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黃光遠倒是挺機靈的,跟著劉媛沒多長時間,已經認識了不少草藥,也掌握了一些常規藥的泡製方法,而劉巧娘雖然不識字,但人還是很聰明的,也能幫上不少忙,過段時間劉媛準備慢慢把一些事情交給他們了,可能按後世的醫學路徑來說有點不負責任,但至少象新中國剛建立時培養了大批赤腳醫生一樣,先要解決有與沒有的事情,然後再解決業務精熟的事情。
今天,是給陸阿水做闌尾炎手術的日子,雖然以前上學的時候也學過手術、做過解剖,但劉媛畢竟是以中醫為主的,實際上沒有自主做過一台手術,所以她也很緊張,理論與實踐畢竟是兩回事情,還牽涉到手術的熟練性。可是在這個時代,這個地方除了她也再沒有人會做手術了,她也只能不得不趕鴨子上架,這也是沒辦法,闌尾炎用中醫是沒有辦法根治,按陸阿水現在的病情隨時可能轉為急性,手術治療是唯一的選擇,否則他的結局只能是死亡。
摒去心裡患得患失的思想,內心裡給自己鼓了一下氣。劉媛看看剛煎好裝在碗裡放涼的自配麻沸散,又檢查了一下浸過酒精的手術器械,還有各種輔助用品後,劉媛深吸了一口氣,在自己的內心裡用力的給自己加了下油,她給陸阿水喂下了麻沸散。
手術助手是王成效,據他自己說軍校也上解剖課,做個助手沒什麽問題。至於不選黃光遠和劉巧娘的原因很簡單,大部分人第一次上解剖台都會有不適反應,為了避免意外他們兩人只能在旁邊觀看。劉媛看著陸阿水的臉由驚恐變成安祥再沉沉睡去,輕聲的說了一聲:“刀”......
今天羅玉鳳一大早就送了丈夫過來,然後在一張什麽同意書上按了手印,就在門口等著。羅玉鳳是泥尾寨人,跟丈夫是趕集的時候認識的,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看對了眼,仲家人還是比較開放的,基本上婚姻是由年青人自己作主。羅玉鳳15歲就成婚了,現在都過了5年了,隻生了一個女兒,公婆有時候會嘮叨幾句。不過阿水哥對她是真的好,雖然生活苦一點,但男人總是護著她,從來不讓她受一點點委屈,想到這裡她心裡甜甜的,回身看了一下邊上跟在盧豔芳屁股後面的女兒。自己女兒要比芳芳大一歲,但似乎總是喜歡跟在芳芳的後面,象芳芳的小跟班,小孩子學東西也快,沒幾天學會了好幾句漢話,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什麽,平時愛哭愛鬧的小孩此刻老實的站著,看上去很乖的樣子。
羅玉鳳看到手術室門口站著很多人,有劉神醫的丈夫、陸阿水的父母兄弟,更多的還是看熱鬧的村民,甚至還有幾個是隔壁村的。“劉神醫說很快的,怎麽現在還沒好?”羅玉鳳著急的想到。
“吱呀!”一聲,也不知過了多久,門打開了,羅玉鳳緊張的看著從門裡出來的劉媛,卻看到李國慶上去拉住了劉媛的手,劉媛朝著李國慶點了點頭,李國慶湊上去親了親劉媛的臉頰。
這個動作把旁邊的羅玉鳳看得呆了一下,不過緊接著劉巧娘走了出來,雖然臉色很蒼白但是興奮地對著大家宣布“手術很成功!阿水哥已經醒過來了!”
羅玉鳳趕緊衝進門去,也沒注意在邊上還在嘔吐的黃光遠,只看到阿水哥躺在床上,床邊坐著那個小王先生,羅玉鳳控制了一下心情,朝王成效行了個禮,就向丈夫望去,只見丈夫也在看著她,好象想笑卻又痛苦的樣子,不禁用詢問的眼神看著王成效。
王成效對著黃光亮招了招手,黃光遠蒼白著臉走了過來。“你給我翻譯一下。”王成效說道:“7天后拆線,第一天不能吃東西,我給他調了點糖水,每次只能喂一調羹隔半小時喂一次,哦,也就是半個時辰喂二次,明天中午可以進流食,也就是能喝點粥。三天內不能下地只能這樣躺著,三天后可以正常吃飯,但不要吃太飽,可以下地,但不能做劇烈運動。劉神醫每天會來給他換藥,就這些,你給她說清楚。”
羅玉鳳仔細聽完黃光遠的話後,轉向了丈夫,只見丈夫朝著自己微微一笑,看起來狀態不錯,嘴裡好象說著什麽但又聽不清,於是湊過頭去。“肚子有點痛,但不是象以前那樣的痛。就是有點餓,想吃東西了。”丈夫的聲音很輕,不時閃過痛苦的神情。“你別說話了,神醫說過兩天就好了。”羅玉鳳溫柔的說道。
這天是陸阿水出院的日子,其實陸阿水前幾天就能下地走路了,昨天就已經拆線,只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劉媛一直沒讓他回家,畢竟是第一例手術病人,還是想著有足夠的時間觀察,並且讓黃光遠記好每天的情況,以後可以整理成案例。
