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花公!咱們這一步踏出,可就真回不了頭了!”
河東道與河北道交界之處,行軍將軍顧夜銘神色遲疑地望著河東道刺史李石開。
早年的時候,李石開不學無術,同鄉對其多有譏諷,言其,未來要是能有什麽一番好前途的話,那就是石頭開花了。
而李石開後來也因為一些大變而幡然醒悟,就此發奮圖強,再加上一些運氣因素,還真的讓他最後石頭開花。也正是因為這麽一樁舊事,但凡和他相熟的人,都會戲稱其為開花公。
李石開這石頭開花的經歷,也算是一個小小的主角的待遇了。只不過,於他本人而言,這所謂的石頭開花的過程卻並不美好。
如若有了選擇的話,他寧願當那一個無憂無慮甚至可以說是頑劣的李家小公子,也不願意成為這一道大將軍。這中間的過程,太痛太痛!
“顧老兄!先帝於吾等有知遇之恩!這個時候正是咱們拋頭顱灑熱血的時候,又豈能在乎這區區的薄名!”李石開臉上閃爍出一絲掙扎之色,但卻依舊語氣之中透露出一絲鐵血不容置疑的氣息。
“哎!話雖如此,但真到了這一步,老兄這顆心總歸是不上不下的!”顧夜銘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顧老兄放心,你要是退縮了,老弟就算是押也把你押上去!”李石開開玩笑道。
“哈哈!好!那到時候還得多虧開花公了!”顧夜銘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
人有的時候就是如此,自己這心裡面七上八下做不出決定的話,也不排斥讓其他人幫他們做出決定。當然,這個其他人至少是讓他有一定的信任度的。
這一步踏出,距離身敗名裂也相差不遠了,若乾年後史書之上,絕對不是什麽好的評價。這對於像顧夜銘這樣的讀書人來說,比直接要了他的小命還要讓他難受。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只是,君主知遇之恩,這同樣也不能不報。
也正是因為這種矛盾,這段時間以來,顧夜銘自己一直處於掙扎之中。這段時間,他瘦了足足至少十斤。
“小殿下可安排妥當了?”顧夜銘複又歎了一口氣道,“小殿下,怕是不能再由我等護著了!”。
“已妥當了!”李石開心中也多了一絲惆悵!
他當年只是一個普通的小世家出身,他的家族也只是剛剛勉強踏入這個世家的行列,而他本人在幾的兄弟之中也是最渾的那個。
少年的李石開,很是討厭他的那個兄長。相比在家裡狗都嫌的他,那個被視作家族希望的兄長,就太過耀眼了一些。
只是,他的兄長似乎永遠都會包容他的頑劣。
直到了後來呀,他的兄長教會了他很多很多,只是那代價也太大太大,那是他兄長一家人的性命和他兄長的名聲呀!
他曾想出一切辦法來為他的兄長翻案,為他的兄長正名,也是為了那一縣百姓討回公道,這也是他的兄長的遺願。
但勢單力薄的他,又怎麽可能胳膊擰得過大腿?
也就在那個時候,先帝出現了!
從哪一日起,他就發過誓,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報答先帝的恩情!
“哪怕是粉身碎骨!”在夜色之中,李石開喃喃自語道。
“不管結果如何!日後,我等再不能護在小殿下的身邊遮風擋雨了!但願,小殿下日後平安順遂!”顧夜銘額頭上的皺紋似乎是更皺了。
但凡他們跨出這一步之後,不管是功成與否,這個名聲注定是要臭了!而小殿下的身邊,不需要他們這種滿身汙點的人站在身邊。
“小殿下天家之後,自有天命相助!我等這把老骨頭,就無需操心了!有朝一日,小殿下必定光複蒼室!”李石開倒也是想的開,他傾盡全力做出了他能夠做到的事情,為此,要了他這把老骨頭的命也可以。但是,這未來究竟如何,終究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操完心的。
“這河北道!這忠臣還是沒死光的!走吧,開花公,這一步,到了該踏出去的時候了!”一個黑衣人到來耳語了幾句,顧夜銘終是長歎一聲道。
事已至此,這一步已經到了不得不踏的時候了。
“走吧!”李石開整個人都是精神一振,蒼老的面容綻放出一絲厲光。
是的,這河北道的忠臣還沒死光!
偌大一個皇朝,傳承了數百年,要是連幾個忠臣都找不出來的話,豈不是太過可悲?
但凡歷朝歷代,就算是再窩囊的王朝皇朝,也不可能窩囊到這種程度。
而王逆雖然已經拿下了整個河北道好多年了,但當年河北道淪陷的時候,自然不可能河北道所有的官員或者是武將都被棄之不用,反而現實的情況剛好相反,當時河北道很大一批官員或者是武將,經過篩選之後,有不少都融入到了王羽的隊伍之中。
而這些人之中,未嘗沒有那種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再嚴密的篩選,但也不可能看透人心,也就自然不可能真的將這些人篩的一乾二淨。
是日,在北方所有的視線都吸引到了天狼關的時候,河東道十萬兵馬齊出,浩浩蕩蕩殺向河北道!
而由於河北道將軍安天武的反水,以至於,李石開不費吹灰之力,連破十三城。
直到打到了通泰城的時候,才終於被作為文官的於謙以三千殘兵擋了下來。一直到了這個時候,有關河東道的變故,這軍報才終於傳到了韓信那裡。
於謙是郡守之身,但這一戰發生的時候,他卻並不在郡府之中,而是到了下面的縣城之中進行巡視。
也幸虧他當時就在縣城之中,這才糾結了那些通泰縣兵以及被破幾城之中逃出來的那些殘兵,再加上將縣衙之內的衙役和獄卒也臨時召集了起來,這才東拚西湊的湊出了三千人馬。
憑借這三千人馬,又識破了前來詐降的敵將,這才艱難的暫時守下了通泰縣城。
要不然的話,李石開怕不就是有機會可以長驅直入到郡府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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