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武,姨娘說要向你賠罪,我把趙財他們帶來了,保證你不再受欺負,隨我回家去吧!”
武延基一聽要回李府,不樂意了,讓李元紅把他的令牌交還,“滾滾滾,有沒有先來後到的規矩了,今夜去洛水上把酒言歡,李二郎,你不去就一邊呆著去。”
裴武既不想去赴宴,也不想去李府,捂著肚子道:“餓了,先吃點東西。”
武延基有些不信。
裴武露出一副難受的表情:“我在推事院裡面被人敲暈了,連著昨晚到現在,一口米未進,真的餓的不行。”
李元紅指了指萬花樓。
裴武搖頭,看了眼被魏王府家仆攔住的小圓和小滿,道:“換一家,這家青樓不正常。”
李元紅這才看到了兩個婢女,有些意外的道:“裴武,她們的眼神好像要把你吃了,你把她們給……辦了?”
小圓一聽,猛地衝了上來,揪住李元紅的手臂翻至腰後:“敢嚼老娘的舌根,我廢了你!”
李元紅吃疼,嗷嗷直叫。
“小圓姑娘,手下留情!放了他,他是無心之言。”裴武趕忙喊道,攔住衝上來的趙財。
小滿哀求道:“小圓姐,主人發話了,快放了這位公子。”
小圓冷哼一聲,這才作罷。
裴武拉著李元紅小聲耳語道:“她們倆是萬花樓的袁媽媽送的婢女,說是公主府的人,不要惹她們!”
李元紅頓時對小圓陪著笑臉,露出訕訕的表情。
又自告奮勇的道:“咱們去窈娘那裡,保證你們快活如神仙。”
小圓聽見李元紅攛掇裴武要去耍女人,又要發作,趙財早有準備,帶著家仆將她攔住。
裴武點頭同意,李雲紅時刻將窈娘掛在嘴上,他也想去見識一下,而武延基則是執拗不過裴武,隻好跟來。
李元紅領著兩人及一眾家仆到了紅牌樓下,讚道:“可能你們覺得這裡格局小了些,但我說實話,紅牌樓不比那些名家優伶所在的青樓差,玉雞坊現在那些吹捧的勾欄,無非後面有權貴背景撐著,紅牌樓這種本地青樓,反而被打壓的很慘。”
武延基不以為然,道:“裴武,咱們說好了啊,吃飽了,就去洛河上,這小地方如何下腳。”
裴武認真感受著神都洛陽的勾欄文化,抿著嘴任由兩個人互懟。
沒有看到花枝招展的迎賓女郎在門口喊‘客官,是否要住宿’,倒是頗為比較雅靜。
武延基和李元紅吩咐一眾家仆等在樓外等候,小圓和小滿卻不樂意。
小滿哀求道:“主人,天色晚了,我們該回萬花樓了,回去遲了,袁媽媽會生氣的。”
小圓罵道:“裴武,你忘了規矩了嗎?當著大家的面,你念出來!”
裴武心想,我念你個鬼。
小圓見他繼續抿著嘴,頓時大喊道:“一,不準碰女人;二,不準飲酒;三,不準拋頭露面。”
在一眾家仆及武延基、李元紅的驚愕中,裴武忍無可忍的道:“攔住她們!”
武延基和李元紅對視一眼,有些想笑,最後咧著嘴,用手掩住。
三人抬步入內,紅牌樓從店口的排面上比萬花樓要小一些,但是入內後,卻有新格局,雕璧上有流水潺潺而下,繞過假璧,才進入大堂。
大堂裡竟然沒有一個酒客,李元紅的面子難免有些掛不住。
“今日定然是他們歇業。”李元紅解釋道。
卻聽見一女子大喊道:“終於有客人來了!”
李元紅大窘,梗著脖子道:“定是窈娘不在,否則這裡人滿為患。”
見兩人不信,他紅著臉喊道:“窈娘在嗎?”
一陣香風隨著嬌嫩的聲音吹了過來,“是李二郎啊,你肯來看我,倒是不像其他酒客,都是一些負心薄腸的人。”
裴武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十四五歲的小女娘,問道:“這就是你所說的窈娘?”
李元紅點頭。
小女郎卻鼓著腮幫子道:“什麽窈娘,叫我窈媽媽!”
武延基取笑道:“你多大年紀,就能當媽媽?怪不得這樓中沒個人影,哪像是開門做生意的樣子。”
李元紅見不慣武延基,正要替紅牌樓說話, uukanshu窈娘卻擺了擺手,道:“來者是客。三位郎君,坐!”
武延基有些不願,裴武道:“基哥,來都來了,我覺得這裝潢的調子不錯,坐下來吃點東西再走。”
武延基歎氣,對李元紅惡狠狠的道:“我倒要看看有什麽名堂,話說清楚啊,如果本王不滿意,我一個子兒也不會出。”
裴武卻看出了門道,指著地板上升騰的水霧道:“沒那麽簡單,我們腳下有水流,可能有機擴一類,打開後應該是另一番景象。”
三人隨意而坐,裴武在中間,李元紅和武延基一左一右,由於並非宴請,所以倒沒有根據權勢名利來排座。
窈娘到了大堂的圓台上,對三人道:“紅牌樓不管落客幾人,但規矩不會變,一定會讓客人在樓中乘興而歸。今日之後,紅牌樓便關門了,承蒙三位不嫌敝履,願意捧場我們最後一支舞。”
三人倒是驚訝於她說的‘關門’,李元紅道:“窈娘可是遇到什麽難處,紅牌樓好的不能再好,為何要關門?”
窈娘模樣雖然十三四歲,但是語氣卻異常的鎮定,展開眉眼笑道:“紅牌樓的姑娘都是落難的女子,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又或者樓內收養的孤女,我們不做皮肉生意,隻想在繁華的神都有屬於自己的家園,靠自己的本事活下去。”
窈娘依舊笑著,眼中已有淚光:“可神都雖然繁華,卻不憐惜弱者,洛水之大,卻不浮河沙。今夜的酒、今夜的舞,今夜紅牌樓,不收諸君的錢,隻願諸位郎君能記得這萬家燈火中,曾有我們驚鴻片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