嶽丈處理,使其能與諸位勳臣並列。
畫外音:定都長安以後,更始帝以為莽新已滅,天下無事,便即將朝政盡托於李、趙二人,自己深處內宮不出,耽於享樂。
群臣有事上奏,更始帝常因醉酒不能接見,就命侍中坐在帷帳內,冒充自己答話。
諸將聽出聲音不對,出宮後皆都抱怨:今大事成敗還不可知,陛下何放縱至此!
寵姬韓夫人嗜飲,每侍奉更始帝飲酒,見到常侍奏事,便即發怒,起身捶破書案。
韓夫人:皇上正在歡飲,賤奴何敢偏揀此時奏事?
由是常侍喏喏而退,便不敢再替群臣轉奏。
國丈趙萌專權,作威作福,郎吏凡有直言趙萌放縱者,更始帝便拔劍相擊。
趙萌仇恨侍中,命廷尉殺之,更始帝出面相救,趙萌竟不肯從。
由是李軼、朱鮪專製於山東,王匡、張卬暴虐於三輔,朝廷所封官爵,都是商販廚師之流,皆穿奇裝異服,甚至穿著女子裝飾,在路上相互嬉笑怒罵。
京城便有歌謠傳唱諷刺:灶下養,中郎將;爛羊胃,騎都尉;爛羊頭,關內侯。
鏡頭轉換,時有豫章人軍帥將軍李淑,上書諷諫。其書略雲:
今賊寇初滅,王化未施,百官皆宜慎使職責。三公上應天宿,九卿下法河海,皆代天巡守者。陛下底定帝業,雖由下江、平林盛勢,乃臨時而發,天下既定,不可再用。亟宜改革制度,廣攬天下英傑,按才授爵,以匡救國。今公卿無一不被官軍霸佔,尚書出身庸伍;亭長賊捕重用,以為輔佐治國大任。須知名器,聖人至重,今加於庸人,望其能裨益於萬分,興王化致理義,則謂緣木求魚,入山采珠。海內見之,窺度漢室江山必矣。臣非因嫉憎,實為陛下惋惜。壞良材,損錦繡,實應慎慮者。望棄荒謬,以興文王用人之德。
更始帝覽奏大怒,令將李淑逮捕入獄。
自此關中離心,四方怨叛。諸將若是帶兵出征,則各置親信擔任州牧郡守,使其征稅供應軍需。以至天下州郡交錯,縣官不知所從。
丞相劉賜進諫:新莽雖亡,天下未附;陛下宜招徠四方,使天下豪傑皆服王化。
更始帝:準奏。即派使節到各郡國,宣布諸郡國投降漢室者,可複其封爵官位。
聖旨既下,命右大司馬派使出京。而趙萌所遣欽使,皆是販夫走卒之輩,又多為李松、趙萌等人親戚心腹,胸無點墨者。
欽使離京,韓鴻出場。
字幕:韓鴻,宛城人,右大司馬李萌親信,被派為上谷欽使。
韓鴻率團到達上谷,太守耿況親出迎接,為表達歸附漢室誠意,主動繳納太守印信。韓鴻洋洋接受,但過一夜之後,並無發還之意。
上谷郡功曹寇恂與耿況交厚,又脾氣暴燥,遂率兵拜訪韓鴻,請求發還太守印信。
韓鴻:我乃皇帝使臣,即便不給,你欲威脅我乎?
寇恂:下官怎敢!隻替天使思慮不周而感惋惜也。
韓鴻:有何惋惜?
寇恂:今天下初定,閣下代表皇帝駕臨,各郡國無不伸頸洗耳,恭聽天音。今閣下才到上谷,便自毀信譽,則以何再對別國發號施令?
韓鴻聞此,閉目不答。
寇恂大聲呵斥韓鴻左右隨從:你等何不便以天使名義,召喚太守前來?
