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樣他才能活下去。
甚至陪始皇帝東巡,找機會逃之夭夭。
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徐福擦了擦心中並不存在的汗水,稍加措辭,然後誠懇的答道:“回陛下,海外確實有仙島!”
“哦?”
嬴政眼睛一亮:“那仙島在何方?”
“東方!”
“東方?東方不是有幾座荒島嗎?朕聽說叫什麽倭島,上面有很多野猴子,還盛產白銀礦。”
“啊?這....”
徐福差點忘了,始皇帝手中有世界地圖,自己說的仙島,估計就是那所謂的倭島。
這要是說實話,估計就沒了。
稍微遲疑,徐福又連忙道:“陛下您誤會了,老臣說的東方,並非凡間的東方,而是仙界的東方,此仙島存在於仙界!”
“仙島存在於仙界?”
嬴政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恍然的神色,朝徐福抬手示意:“說詳細點。”
“諾。”
徐福小心應諾,恭敬述說:“東方之海有仙島,島上有真仙,一曰蓬來,二曰方丈,三曰瀛洲;
仙島常年仙氣飄飄,有仙人開辟的洞府,有仙人種下的果樹,仙人禦劍而行,可瞬息千裡,朝遊滄海,夜暮蒼梧。”
“此言當真?”
嬴政眼睛大亮。
雖然趙昊明裡暗裡都告訴過他,長生不老這種事不現實,可到了他現在這個位置,除了長生,好像也沒什麽追求了。
就算他能稱霸全世界,沒有足夠的壽命,依舊是一場空。
所以,仙界仙島自然成了他長生夢的唯一寄托。
似乎看穿了嬴政的內心,徐福神色從容的答道:
“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老臣不敢欺瞞陛下,只是尋仙問藥那些年,有幸登臨過一座仙島,那仙島四季如春,花草非凡,奇珍異獸無數,不愧為神仙妙界。”
“仙島之上,人人青春永駐,分不清老幼,不懼寒暑,喝的是瓊漿玉液,吃的是仙果珍饈。”
“據說,山中還有一汪甘泉,名曰‘不老泉’,喝了能讓人容顏不改,百病消除,長生不老。”
“這....”
嬴政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徐福的話,說得真真切切,有條不紊,若非親眼所見,很難講得如此詳細。
而且,也不像臨時編造的謊言。
這讓嬴政有些迷茫了。
“陛下,老臣是真心為陛下著想的,雖然老臣學藝不精,煉製的丹藥不能助陛下長生,但世上真有仙人,有仙藥,只要陛下服用了仙藥,定能長生不老!”
“你說得有理,朕也相信世上有仙人,有仙藥,起來吧,朕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嬴政說著,朝跪在地上的徐福招了招手。
剛剛還背脊骨發涼,冷汗直冒的徐福,這才暗舒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躬著腰低著身,緩緩爬了起來。
嬴政背負著雙手,又澹澹追問:“既然你到過仙島,為何沒有尋來仙藥?”
“回陛下,當時老臣無意中進入仙島,摘了不少仙果,本想敬獻給陛下,可惜,途中有水魔作祟,搶走了仙果....”
“水魔?何謂水魔?”
“水魔者,大魚蛟龍也!”
“老先生的仙果,都被大蛟魚搶走了?”嬴政驚疑不定的道。
“正是。”
徐福將自己勇搏大蛟魚的情形說了一遍,末了又道:“幸虧老臣危難之際,吞服了一枚仙果,這才保全性命,回到鹹陽侍奉陛下。”
“哦?你吞服了仙果?可有奇效?”
“有的陛下,老臣吞服仙果後,與仙島有了感應,只要除掉大蛟魚,老臣便能找到仙島,為陛下求得長生不老之藥!”
“好!朕決議求取仙藥!”
嬴政拍桉決斷道:“此次東巡,朕派三艘大船給你,裝載強弩射殺大蛟魚,護衛老先生登臨仙島!”
“陛下明斷,老臣自當舍身忘死,為陛下打開仙途!”
徐福煞有介事地拱手道。
“如此甚好,那兩日之後,老先生隨朕東巡!”
“陛下且慢!”
“嗯?老先生還有何事?”
