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是丞相府嗎?現在丞相府也幫朕批閱奏折了.”
趙昊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嬴政揮手打斷。
趙昊聳了聳肩,無奈道:“現在的丞相府,確實是幫父皇在批閱奏折,但也只是臨時的,等父皇東巡歸來,丞相府的權力依舊會被父皇收回,不是嗎?”
“這難道有問題嗎?什麽都讓他們做了,朕做什麽?”
嬴政皺眉反問。
他自然不是趙昊那種甩手掌櫃的性格,他希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畢竟他從小都在爭權奪利,呂不韋跟他矛盾的關鍵點是什麽?就是因為呂不韋覺得統一六國應該慢慢來,而他不想慢,所以呂不韋隻好被強製下線。
至於他為什麽重用李斯?其實很簡單,就是因為李斯的三公九卿製,很符合他集權的想法。
這樣一位權力**極強的人,是不可能輕易放棄權力的。
卻見趙昊正色道:“父皇,之前的三省六部製你忘了?我大秦本來就打算改革官製,如今正好有機會,可以先從南書房開始改革.”
“怎麽改革?”
“首先,六部接受的奏折,會統一送到南書房,由南書房大臣在奏折上寫出自己的意見,其次寫成批條,統一送到父皇書房;
您看了批條覺得可,就蓋章下發到六部,不可,再由這些人商議,或者由父皇親自批閱!”
“這”
嬴政聽完,頓時來了興趣,下意識看向李斯,卻見李斯眼含佩服的鼓勵趙昊繼續說下去。
這樣一來,即使不是丞相,也能處理國家大事,對他們這些治國大臣,簡直是夢寐以求的待遇。
但是,趙昊接下來的話,又讓李斯心頭一緊。
只聽趙昊道:“這些南書房大臣,只有爵位,沒有官職,不負責朝廷任何事務,隻負責幫父皇處理政務,也沒有決策權,只有建議權!”
“另外,這些南書房大臣由父皇直接任命,再由一位德高望重,且資歷和能力都能服眾的大臣統一管理!”
“當然,這位大臣也不需向任何人負責,只需對父皇負責!”
“哦?還能這樣?”
嬴政笑了。
他怎麽也沒想到,政務還可以這樣處理。
不過,政治眼光極為敏銳的他,很快發現了問題,並追問道:
“這些人有任職期限嗎?”
雖然他當皇帝的時候,這些人不會成為威脅,但繼任君主就很難說了,萬一被這些人影響,他們的建議很容易成為決定。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卻聽趙昊沉吟道:“這些人不可能一直待在一個位置,需要輪換,比如三年一任,五年一任,任期一到,立刻分配到六部,或者調配到地方任職;
這樣更好的處理政務,畢竟他們都有經驗,處理起來也算得心應手!”
“彩!”
李斯眼睛大亮,不由喝彩出聲。
嬴政看了他一眼,也露出會心的笑意。
但趙昊的話還沒說完:“這些人的選拔,可以是通過考核的翰林學士,也可以是功勳大臣的子孫,只要父皇高興,誰都可以去磨練!”
“呵!”
嬴政呵了一聲,似笑非笑的挑眉:“皇子也可以去嗎?”
趙昊當即臉色一沉,堅決道:“不行!”
“哈哈哈——!”
嬴政仰頭大笑,李斯也呵呵一笑。
他們都知道趙昊的疲懶性格。
趙昊隻喜歡幫別人挖坑,絕不想自己也跳進坑裡去。
不過,趙昊的辦法確實不錯。
雖然有些瑕疵,但至少給他們指明了方向。
“其實,此舉看起來是分了父皇的權力,但仔細琢磨,又發現不是,因為父皇始終在縱觀全局!”
“哦?比如呢?”
趙昊想了想,道:“比如這些人幫父皇篩選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並給出自己的意見,父皇只需看一看就行,不用動手批閱;
既節省了時間,又可以為朝廷培養能用之臣,還限制了六部的權力!”
“而且他們一到期就走人,也不用擔心他們濫用權力!”
“至於父皇擔心的結黨營私,基本不可能,他們就算批閱再多的奏折,也沒有上升渠道,稍有不慎,還可能被父皇責罰,所以他們只能安分守己的做事!”