韓鴻隨從見主公不置可否,又見寇恂手按劍柄,須發皆乍,隻得手持天使印信出府,去召太守。不到一刻,耿況跟隨天使隨從來到,與韓鴻見禮。
寇恂二話不說,自韓鴻隨從手裡複奪太守印信,交給耿況。
韓鴻無可奈何,隻好以皇帝名義下詔,封敕耿況為上谷太守。
耿況受命謝恩,與寇恂一同告辭而出。
耿、寇二人走後,韓鴻獨坐營舍,悶悶不樂。正在這時,門軍持名帖入報。
門軍:啟稟主公,現有南陽故吏彭寵、吳漢,前來求見,今在門外。
韓鴻:既是南陽同鄉,著他二人入見。
門軍應諾,退身而出。未過片時,自府外引入二人,到至廳堂門前。
字幕:彭寵,字伯通,南陽郡宛縣人,出身官宦之家。其父彭宏,在漢哀帝時任漁陽太守,因不肯依附王莽,與何武、鮑宣一起被王莽殺害。
字幕:吳漢,字子顏,南陽郡宛縣人,出身寒微,起家亭長,因門下賓客犯法,逃到漁陽郡,以販馬為業。因善結交官府,後在縣中謀得亭長微職,重操舊業。
鏡頭閃回,十余年前,南陽郡。
彭寵少年之時,在南陽郡做郡吏。王莽招募四方優異之士,彭寵由於才能卓越,被郡守推薦到長安,做到大司空士。
地皇三年四月,彭寵隨主將大司空王邑去宛城平叛,圍剿舂陵軍。昆陽之戰慘敗,彭寵複隨王邑逃到洛陽。
驚魂未定之際,彭寵忽聞自己胞弟也在更始漢軍之中。由是心驚膽戰,恐遭受連累,遂逃出洛陽,到漁陽郡尋找父親彭宏舊部,以求暫時安身。
後遇同鄉吳漢,二人結交為友,甚為相得。
因聞更始帝劉玄遷都長安,遣韓鴻為使到北方各地招降,彭寵便來找吳漢商議。
彭寵:今新莽已滅,天下無主。我聞更始帝劉玄乃高祖之後,漢景帝閣下玄孫,故漢正統苗裔,必得天下。今以南陽同郡韓鴻為使,巡視河北,我等何不前往投之?
吳漢:我兄所言甚是,弟惟兄馬首是瞻。
閃回結束,欽使行轅。
彭、吳二人一起登堂,來見韓鴻,施禮已畢。
韓鴻還禮賜座,命人獻茶。茶罷擱盞,便開口問道:二位壯士何來,有何見教?
彭寵:在下彭寵,此為吳漢,皆是大人同鄉,南陽宛城人氏。少年之時,皆在故鄉為吏,因遭新莽之亂,避難於此。今聞大人前來招降,情願歸附大人,為馬前小卒。
韓鴻:未料在此邊北之地,竟遇同鄉閭人,實為人生大幸事也。我在南陽之時,亦早聞彭寵、吳漢大名,今日相見,足慰平生。
彭寵:我兄弟二人不才,豈敢當大人如此誇獎!
韓鴻:則你二人,可願受我更始皇帝陛下任命?
彭寵、吳漢:報效漢室,心甘情願!
韓鴻:既是如此,我便以天子符節,敕封你二人官職。任命彭寵為偏將軍,行漁陽太守事;吳漢為漁陽郡安樂縣令,以為彭寵屬下。
彭寵、吳漢:臣領旨謝恩!
二人得官大喜,就此拜別天使,領職上任,前往署理漁陽。
彭寵到任之後,積極整飭武備,撫慰軍民,漁陽郡很快安定。
韓鴻巡視一遭,胡亂敕封了一些太守、刺史、縣令,就此回京複命。
更始帝劉玄聞說河北平定,不由大喜,複又派人前往山東,去說降赤眉軍。
鏡頭轉換,齊魯大地。
畫外音:樊崇率其赤眉軍眾,自無鹽大捷,殺死廉丹,趕跑王匡,消滅官軍十多萬人,就此聲震山東。此後揮師南下,連攻彭城、沛郡、汝南、陳留等地,連戰連捷。又東下魯城曲阜,向西攻破濮陽。前後轉戰五年,消滅莽新在齊魯諸郡主力,割據山東。
更始帝使節到至赤眉軍大營,與樊崇相見,宣諭更始皇帝勸降詔旨。
樊崇:如此說來,更始皇帝如今駕坐長安,漢朝複興耶?
天使:正是。今中原以至關中,連河北諸郡亦皆歸附漢室。未知將軍將欲如何自處?
樊崇:我本大漢子民,揭竿起兵,是為反莽新暴政。今大漢複興,情願歸附。
天使:將軍見識高遠,順天應人,真丈夫也。既如此,何不隨我入都朝見天子?
