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佐縣城裡漢人居多,而漢人勤勞能乾,很多都有一技之長,還有一些行商之人,家中遠比夷人富裕,由於城中有一個百戶所,海、沙兩人倒也不至於對漢人動手,漢夷相處倒也甚是合諧。但這次不知怎麽回事,兩人忽然就攻佔了百戶所,等封存章得知消息後,夷兵已包圍了縣衙,幸好縣衙裡面有一道前任知縣修的暗道,封存章就帶著師爺和幾個老家帶來的仆人從暗道中跑了出來,本來想跑到廣西府去的,沒想到跑到這裡的時候被一隊夷兵發現,如果不是被華夏軍所救,可能就會被抓回亦佐去了。
這時呂東匆匆過來,王成效知他對那幾個俘虜的審訊有結果了,於是對封存章說道:“封大人且安心在此暫歇,如我們收復亦佐,還請封大人回去主持大局。”封存章大喜,連連答應,作為守土官,丟失縣城是大罪,甚至有可能危及家族,如能收復亦佐,那反而是有功了,說不定還能盡快調離這等蠻荒之地。
王成效和陸永平、黃光壁回到會議室,呂東說道;“問清楚了,他們是沾益設科的手下,他們在補鮓的帶領下悄悄前來,準備搶掠幾個我們的寨子。這一隊人是他們安排來偵察的。”
王成效尋思了半響,說道;“我覺得阿詩努伊的想法很好,以前我一直覺得即使我們打下地盤也管不過來,但卻沒有考慮到百姓自己會管好自己,只要能讓他們的生活越來越好,他們就會支持我們,我們暫時也不需要投入太多的人力物力。”頓了頓之後,王成效說道;“命令,1團做好全面進攻的準備,本次的戰鬥以擊潰敵人為主,盡量把他們驅離亦佐,當然如能抓到俘虜就更好,具體的作戰計劃由陸永平牽頭製訂,報師作戰處批準後實施。”陸永平大聲說道:“是,保證完成任務!”敬了個禮後轉身離去。
王成效接著對李永春說道:“施維堂在哪裡?”李永春回答道:“施處長應該在勸說小壩寨和龍裡寨的人撤離到後方去。”王成效讓李永春去把施維堂叫來。
施維堂是從平夷衛逃難來的軍戶,今年17歲,第二次招兵的時候把他招了進來,平時訓練中也沒有什麽出彩的地方,但他很能說,而且對公司的政策理解得很透,學習也很上進,被王成效提拔了起來,目前管著約100來人的政宣處。
施維堂很快走了過來,王成效直接要求,讓他組織已經投靠的羅平諸寨的百姓,跟在大軍後面做好村寨的安撫工作,盡量穩定大軍的後方。
毛延慶接到了沈儆炌讓他盡快去巡撫府的要求,他一直在揣測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或許正是安邦彥反叛的事情。此次沈儆炌在書房接見了毛延慶,也不待毛延慶開口,沈儆炌就先說道:“賢侄最近有沒有貴州的消息?”毛延慶說道:“伯父是指水西安氏?”“李天常已十余日未曾傳回消息,我派出的信使也都一去不返。”沈儆炌著急的說道。
毛延慶說道:“據黃草壩傳來的消息,有一個叫?培的到了黃草壩,據說李天常已全軍覆沒。水西安氏反了,目前安莊衛已陷落,安南衛被圍困,?培說是走了山路逃回來的。”沈儆炌大吃一驚,問道:“消息屬實?”毛延慶說道:“我今天剛剛得到的消息,應該不會有錯。”
“?培是嶍峨土司的兒子,他也帶了千余兵跟著李天常。李天常人呢?”沈儆炌問道,心中已信了幾分。毛延慶回道:“目前安南衛芭蕉關以東的道路已全部中斷,那邊的消息沒辦法打聽。不過聽?培說,李都司已壯烈殉國。”
沈儆炌愣了半響,問道:“你上次說安效良也跟安邦彥有勾連?”毛延慶點點頭。沈儆炌的面色更是難看,說道;“我派了楊明廷經烏撒入川,照你這麽說的話他也凶多吉少了?”