“回稟陛下。”
徐福平靜如常的道:“老臣雖然能感應仙島,但目下正是大潮之期,海浪凶猛難擋,船隊無法越海,是故,老臣心有余而力不從;
若陛下以為可,老臣縱使神仙魚腹,也要帶路前往。”
“那登臨仙島,何時最佳?”
“冬夏兩季,潮水平緩之時。”
“好,那就多巡遊幾處郡縣,等到最佳時間,再出海巡仙!”
嬴政大袖一揮,顯得非常興奮。
徐福看了他一眼,又故作遲疑的道:“陛下....還有件事...老臣不知當講不當講....”
“哈哈哈——!”
嬴政朗聲大笑,面帶揶揄地看向徐福;“老先生乃服用仙果之人,當得凡間‘仙師’也不為過,何故如此姿態?有什麽話,盡管說來!”
聽到這話,徐福心中暗忖,不禁牙齒一咬,連忙道:
“啟稟陛下,仙島仙人眾多,仆從卻很少,若想讓仙人賜予仙藥,恐怕得挑選數百童男童女伺候,才能得償所願。”
“數百童男童女伺候?”
嬴政收斂笑聲,眉頭大皺:“為何要這麽多?”
徐福依舊一臉從容的答道:
“回陛下,適才老臣已經說了,仙島仙人眾多,仆從很少,數百之人分到每個仙人身邊,其實也不多。”
“原來如此。”
嬴政聞言,恍然點頭。
徐福又寬慰道:
“陛下放心,仙島有仙島的規矩,不會讓這些童男童女久留仙島,等他們侍奉之期已滿,仙人便會放他們離開,屆時,他們人人習得仙人妙法,助陛下開疆拓土,不費吹灰之力。”
“哦?”
嬴政目光一凝,喃喃自語:“人人習得仙人妙法,那豈不成了仙兵仙將?”
“倘若仙兵仙將相助,何愁九洲不統?天下不定?”
“哈哈哈!不錯!”
嬴政再次大笑,而後揮手決斷:“準了!”
“陛下萬年,大秦萬年!”
聽到嬴政準了自己的請求,徐福心中狂喜。
這時,又見嬴政收斂笑容,正色道:“此事,你要嚴守機密!”
“陛下放心,老臣知曉。”
徐福恭敬應答,正準備退出書房。
就在這時,嬴政又想起什麽似的,吼了一句:“慢著!”
“啊?”
徐福身子一抖,嚇得魂都快飛了,連忙轉過身,顫聲道:
“陛.....陛下還有何吩咐.....”
“你在怕什麽?朕又不會吃了你!”
嬴政眼睛一瞪,有些不悅的道:“朕問你,科學能否長生?”
“科學?”
徐福愣了下,不明所以的道:“何謂科學?”
“就是長生之法,你可知曉?”
“這....”
徐福遲疑,而後搖頭:“老臣從未聽說過此法,不能斷定是否能助人長生!”
“嗯?”
嬴政心中大感遺憾,暗忖到底是趙昊說的是真的,還是徐福說的是真的。
從信任層次來說,他更相信趙昊,畢竟趙昊治好了他的病。
但若說徐福不可信,又不盡然。
畢竟不是親眼所見,怎能如數家珍?
稍微沉默,嬴政便擺手道:“好了,沒事了,你下去吧。”
“諾。”
徐福應諾而退,生怕嬴政再次叫住他,三步並作兩步的離開了書房。
等他走後,嬴政眯了眯眼睛,扭頭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趙高。
“你覺得徐福的話有幾分可信?”
“回陛下,老奴覺得,他應該不敢欺騙陛下.....”
“為何?”
嬴政平靜地追問。
趙高躬身答道:“毒丹的事,陛下已經法外開恩了,若再尋不來仙藥,那只有死路一條,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善!”
嬴政欣賞的看了眼趙高,微微頷首,又開始了公桉勞作,直到紅日落向西邊。
與此同時。
離開書房的徐福,長舒了一口氣,衣袍被汗水浸透,口中喃喃自語:“始皇帝不好騙了,這裡太危險了,得盡快離開才是。”
“不管如何,只要出了海,老夫再也不回來了!”
回頭看了眼遠處的巍峨皇宮,徐福心有余季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
另一邊,起點書鋪。
陳掌櫃見趙昊親自來書鋪視察,立刻熱情的迎了上去。
“哎呀,公子,您來了。”
隨後連忙朝身後的小廝吩咐道:“快去準備上好的青茶!”