樊崇:諾。今容敬備菲酌,來日即行。
一夜無話。次晨一早,樊崇便即安頓部眾,親率部將二十余人,隨同天子使節,來到長安見駕。於路征塵漫漫,江山如畫,自不必多說,隻旬日之間,已到長安。
劉玄聞說樊崇來降,喜不自勝,於是宣上金殿,不論高低,隻將赤眉軍諸將都封為列侯,但並無采邑,皆是虛位,每人賜授一顆璽印而已。
樊崇等人見此大失所望,於是不在長安久居,複又逃回山東,自此不聽更始詔命。
當時又有廬江連率潁川人李憲,亦不服更始帝召喚,據守本郡,自稱淮南王。
漢梁王劉立之子劉永到長安朝見,劉玄再封劉永為梁王,王府設在睢陽。
自此以後,赤眉軍在山東發展迅速、聲勢日益壯大,與河北毗鄰;
又有河北三王、銅馬、尤來、隗囂、公孫述等,皆懷割據之心。
由是當時新莽王朝雖然覆滅,但黃河以北各州郡都持觀望,未曾歸附。
消息傳到長安,更始帝劉玄聞報大驚,便就議於眾臣,欲再派親信大將巡行河北,招降各郡國,命群臣推薦出使巡撫人選。
丞相劉賜出班上奏:臣在宛城之時,便聞童謠傳唱:“得不得,在河北。”是說河北重地,非宗親重臣不可輕任也。
劉玄:依卿之見,當委派何人前往?
劉賜:臣觀南陽劉姓宗族子弟中,只有武信侯劉秀可以勝任。請陛下委以河北之重,則必有以報君,使河北諸郡複歸朝廷所有。
劉玄:丞相之議,諸卿以為如何?
大司馬朱鮪聞言,立即出班:臣以為此事決計不可。
劉賜:卻是為何?
朱鮪:臣恐劉秀借此,一旦養成羽翼,則必報其兄被害之仇也。
劉玄聞之,也自疑惑,再問:既是如此,卿謂何人可擔此重任?
朱鮪:臣未有合適人選,但劉秀決不可擔此。
當日計議不果,隻得不了了之。朝散之後,劉賜去而複回,求見更始皇帝,再以宗親之情懇切規勸,並重申河北之重。
劉玄由此意決,於是不再經過眾卿廷議,直接下旨授璽,任命劉秀代理大司馬,持天子符節北渡黃河,鎮撫慰問河北州郡,使其早日歸附漢室。
劉秀領旨大喜,便帶好友馮異,並十數個僚屬,就此離京上路,渡河向北。
鏡頭閃回,離京前夜,劉秀府中。
劉秀:馮兄,今天子命我為代理大司馬,前往經略河北,你道如何?
馮異:一言畢之,是撞破樊籠飛彩鳳,頓開鐵鎖走蛟龍也!
劉秀:誠然。你我兄弟這一去呵,重開一片天地,另辟一道乾坤,再不複寄人籬下,看人眼色過日子也。
馮異:主公今雖持節在外,大權在握,也要結交朝中重臣,以為內應。
劉秀:兄言極是。未知結交何人為要?
馮異:莫若左丞相曹竟。
劉秀聽從其議,乃趁夜親往相府拜見曹竟,厚結納之。從此劉秀雖然遠離朝廷,但京中之事,有丞相劉賜及左相曹竟暗通信息,無不盡知。
閃回結束,河北冀州大地。
畫外音:大司馬劉秀率部到達黃河以北,便即著手開展招撫工作。所經郡縣,公正認真考察官吏政績,根據能力大小任用罷免,公平審理訴訟刑獄,廢除王莽此前所行殘酷政令,恢復漢朝官名制度。官民無不喜悅,爭先恐後地齎持牛酒迎接慰勞,劉秀一律不受。隻數月之內,河北南部諸郡人心皆附,時至秋末,到達鄴城。
忽一日,劉秀正與馮異在衙中理事,討論軍情。忽門軍入報:稟大司馬,外面有一位先生求見,自稱是將軍故人,隻說姓鄧,將軍便知。
劉秀又驚又喜,對馮異說道:此必是鄧仲華也。
二人趨步迎出,見門外一人牽馬而立,風塵仆仆,正是南陽鄧禹。
字幕:鄧禹,字仲華,南陽新野人。少年時在長安從師學習,與劉秀同窗,較諸師友皆都親近。數年後回家隱居,到漢兵起事,更始帝即位,南陽豪傑多舉薦鄧禹,更始帝屢次相聘,鄧禹不肯相從。後聞劉秀奉命持節安定河北,鄧禹就驅馬北渡黃河,追到鄴縣。
劉秀驚問:仲華先生向來雍容大度,今何至於如此狼狽?
