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走到窗邊。
看著窗外的落葉,輕聲道:“深秋了,此一去,再歸來,或許要新年了。”
褚遂良說道:“沈統領有些感慨,難道……此去,沈統領也有所擔心嗎?”
褚遂良有些擔憂。
沈煉笑著搖頭:“沒什麽好擔心的,就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罷了。”
他哈哈一笑,直接向外走去。
右手高高擺起:“褚先生,接下來幾日本官就不再過來了,大理寺交給你了,記住了,不要讓相信我們的無辜真人失望啊!”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著。
這幾天,沈煉果然沒有再去過大理寺一次。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這一直都是沈煉的理念。
既然和白嚴官,共同選擇相信了褚遂良,既然選擇將大理寺交給褚遂良,那他就會完全的信任褚遂良。
所以,他沒有再過問過一次大理寺的事情。
而是一直在工部、兵部、戶部等衙門穿梭著。
一會在工部衙門查看他們的進度。
一會去戶部詢問糧草的調動情況。
這一次聯盟大軍的出動,糧草是各自負責的。
也就是說,每一個國家都要出一部分糧草,然後由統帥薛仁貴統一調配。
若是在計劃之內的時間沒有攻下南詔的話,那麽後續的糧草,全部由盟主大唐來出。
這樣做,既能讓各國放心,不用擔心這次出征是一個無底洞,他們的國力難以支撐。
另一方面,也是彰顯大唐的盟主氣概。
讓大唐的形象更加光輝,讓各成員國也更加服氣。
大唐在各方面都做的讓人挑不出一點問題,就算是找茬都找不出。
當然……
沈煉可不想讓大唐付出太多。
他之所以努力讓聯盟成立,為的就是大唐薅羊毛,為的是讓大唐獲得好處。
可不是讓大唐單純的付出的。
所以,他也會竭盡全力,讓聯盟大軍可以在計劃之內的時間,將南詔給覆滅的。
以聯盟大軍的優勢,還有自己在一旁輔佐,他相信這絕對不是一件難事。
而且一旦攻下了南詔,那麽南詔的東西,也就都是他們的東西了。
到時候搶奪南詔的東西,也完全可以補充大唐這次的付出。
總之,這一次,大唐絕對是賺的。
而且是大賺特賺!
就這樣,時間一天天過去。
終於,到了出發前夜。
這一日,太陽剛落山,工部尚書岑文本就連忙跑到了沈煉的小院子。
他敲響了沈煉的房門。
沈煉打開門,看到岑文本後,笑著說道:”岑大人來了,正好我剛煮了碗面條,一起吃吧。”
岑文本剛要推辭,忽然聞到了那美味的味道。
他眼眸一亮,說道:“竟然沈統領都開口了,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沈煉哈哈一笑:“趕得早不如趕得好,岑大人請吧。”
接著往廚房裡面走去。
岑文本則是進入了房子裡。
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沈煉的住處。
看著房子裡十分普通的裝飾,還有那些很普通的櫃子桌子,和外面繁華的沈府布局,實在大相庭徑。
他忍不住說道:“沈統領吃飯的地方,有些樸素啊。”
沈煉知道,岑文本這是很客氣的,在說你家裡太寒酸了。
他笑了笑,說道:“這是我特意留下的,這裡充滿了回憶。”
岑文本還真的不知道此事,知道自己剛才沒了解情況,就隨便下定論,是很錯誤的行為。
他連忙說道:“抱歉,沈統領,下官並不知道此事!”
沈煉本來心裡還有點怨氣,但是聽到岑文本這麽說,怒氣驟然衝散。
他笑了笑,回道:“多謝岑大人的讚賞了。”
很快,沈煉為岑文本挑了一碗面條,又給他倒了兩杓鹵子,說道:“岑大人,嘗嘗我這打鹵面。”
岑文本吃了一口,眼眸頓時亮起。
“好吃!”他忍不住說道。
沈煉見狀,笑了笑,也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一邊吃著,一邊說道:“岑大人,這麽晚來找我,肯定是有什麽事吧?”
岑文本這才想起正事,他忙說道:“沈統領,好消息!”
“好事?”
沈煉笑了笑,說道:“是不是我需要的東西,已經製作出來了?”