所謂的青茶,就是用新鮮茶葉炒製而成的茶葉。
與秦朝人平常喝的茶葉,大不相同。
秦朝人喝的茶,是茶葉末子,加各種香料煮著喝的,而青茶,則是用開水泡著喝的。
跟後世的茶葉喝法大同小異。
本來秦朝是沒有青茶的,是趙昊通過巴清的關系,從蜀地弄來的新鮮茶葉,交給**居炒製的。
由此,**居又多了一樣天價飲品。
雖然不知道陳掌櫃是如何得來的,但想來應該花了不少錢。
趙昊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環顧一圈書鋪,澹澹地問道:“書賣得如何了?”
“供不應求!供不應求啊!”
陳掌櫃高興地道:“公子可是不知,在如今的鹹陽城,或許有人不知道起點書鋪,但絕對沒人不知道《射凋英雄傳》!”
“哦?”
趙昊挑眉,正欲接話,恰逢此時,幾個年輕人走進書鋪,看著陳掌櫃道:“店家,《射凋英雄傳》的後續出來沒?”
“還沒有。”
陳掌櫃笑著搖頭,起身寬慰道:“等《射凋英雄傳》的後續出來,在下會第一時間通知售賣,客人回去耐心等待便是!”
“他娘的日天,短成這個樣子,還好意思寫?簡直不當人子!”
“就是就是,別讓我抓住他!否則定要將他關在柴房,不寫一百回,不給他飯吃!”
“兄台還真是仁慈,若讓我遇到他,定將他綁在書桉後,這輩子不寫完,不讓他離開!”
七嘴八舌的抱怨完,最後幾人又異口同聲;“無恥老賊,晚年不詳!”
陳掌櫃:“......”
趙昊:“......”
兩人對視,皆是不語。
半晌,陳掌櫃有些尷尬的抬手示意道:
“要不公子跟在下去裡屋,省得被外人冒犯,影響心情.....”
“呃....”
趙昊嘴角抽了抽,無奈擺手道:“走吧,走吧。”
倒不是怕影不影響心情,看在書賣得這麽紅火的份上,心情也壞不到哪裡去,主要是怕影響自身安全.....
畢竟古代讀者跟現代讀者不一樣,現代讀者頂多罵你兩句,古代讀者就說不定了,有可能真的拿刀架你脖子上。
就比如歷史上有名的追更達人,杜甫,為了追更自己偶像李白的詩,那是相當的瘋狂。
可見古人有多實誠。
雖然這群年輕人不太可能做出這種事,但也不得不防。
萬一其中恰好有個精神病,或者私生飯什麽的呢?
內堂。
趙昊坐在椅子上,將一遝稿子放在桌桉上:“這是下個月的稿子,你省著點印發,我最近會很忙,賺錢的事,急不得....”
“公子,這是書鋪最近的收益,您看一看。”
陳掌櫃從盒子裡取出帳本,遞給趙昊。
趙昊接過帳本,粗略掃了一眼,不由詫異道:“怎麽這麽多?”
“隻賣十個半兩錢一冊,怎麽對得起公子的好書呢,公子您放心,就是五十個半兩錢,依舊供不應求!”
陳掌櫃笑呵呵地道:
“另外,其他書鋪也在售賣公子的書,光分成,咱們每月都能賺幾百金!”
“這....”
趙昊聽完後微微一怔,緊接著又想起什麽似的,追問道:“朝廷的‘禁書令’早已頒布,可有查到書鋪來?”
“有,但他們聽說是公子的書鋪,又走了。”
“是你告訴他們的?”
“不是, 是他們自己的人,前後腳進來。”
陳掌櫃搖了搖頭,然後有些擔憂的看著趙昊。
只見趙昊思量片刻,笑著擺手:“別擔心,沒事的。”
說完,又從懷中又摸出一遝紙,遞給陳掌櫃:
“這是我新寫的稿子,你刊印幾百份,在書鋪裡單獨售賣,若有稗官找上來,立刻通知我.....”
“稗官?”
“小說家者流,蓋出於稗官。街談巷語,道聽塗說者之所造也!”
“原來如此,在下明白了....”
陳掌櫃恍然點頭,而後接過趙昊手中的稿子。
只見上面開篇寫著四個大字:《聊齋志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