今天黃汝楓家來了很多人,除了本村人外,還有幾個外村的人也來看熱鬧加看病,不過有資格坐在中堂跟黃汝楓一起喝茶聊天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黃草壩營唯一一家藥店潤澤堂的掌櫃方彥平,另外一個則是毛延慶。
“我們潤澤堂在貴陽那邊是百年老店,現在總共有7家分店,貴陽府兩家,安順州、鎮寧州、永寧州、羅平州各一家,每一家店都是由族中子弟經營,我們這家店算是比較小的,這邊人窮,平時也就勉強保本。最近劉神醫給病人免費看病,到我們那看病的人就更少了。”方彥平也是聽說這裡來了個女神醫,對於一個藥店掌櫃,當然知道一個好醫生對藥店的作用,他斟酌了一下後緩緩說道。
“唉!民生維艱,為醫都當施仁心,解百姓於倒懸。我們離觀時,師尊對師姐淳淳囑咐當愛民惜民,師姐也是尊師命而為,所謂醫者來者不拒也。不過我跟我師姐不一樣,是一個為商之人,師尊倒是對我說當通商路、興商業、以商促農、以商富民。所謂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們沒必要盯著小民口袋裡的小錢,而應賺取富人的錢財,天下之大,錢財無數。我這裡有個想法可以與方兄一起謀一場寶貴,就是不知貴號與各地藥號聯系如何?”毛延慶笑眯眯說道。
方彥平知道這是在問潤澤堂的實力了,雖然他不知毛延慶會有什麽生意跟自己做,但由於黃汝楓言語中對這些道士的尊重,不知不覺間他也認為這些人很有能力,他坐直了身子說道:“敝號雖只在雲貴開號,但跟浙江回春堂、南直隸同仁堂、湖南聚仁堂、廣東德濟堂、廣西慶濟堂都有生意往來,倒是聯系密切。”
“那就好,我師姐有一些成方可以治一些常見病和慢性病,我們可以做成成藥,服用方便,只需開水衝服即可,如此在各在藥房推開後,你想這是多大的一門生意?可以說,這可以改變整個醫藥行業的經營模式,而且百姓也可以得到實惠。我們以批發價從貴號采購藥材,製成成藥後以一個合理的價格批發給貴號,由貴號負責銷售,不知方兄以為如何?”毛延慶說道,見方彥平臉露沉思狀,顯然在消化自己的想法,倒也不急,端起茶不緊不慢的喝著。
“醫者望聞問切,所謂差之毫厘、謬之千裡,毛兄就不怕這藥會吃出事來?再說了自古以來這藥都是煎著吃,就怕這種成藥百姓不易接受,畢竟詢醫問藥是多少年的習慣,一時半刻恐怕難以改變。”方彥平說道。
毛延慶想:“畢竟是在商海闖蕩多年的老掌櫃,眼光毒辣,果然一眼看出難點所在。”不過對於後世經過各種各樣的推銷手段洗禮的毛延慶卻並不覺得在這個社會推廣成藥會很難,畢竟後世這種常備藥已經成了醫藥的主流,而且自己掌握的推銷手段這個時代的人應該是沒有免疫力的。“無妨,首先我們應該在成藥是一個很好的發展方向這一點上能達成共識吧?”見方彥平點點頭, uukanshu 毛延慶繼續說道:“到時我們製訂一個銷售方案,我們可以先以一個藥店做為試點,通過廣告和一些銷售策略讓成藥迅速推廣出去,成為百姓家治病之第一選擇。”
“況且,除城鎮外,鄉下地方看病不便,又有多少人因不及時醫治,小病成大病、大病成重病而至死亡?如在小病時吃成藥而治愈使之不至成大病、重病,能造福天下多少百姓?功德無量啊!”聽到這裡,只見方彥平的眼睛亮了起來,人生一世、無非名利,這種既得名又得利的商品不正是吾輩商賈最孜孜以求的嗎?想到這裡,方彥平開口道:“我明天回貴陽,這就與族裡人商量,最多10天,我就會給一個明確的答覆。”方彥平說完,也無心閑坐,當即告辭離去。
毛延慶回到手術室時,陸阿水已經拆完線,傷口重新上好藥包了紗布,劉媛正通過黃光遠的翻譯對陸阿水和羅玉鳳叮囑著出院注意事項。
大家一起走出院門的時候,圍在外面的村民們發現平日裡病秧秧的陸阿水雖然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但由於頭髮也洗了,還穿著乾淨的衣服,比平時不知道精神多少倍。有幾熟人不禁驚呼了起來,圍到陸阿水旁邊問了起來。
此時的陸阿水顯然還不能大聲說話,小聲地對村民的問題一一做了解答,羅玉鳳有時也補充一下,村民們大都覺得不可思議,同時又覺得很好奇、敬畏,開膛破肚這種聞所未聞的事情在村民們心裡總是很神秘的,這一刻劉神醫在他們的眼中基本上已變成了劉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