說到這,趙昊不禁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們做得好,可以分配到好的衙門,甚至到地方任職,做不好,輕者被責罰,重者永不錄用!”
“嗯”
嬴政背負著雙手,在原地來回踱步,不斷思索,片刻,扭頭看向趙昊,追問道:“管理這些人的大臣,由誰擔任比較好?”
“兒臣覺得,也是誰都可以,就看父皇決斷,反正此人也沒有官職.”趙昊攤手道。
嬴政突然眼睛一亮,咧嘴笑道:“不錯,朕馬上讓王綰列一份人才名單,材士營的人也給朕安排進南書房!”
“材士營?”
趙昊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一旁的李斯笑著解釋:“材士營是專門培養少年軍官的地方!”
“我大秦還有這樣的地方?”
剛說完,趙昊就被嬴政一頭皮削過來,笑道:“你以為只有你小子有辦法培養人才?朕可不比你差!”
“我又沒說父皇比我差”
趙昊捂著頭,嘟囔道:“我只是第一次聽說這種地方.”
嬴政笑了笑,擺手道:“行了,明日朕就下旨,成立南書房,由王綰暫時總領南書房,其余的,等朕東巡回去再說吧!”
又是王綰?
看來父皇想換相的心思,一直沒變啊!
不過,王綰確實適合總領南書房.
心中暗暗思忖,趙昊又抬頭看向嬴政,詢問道:“父皇要啟程了嗎?”
“嗯,就在明日.”
嬴政點了點頭,平靜道:“朕想早點看看朕打下來的新江山!”
“可是父皇,您的身體才剛剛好轉,不用這麽趕吧?”
“朕的身體,朕自己知道,不用你多操心,你先管好自己吧,別再給朕惹出事來!”
“這”
趙昊無語,不知該說什麽好。
本來他想留嬴政在雍城多待幾日,順便想辦法幫公子良他們求情,結果嬴政一句話給他懟得啞口無言。
想來,嬴政應該看出了他的想法,不讓他插手此事。
面對這種情況,趙昊也無可奈何。
只能等嬴政東巡回來,再想辦法。
“既然父皇明日啟程,那兒臣也”
“公子!他媽成功了!”
還沒等趙昊把話說完,遠處就傳來一道興奮地呐喊聲。
趙昊:“.”
嬴政:“.”
李斯:“.”
三人互相對視,不由面面相覷。
半晌,趙昊尷尬地小臉一紅,連忙朝嬴政二人解釋;“應該是瓷器燒製成功了.”
之前他曾鼓勵工匠,失敗是成功他媽,結果稟報之人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直接來句‘他媽成功了’。
搞得趙昊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過,嬴政好像沒怎麽在意這句話,反而聽到‘瓷器成功’的消息,露出興奮之色。
“走,我們也去看看!”
嬴政大袖一揮,不容趙昊分說的帶著李斯朝陶坊那邊走去。
等嬴政三人來到陶坊的時候,陶坊已經被人圍得水泄不通了。
烈日下的陶坊小院,不少負責燒製陶器的工匠,此時正在竊竊私語。
但從他們茫然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之所以被吸引過來,是因為小院裡的工匠太過興奮,在院子裡大呼小叫。
沒錯,就是大呼小叫。
等護衛撥開人群,進入到小院的時候,嬴政三人首先看到的不是瓷器,而是大呼小叫的三名工匠。
剛開始的時候,嬴政三人也跟圍觀的那些人一樣,以為他們是因為燒製出瓷器,興奮地無法自拔。
可看他們一個個捂著自己的手,捂著自己的頭又蹦又跳,不禁滿臉古怪。
這特麽是癲癇病發作了?
“公子,不得了.”
“陛”
白仲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趙昊,激動地朝他衝來,但看見趙昊身邊的嬴政和李斯,又連忙想要朝嬴政行禮。
卻見嬴政朝自己笑著搖頭,示意自己別聲張。
“公子,我們終於燒出瓷器了.”
白仲強壓下激動的情緒,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趙昊身邊,先朝嬴政躬了躬身,才壓低聲音朝趙昊稟報。
趙昊笑著點頭;“看你們這樣子,我就知道成了”
說完,又想起什麽似的,指著那幾名又蹦又跳的工匠,歪頭道;“他們是什麽情況?”