“恐怕會有危險,伯父還得及早準備。”毛延慶說道:“不知伯父這邊還有多少兵力可以調用,應該盡快去支援。”沈儆炌看了看毛延慶,說道:“賢侄對軍事倒也很感興趣?不如你看看這幾份軍報。”毛延慶連連擺手道:“軍情大事,豈是小侄一介商賈能看的。小侄只是擔心商路被斷,還有正在修建的滇黔大道被迫中斷的話損失也會很大。”
“老夫已遷南京侍郎,新任巡撫也是我湖州人,我會跟他打好招呼讓他照顧你的。現在我想的是怎樣安安穩穩的渡過這段時間。”沈儆炌晃了晃手中的紙,說道:“你看看,不光是安效良,據報東川、武定、沾益、倘甸的土酋都蠢蠢欲動,山雨欲來風滿樓啊,如土酋攻破大城老夫可能被緹騎逮入京中,賢侄,你可得助我!”說完直直盯著毛延慶。
毛延慶大驚道:“伯父何出此言,即使土酋俱叛,雲南有黔國公在,大軍一出,土酋當灰飛煙滅矣!”沈儆炌冷笑道:“黔國公老矣,總兵官沐啟元乃一紈絝,欺男霸女之徒,老夫邀其出兵,俱稱病不見。如楊明廷敗,老夫手下僅余參將尹啟易4000兵矣!”說完,他把手裡的一份奏章遞給毛延慶。
毛延慶接過一看,卻是亦佐知縣封存章的一份奏章,大意是亦佐土司安應龍、沙運泰、海宜勾結沾益補鮓、奈科叛,乘我不備攻入縣城,封存章見敵勢大,往避羅平,得羅平義民陸永平相助,其部兵精甲利,一戰而擊潰叛軍,斬500余級,俘3000余人,斃沙運泰、奈科,俘海宜,賊余眾竄逃過塊擇河。並說陸永平雖一白身,但忠勇有加,望巡撫大人能拔其於草莽,國朝又得一良將矣!
沈儆炌見他看完,又遞給他一份奏章,卻是羅平州知州上報本年秋稅足額解納,為近十年來第一次,其中義民陸永平功不可沒,以往不願繳糧的土村寨均由陸永平代收上繳,特此報功雲雲。
沈儆炌見他看完後沉默不語,隻得說道:“這陸永平是你們的人吧?我準備提拔他為遊擊,怎麽樣?”毛延慶說道;“朝廷公器,小侄不敢妄言。”沈儆炌大笑起來,指著毛延慶說道:“你啊......我們之間也不打妄語,聽說你們造的刀槍鋒利無比,你們的弩射得又快又遠,你們的甲刀槍不穿,我想買你的兵器,但現在官府沒有錢,說吧,你想用什麽交易?”
沈儆炌看到毛延慶不接話,隻得把自己的底兜了出來。毛延慶想了想,說道:“第一我想請伯父行個文把羅平境內的探礦、采礦權給我們,期限至少是二十年,並有優先續約權。第二我們境內極度缺銅,希望伯父能把東川的銅每年至少賣十萬斤給我們,價格就按現在的市價。第三給我們在羅平的護衛一個名義,這樣我們可以伺機去平亂。第四我們可以提供2000套鐵甲、2000把刀、2000條槍、1000具弩給伯父,如再有需求則以刀1兩每把,槍2錢,弩3兩每把配30支箭,甲10兩一副的價格購買。”
沈儆炌沉吟了一下,第一條肯定沒問題,本來羅平就沒有什麽礦,他要采就采去吧。第二條有點問題,東川的銅量達不到。第三條剛才已經說過,自己本來就有此意,有了名號後朝廷還可以調動平叛。第四條更沒問題了,提供的這些武器至少可以裝備4000人,至於以後是否購買再說吧。
當下沈儆炌說道:“除了第二條,其他都沒有問題。東川府是屬四川布政司管轄,難道賢侄不知嗎?”毛延慶張大了嘴,這下犯了歷史虛無主義了,隻得說道:“那第二條就算了,不過伯父得給我們點別的補償唄!”