岑文本豎起大拇指,笑道:“果然什麽都瞞不過沈統領,不錯,經過工部這些天幾乎連軸轉的努力,沈統領要的東西,已經完全造出來了。”
沈煉笑道:“明天就到我給你們的截止日期了,然後你這個時候過來告訴本官有好消息,我要是還猜不到是什麽,那才是怪了。”
他吃了一口面,問道:“試驗過了嗎?威力如何?”
提起這個,岑文本就是一臉的驚奇。
他看向沈煉,說道:“沈統領是不知道,當時我們試驗時,根本時就沒曾想到威力竟然這麽大。”
“結果差點把我們自己人,都給弄死了。”
“虧得我們反應的快,感覺不對勁趕緊跑,要不然就真的完蛋了。”
沈煉一臉意外:“別告訴我,你們事先沒料想到威力會如何?”
岑文本有些汗顏,說道:“我們,我們沒想過這些,畢竟……畢竟這是前所未見的東西,而且造出來後,大家都十分興奮和激動,也就忘了這事了。”
“結果一試驗,把我們都給嚇傻了。”
沈煉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你們這是運氣好,老天保佑,否則的話,你們現在都成灰了。”
岑文本撓了撓頭,也確實心有余悸。
現在回想起當時的情況,還有些腿發軟呢。
沈煉放下筷子,問道:“你覺得威力如何?”
“強!”
岑文本想都沒想,說道:“強大到恐怖,讓人一看,就心驚膽戰,是真的無比強大。”
“我相信,若是名敵人看到了,絕對會嚇傻他們。”
“有此神器,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沈煉聽著岑文本的誇獎,笑著說道:“也沒你說的那麽恐怖,不過,在敵人對我們一無所知的時候,的確會有奇效就是了。”
他拍了拍手,說道:“今夜把那些東西偷偷放到戶部的運糧車裡,明天本官直帶辦人拉走。”
岑文本自然不會有異議。
沈煉見岑文本吃的乾乾淨淨,笑道:“岑大人再來一碗?”
岑文本說道:“多不好意思。”
“無妨,我一向做的都會多一些。”
沈煉站起身來,幫岑文本又挑了一碗面條。
咚咚。
這時,房門忽然被敲響了。
一道聲音從外傳來:”沈統領啊,本官剛下值,肚子好餓,來蹭飯了,你家裡還有飯嗎?”
沈煉聽到這聲音,像岑文本聳下肩,說道:“你瞧,來了一個蹭飯的。”
他走過去打開門,便見魏征一臉習以為常的正站在門外。
魏征看到沈煉,抬了抬手上拎著的臘肉,說道:“沈統領,這次本官可不是空手而來,我這帶了下酒菜,我們喝一頓啊,算是我為你踐行。”
沈煉砸舌道:“難得啊,魏大人,過來還主動帶東西。”
魏征笑道:“哈哈,今天特殊嘛,明天沈統領就要出發了,下次見面還不知道要多久呢。”
說著,魏征就很自來熟的向房子裡走去。
但他進入房間,看到岑文本後,微微一怔:“岑大人?你也來蹭飯了?”
岑文本被說的臉一紅。
沈煉笑罵道:“魏大人,岑大人只是來告訴我好消息,正巧我在吃飯,就請岑大人留下一起吃了,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這麽喜歡蹭飯?”
