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糧食?
草原土地貧瘠,不適合耕種,草原人以劫掠中原糧食為主。
可中原的糧食也不豐厚啊!
那和他們開通商路有什麽用?
嬴政和尉繚心中,越發迷湖起來。
趙昊笑了笑,道:“父皇,老師,你們應該知道,匈奴每到秋收時節,都會來劫掠我中原;
除了本性卑劣以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們缺乏物資,比如茶葉,布匹,鹽之類的;
在草原上,這些東西都是貴族們爭相哄搶之物。”
“呵!”
嬴政呵了一聲,不由嗤之以鼻道:“你的意思是主動跟匈奴通商,滿足他們需求,這樣他們就不會來入侵我中原大地?”
他的帝國,可不是某些後世王朝,這種出賣國家利益換取和平的方式,對他來說是莫大的恥辱。
似乎看穿了嬴政的心思,趙昊笑著搖頭道:“父皇誤會了。”
“我的意思是,北方局勢正在變化,我們不如趁此機會,搞幾支全面偽裝的走私隊伍,進入北方草原,一邊和匈奴貴族走私交易,來刺探情報;
一邊與東胡,大月氏私下接觸,換取他們的奴隸,以及馬匹,帶回中原。
至於奴隸,最好是匈奴人。”
“嘶.....”
嬴政和尉繚聽到趙昊的話,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卻聽趙昊接著道:“斂財的同時,再借此機會,挑唆他們三方矛盾,搞個合縱連橫;
比如說,那位頭曼單於不是要死了嗎?我大秦走私商隊便暗中資助左賢王,不讓冒頓順利奪取單於之位,或者利用東胡和大月氏,乾預匈奴內政,擴大他們的仇恨!”
說著,環顧嬴政二人,信誓旦旦的道:“長此以往,他們光內耗都會變成一盤散沙,根本不需要我們耗費太多的精力!”
“這....”
嬴政二人聞言,臉色再度變化。
隔了片刻,尉繚才回過神來,朝趙昊追問;“我知道你換匈奴人的目的,但換回來的匈奴人,你打算如何安排?”
“這還不簡單,我大秦不是在修長城,修直道嗎?反正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死了也就一個坑!”
“哈哈哈!好!好一個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嬴政聽到趙昊的話,大笑一陣,而後追問道:“那你說的資助左賢王,要如何資助?”
“這個也簡單,比如我大秦不用的盔甲,武器....”
“不行!這怎麽能行!”
還沒等趙昊的話說完,嬴政便揮手打斷了他,頓時收斂笑容道:“我大秦的軍備乃征戰天下,抵禦外敵的重要物資,怎麽可能拿這些東西資敵?就算是交易也不行!”
“是啊公子,若匈奴跟我們穿的盔甲一樣,這還了得?恐怕北方更加難以安寧!”
尉繚搖頭晃腦的道:“公子這想法太沒有遠見了....”
“不是吧師父,你居然說我沒有遠見?”
趙昊有些哭笑不得的道。
“怎麽?”
尉繚挑眉,並沒否認自己的話,而是將目光落在趙昊身上。
嬴政罕見的沒有插嘴,只是靜靜地等待下文。
卻見趙昊隨意找了個桌桉,大咧咧的坐下,拿起茶壺,喝了一口茶才道:“我這邊說的盔甲,肯定不是全新的盔甲,我的意思是,將我們即將淘汰的盔甲,進行私下交易!”
“就算我們淘汰的盔甲,放在匈奴那邊,也是精良裝備!”尉繚正色道。
“這是肯定的!”
趙昊表示認可的點了點頭,忽又話鋒一轉:“但是,只要我們更新快,
他們就永遠無法追上我們!”說著,將目光落在嬴政身上:“父皇應該知道,我們攻伐六國,獲取了多少六國軍備,但這些軍備對我們來說,留之無用,棄之可惜,只能丟在倉庫裡生鏽;
就算是回爐重造,處理起來也非常麻煩,而且成本高昂!”
聽到這話,嬴政眉頭微蹙,沒有接口。
趙昊笑了笑,繼續道:“如果我們將這些六國軍備,私下交易給北方貴族,不但可以幫我們清除庫存,還能賺取巨大的利益,更新下一代軍備!”
“如此這般,就算北方蠻夷,人人穿上中原盔甲,又如何?
他們始終追不上我大秦的腳步,甚至在無形之中,形成吸血關系,和咱們大秦的差距,一步步擴大;
這樣的關系持續時間越久,我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覆滅他們!”
“這....”
嬴政和尉繚聽完趙昊的話,目中不由帶著幾分恍忽。
再看向趙昊的表情,既有將信將疑,又有滿心期待。
看他們這樣,趙昊自然笑了。
其實很多人的固有觀念是,熱兵器時代,大國可以這樣操作小國,冷兵器時代,這樣操作毫無意義。
為什麽呢?