“這樣吧,雲南銅課有15萬金,主要銅礦在新化州,我可以給你們開個條子,那邊的銅礦由你們負責開采,但你們每年需納足銅課,余者歸你們使用,如何?”沈儆炌提出了一個方案。
“看來也只能如此了,如此還是多謝伯父了。”毛延慶想了想,無奈的道。沈儆炌揮揮手,示意毛延慶找呂師爺去辦理,毛延慶告辭退去。
過得幾日,前方傳來消息,楊明廷全軍覆沒,尹啟易退保交水,設科陷平夷衛,張世臣陷他頗、補知二營,滇東北全面告急。沈儆炌立即起複原參將李思忠督軍赴武定防守,另起複袁善編練新兵,並等毛延慶運來新兵器後前往平叛。
毛延慶匆匆趕回黃草壩營,向李國慶、陳博匯報了跟沈儆炌達成的協議,陳博大喜,說道:“你不知道,新化州應該就是後世的新平縣,我聽說過報道,那裡大紅山確實有一個大型銅礦,按現在的開采條件估計開采個幾十年沒問題。羅平我已經安排人去探過了,煤礦很豐富,鉛鋅礦也有幾處,銅礦發現一處小礦,開采條件不好,不過那是我們的控制區,可以嘗試先開發。新化州我先安排人去探礦。羅平還發現了一個金礦,正好董谷的金礦快枯竭了,我們可以把金礦廠移到那邊去。那個地方還不在我們的控制范圍內,還要跟成效說一下,多派點兵做好保衛工作。對了,路修得怎麽樣了?”
毛延慶回答道:“師宗州境內已經修得差不多了,這個時代沒有重車,鋪上一層混凝土就好了。不過據黃汝楓說,宜良那裡要修兩座橋,不過那裡的地質條件不好,估計需要打樁,我已經讓人去安寧運樁機過來,正好李漢武把安寧鹽廠的機械都修得差不多了,把他調回來,先把樁打完,回來後就由你安排了。”
李漢武在安寧也過半年了,現在把安寧鹽廠變成了一個半機械化的工廠,大大減少了工人數量。還培養了兩個小徒弟,讓他們完整的做出機械來不可能,但日常維修是沒有問題的,李漢武也托信想回黃草壩來。
安寧鹽廠現在每日產鹽約10000斤,每兩天都有十多輛大車往貴州運,再從貴州運煤回去。這也是因為與沈儆炌達成協議,沒法在雲南境內銷售,要不然產量還可以提高。不過即使是只在貴州銷售,鹽的利潤也是現在華夏公司的一項重大財源。
不過這一路上雖然官府不會為難,但官道的破敗還是讓運輸成本大大增加。所以修通水泥路對華夏公司勢在必行,更別說還有募捐來的8萬兩基本佔到了建設成本的8成,華夏公司投入產出比實在是太優了。
三人正在交換著公司發展的方向的想法,外面一陣哭聲傳來。李國慶皺了皺眉,小聲說道;“玉飛的丈人又來哭訴了,我先去應付一下。”毛延慶也跟了出去,陳博對這種事一點不感興趣,自去找劉媛逗弄李若彬去了。
毛延慶也跟了出去,只見徐天龍一家在道旁哭泣,見到李國慶出來,長輯到底,說道:“李總,還請救救老父!”李國慶趕緊上前扶起,這時徐應魁說道:“李總,我想去安順府看看,請李總幫忙安排一下。”李國慶嚇了一跳,連忙說道;“不可,不可!尊祖我們已經安排了一隊護衛,想來能護衛尊祖周全,不過山高路遠,還需繞路回來,估計尚需時日。且請幾位多等幾日,我想十天內肯定有消息傳來。再說尊祖年高德邵、福澤綿厚,我相信肯定能安然回來。”
徐天龍也知道現在去安順確實不合適,倒也沒有強求。不過還是苦苦哀求李國慶多安排人前去接應營救。李國慶自是滿口答應,實際上王成效也放出去了大量的偵察兵前往東邊偵察。
應付完徐家人之後,毛延慶突然想起一事,“對了,沈儆炌說他可能近期會去職,如果下任巡撫不好打交道的話,對我們在雲南的發展很不利。”李國慶想了想,說道:“還是讓沈玉飛在京城打聽打聽,到時我們也可早做準備,也不知玉飛考得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