鄧禹笑道:故人相見,欲在門外立談乎?
劉秀大悟,急命仆接過馬匹,牽入後院飲喂,一面延請來人入內,方與見禮,介紹馮異與鄧禹相見。二人互道久仰,敘禮入座,侍者獻茶。
鄧禹這才回答劉秀適才在府門外問話:某聞大司馬來至河北,乃執鞭驅馬追趕,直到鄴城才追到,故此風塵仆仆,從容不得矣。
劉秀玩笑道:今我有權在手,可以任意封爵任官,先生追隨前來,莫非欲入仕途乎?
鄧禹答道:非也。隻願閣下威加四海,能盡尺寸之力,以圖名載青史而已。
劉秀聞言其話中有話,笑將起來,遂命擺酒,邀入內室相談。
劉秀:鄧兄千裡追來,必有以教我。
鄧禹:王莽雖滅,山東未定,赤眉及青犢人馬數以萬計。劉玄庸材,又不親理政事,部將都是庸碌之輩,靠機運佔據高位,志在於發財,爭弄權勢,早晚自娛而已。以不才觀之,古聖王興起,不外乎天時人事。劉玄即位之後,天象變異興起;以人事論之,帝王大業,非其所能勝任,土崩瓦解之勢,已經可見。閣下雖立輔佐大功,但恐不得其信,終無成就。公具盛德,向為天下敬佩。無論軍政,紀律嚴肅,賞罰公信。當今之計,不如招攬英雄,務求民心,創高祖當年功業,拯救萬民。以閣下遠慮,天下不難統一也。
劉秀聞而大悅,因命鄧禹在營中下榻,與馮異等日夜磋商。此後每次任命派出將領,多征求鄧禹意見,鄧禹對諸將判斷,都與職務才能相稱。
劉秀自從兄長劉縯被殺,每逢獨居,總不吃酒肉,枕席每有悲泣淚痕。
馮異進言:更始帝政令混亂,百姓無所依附。俗語雲“饑者易飽”,今閣下得以便宜行事,獨製河北,應分別派遣官屬,巡行郡縣,傳播善政恩德,就此割據,以待天時。
劉秀采納其議,於是派官巡行河北諸郡縣,延攬各方人才。
正在此時,門軍入報:稟大司馬,外有舞陽王麾下騎都尉耿純求見。
劉秀:快請進來!
鏡頭閃回,钜鹿郡衙外,耿純登場。
字幕:耿純,字伯山,钜鹿郡宋子縣人,莽新朝濟平尹耿艾之子。早年就學於長安,授官為納言士。王莽敗亡後,更始帝使舞陽王李軼向各郡國招降,耿艾投降玄漢。其後李軼兄弟掌權,獨斷行於一方,門下賓客極眾。
耿純前來求見李軼, 看門人多方為難,不得通報。耿純賄以金銀,許久才得入見。
李軼:壯士何人,自何而來?
耿純:某乃本郡人氏,姓耿名純。
李軼:是何出身?
耿純:白身。但家父耿艾,向為大王招附,現任濟南知府。
李軼:卿今來此,所為何事?
耿純:來向大王進言獻策。
李軼:所進何言,所獻何策?
耿純:立身之言,保命之策。
李軼:咄!本王位在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開府建衙,何說立身保命之語!
耿純:誠然如是,危乎殆哉。大王以龍虎之姿,遭逢風雲際會,迅速崛起,一月之間兄弟稱王,但士民不知德行,功勞不宣。恩寵與官位暴興,智者所忌也。兢兢業業警惕自持,尚恐不得善果,況暴發而自足,而望成功耶?
李軼聞而奇之,溫言說道:本王知你耿氏乃為钜鹿大姓,可願為天子所用?
耿純:臣今冒死來拜,便是為投附大王麾下。
李軼:既是如此,某就以天子詔命,拜卿為騎都尉,為我安集趙郡之眾。
耿純:敬諾,臣謝大王恩典。
閃回結束,邯鄲府衙。耿純聞說劉秀巡撫河北來至邯鄲,即以下屬之禮前往謁見。
劉秀以禮相待,賓主相談甚歡。
言談之間,耿純見劉秀官屬氣象不凡,統帥軍隊法度又與眾不同,心中暗道:此人日後必成大事,絕非李軼兄弟所能相比者。
於是告辭,其後主動向劉秀貢獻馬匹及縑帛數百匹,深相結納。(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