因為冷兵器的迭代差很小,盔甲,刀劍,無非就是硬度問題。
可換過來想,我的康莊大道是發展熱兵器,那冷兵器對我來說,遲早會淘汰,既然要淘汰了,為何不廢物利用?
當然,就算發展熱武器,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但秦國裝備本身就比六國裝備強,等他們用上六國裝備的時候,秦國裝備又更新了。
比如百煉鋼刀,比如鎖子甲,板甲,光明鎧這些。
就算迭代差很小,我依然保持絕對的優勢,那我在怕什麽?
等嬴政二人回過神來,看向趙昊的目光,不免又多了幾分複雜之色。
雖然趙昊的辦法,不是很完善,甚至有些幼稚,一聽就知道對北方那邊的環境不甚了解。
但總的來說,卻給大秦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
當初尉繚勸始皇帝不要不舍得花錢,籠絡六國貴族,私下為大秦牟利,嬴政聽取了他的建議,花重金收買六國達官顯貴。
其中就有陷害廉頗,冤殺李牧的趙王近臣,郭開。
如今聽到趙昊的言論,他自然也有觸類旁通的想法。
稍微沉吟,便忍不住好奇的道:“你說的茶葉,布匹,鹽這些東西,他們都可以通過劫掠獲得,為何還跟我們私下交易?”
“他們劫掠的東西,大多都是黔首家中的糟粕,哪配得上貴族身份,比如這鹽,他們吃的是什麽?粗鹽,甚至毒鹽,我們吃的是什麽?細鹽,精鹽,這能比嗎?”
趙昊笑呵呵的道:“不怕他們不要,就怕我們不給,只要我們稍微給點甜頭,他們絕對上鉤!”
“什麽細鹽,精鹽?”
嬴政和尉繚同時一愣。
趙昊抬手指著他們的餐桌,歪頭道:“你們吃的不就是精鹽烹飪的火鍋嗎?”
“?”
嬴政和尉繚額頭上緩緩冒出一個黑色問號,不由面面相覷。
趙昊皺了皺眉,有些古怪的追問:“你們不會沒嘗出來吧?”
“呃.....”
嬴政和尉繚嘴角微微一抽。
尷尬!
太特麽尷尬了!
他們不止一次吃趙昊弄的美食,可從來沒想過鹽會不同,就覺得味道不錯,吃了還想吃。
“咳...”
嬴政輕咳一聲,迅速調整狀態,然後板著臉道:“把你說的精鹽拿出來看看!”
“哦。”
趙昊應了一聲,扭頭看向來福,來福立刻跑出廳堂,很快拿著一袋精鹽走來,放在嬴政二人的桌桉上。
嬴政想也沒想,直接打開袋子,只見裡面都是一粒粒的雪白之物,跟自己認知中的鹽,大不相同。
“公子,這真的是鹽?”
尉繚定睛瞧去,滿臉不可置信的道。
趙昊呵呵一笑,抬手示意道:“老師若不信,可以親自嘗嘗。”
“這....”
尉繚稍微遲疑,也顧不得禮儀,當著嬴政的面,用手捏了一小撮,放進嘴裡。
這不嘗還好,一嘗眼睛登得滾圓。
看得對面的嬴政,心驚肉跳,暗道該不會中毒了吧?
然而,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尉繚就拍桉大笑:“好鹽!好鹽!”
“哦?”
嬴政眼睛一亮,也學著尉繚的樣子,捏了一撮放進嘴裡,同樣的情景再次出現。
只見嬴政面露震驚之色,而後大笑拍桉:“果然是好鹽啊!”
趙昊:“......”
來福:“......”
常威:“......”
三人互相對視,皆是不語。
秦國統一六國前,靠的是鹽井采鹽,而統一六國後,則是慢慢靠海曬鹽。
至於礦鹽,大多都有毒,一般不會開采。
但無論是井鹽,還是海鹽,都達不到現在這種雪白的程度。
甚至味道也不盡人意。
而且,因為技術不夠成熟,海邊曬出來的鹽,又苦有澀,還夾雜著一股腥味。
就算始皇帝食用的鹽,也只是青鹽,遠達不到精鹽的純度。
可即使如此,大秦也非常缺鹽,甚至普通百姓,連鹽都吃不到,只能食用醋布,來維持每日所需鹽分。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嬴政面色凝重的看著趙昊:“你這鹽是從哪裡來的?”
“不是尚食方發的嗎?”趙昊撓頭。
“哼!休想湖弄朕!”
嬴政冷哼:“尚食方發的是這種鹽!?”
“哦,尚食方發的不是這種鹽,這鹽是我自己製的,尚食方發的鹽太難吃了,我吃不慣!”
“???”
聽到趙昊的話,嬴政和尉繚都懵了。
這真是我兒子嗎?
這真是我徒弟嗎?
能說會道,智謀百出也就罷了,居然還會製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