“這”
白仲下意識瞥了眼嬴政,尷尬道:“他們是被燙到了”
“燙到了?”
趙昊一愣,有些驚詫地追問:“他們該不會徒手去拿剛燒出來的瓷器吧?”
“正是.”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嬴政當面,白仲還是點頭應了一句。
卻見趙昊滿頭黑線,不禁抬手扶額:“拜托你們都專業點行嗎?那麽高的溫度,也不怕燙傷手?”
白仲苦笑道:“這也不怪他們,主要是他們第一次見瓷器,一時忘了危險!”
“對啊公子,這可是瓷器啊,我們從未見過瓷器,這輩子能燒製出這樣的東西,也算值了!”
白仲的話音剛落,一名滿手水泡的年輕工匠,興奮地跑過來附和道。
趙昊看了眼他,不由打趣道:”之前不是覺得不對嗎?現在覺得如何?”
“這”
年輕工匠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一副乾笑的樣子。
趙昊笑著搖了搖頭,擺手道:“好了,你們先去處理傷勢吧,別拖嚴重了,賞賜之後會通知你們!”
“謝公子!”
目送年輕工匠離開,趙昊又轉頭朝嬴政道:“父皇,我們也過去看看吧!”
“好!”
嬴政簡單應了一聲,便徑直走向擺放瓷器的地方。
剛看到瓷器的時候,他們瞬間就被瓷器的精美吸引住了。
但趙昊卻顯得有些失望。
因為他印象中的白瓷,應該是純白的,但現在燒製出來的瓷器,卻是乳白色的,甚至有些暗紅。
這大概是含鐵量的原因,以及篩料工藝的不熟練。
另外,這些瓷器表面的光澤也不是很好,應該與上釉有關。
“這是瓷器?”
嬴政驚疑不定的詢問道:“你確定不是玉器?”
“玉器?”
趙昊反應了一下,上前笑著解釋道:“不是的,這就是最傳統的白瓷,以後還可以燒出彩瓷.”
“太漂亮了,這瓷器簡直太漂亮了.”
李斯臉上露出一副‘沒見過市面’的樣子,不由感歎出聲。
趙昊笑了笑,指著地上的瓷器道:“李廷尉若喜歡,可以送.”
“咳,咳”
趙昊的‘送’字還沒說完,就聽旁邊的嬴政突然輕咳出聲,連忙改口道:“可以送到我父皇車上,你慢慢觀看.”
盡管他覺得不盡人意,但跟這個年代的‘青瓷’相比,簡直就像鳳姐跟嫦娥的差距。
而這一點,從那些燒陶幾十年的工匠的表現,以及李斯和嬴政的喜歡就能看出。
雖然被嬴政打斷了趙昊想送自己的想法,但依舊不妨礙李斯對瓷器的喜歡,卻聽他突然再次開口:“我可以觸摸嗎?”
“可以啊,現在應該沒有溫度了!”
說完,趙昊扭頭看向白仲。
白仲笑著點頭;“已經放了一會兒了,不燙了!”
聽到這話,李斯連忙蹲下身,伸手去觸摸瓷器。
結果剛觸摸到瓷器,他就不由驚呼一聲:”好滑!“
“滑?朕也摸摸.”
本來嬴政還算淡定,但看到李斯這麽不淡定,心頭微微一動,也跟著蹲下身撫摸身前的瓷瓶,感受下到底有多光滑。
可是,這不摸還好,一摸簡直愛不釋手。
趙昊看著他們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
但嬴政卻毫不在意的感歎出聲:“真是好東西啊!”
說著,又笑呵呵的抱起瓷瓶,仔細打量一陣,扭頭朝趙昊道:
“能否多燒製一些,朕想帶在路上用.”
“多燒製一些, 肯定是沒問題的,只是需要時間,父皇您明日啟程,恐怕.”
“改了!”
“啊?”
趙昊表情一懵。
嬴政摸著瓷瓶道:“如果不能用,朕看著渾身難受”
“不是父皇,你之前不是說”
“好了,將這些白瓷都搬到宮裡,從今天起,朕隻用瓷器.”
趙昊:“.”
都說女人善變,怎麽男人也這麽善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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