魏征直接拿過三個碗,將酒壺一開,一邊倒酒一邊笑道:“我就是在沈統領這裡蹭飯,其他人請我我都不去呢。”
“那個,沈統領,消息已經告訴你了,那下官就告辭了。”岑文本覺得自己該走了。
魏征卻是說道:“走什麽走,既然來了,那就一起喝酒,沈統領既然讓你留下吃飯,那就說明都是自己人,所以別客氣了,一起喝酒,一起為沈統領踐行。”
但看到秦文遠臉上,一臉決然,隻好放棄。
“咳咳,那什麽,喝酒喝酒。”
岑文本覺得,自己畢竟和沈煉關系還沒有好到那種程度,人家兩個好兄弟喝酒踐行,自己留在這裡不合適。
所以很是猶豫,既覺得自己應該走,可魏征這情商低的家夥,卻又拽著自己,不讓自己走。
沈煉見岑文本很糾結,便笑著說道:“岑大人留下吧。”
“酒這東西,人越多越熱鬧。”
魏征點頭道:“就是,岑大人千萬別客氣。”
岑文本見沈煉都開口了,這才安下心,說道:“那好,我就卻之不恭了。”
沈煉哈哈一笑,直接拿起酒碗,說道:“明天,本官就要和大軍出征了,今夜有你們送行,本官覺得很暢快。”
“這說明我混的還行,還有人記得給我踐行。”
魏征哈哈一笑,也端起酒碗,說道:“沈統領可是咱們大唐的福星,要是沒有你啊,大唐直到現在,都不知道曲轅犁為何物,所以對沈統領,我永遠都不會松手的。”
“魏大人,也就你臉皮厚,我都不知道你怎麽就好意思黏上我了。”沈煉笑罵道。
魏征嘿笑著:“這還得說本官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自秦大人,不一般來。”
沈煉無奈搖頭。
岑文本看到這一幕,看著沈煉和魏征親密無間的樣子,心裡也是羨慕。
官場之中,稱兄道弟者不少。
但有幾人,能如沈煉和魏征這般?
至少岑文本是沒有的。
所以他才倍感羨慕。
沈煉與魏征之間的信任,是連他都能感受到的。
“來,愣著幹什麽,喝酒。”
沈煉舉著酒碗說道。
岑文本和魏征直接舉起酒碗,彼此一碰。
然後大口就將碗中的酒水飲盡。
放下酒碗,魏征就再次拿起酒壺再度倒酒。
“沈統領,今晚就喝個夠吧,明天趕赴南詔了,就沒機會喝了。”
“南詔不比大唐,充滿危險,所以秦大人啊,你就算饞酒了,也千萬不要喝酒啊,萬一喝酒誤了事,可就不好了。”
沈煉笑道:“魏大人,你以為本官是你啊,還饞酒?你何時見過本官饞什麽的?”
“哈哈。”
魏征放下酒壺,笑道:“本官,這不是擔心嘛,此去南詔,前路險峻,自然怕秦大人出事。”
“放心吧。”
沈煉夾起一塊臘肉,說道:“誰有事,本官都不會有事的。”
“我此去南詔,為的是將南詔給滅了的,可不是被滅的。”
“而且我們才是主動的一方,無論在各方面,都佔據優勢,可能存在的問題,我也都心裡清楚,所以絕對不會有事的。”
沈煉是真的很有信心。
他從不做無準備之事。
沒有把握,他絕對不會輕易冒險。
自己的命那麽珍貴,他可不會這樣自己隨意置身於隨時丟掉性命的危險之中。
魏征聽到沈煉的話,說道:“那本官,就放心了。”
魏征了解沈煉,沈煉說有把握,那就肯定有把握。
所以他直接舉起酒碗,說道:“沈統領,來,我敬你,祝你旗開得勝,得勝而歸!”
沈煉笑著說道:“承你吉言。”
…………
夜盡天明。
晨曦的第一縷陽光從窗欞上照射而來,叫醒了熟睡的沈煉。
沈煉睜開眼睛,感覺額頭微微有些發疼。
“這個魏征,明知道我要出征,還灌我那麽多酒。”
沈煉無奈的起身用涼水洗了把臉,昨夜他們喝到了很晚,沈煉都不知道魏征的嘴那麽能叭叭。
硬是說的沈煉都睜不開眼皮了,魏征才被岑文本給攙走。
而沈煉,也很少有的喝的有些多了。
不過,雖然喝的不少,但的確高興。
即將遠行,有朋友來為自己踐行,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他洗漱完畢,拿起橫刀,直接綁在腰間。
然後便推門而出。
此時,門外已經站著一行人了。
戌狗、巳蛇、薛仁貴,皆在等待自己。
“少爺/沈統領。”
看到沈煉,他們紛紛向沈煉一拜。
沈煉微微頷首,大步向外走去,道:“走吧,該出發了!”
沈煉這次穿的是一身青衫,他沒有穿官袍,也沒有穿戴鎧甲。
整個人,給人一種十分蕭灑自在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