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人對他趨之若鶩,而他卻將所有功勞全讓給了李之群。
差點被憲兵打死的吳四寶和一直在外奔波日益憔悴的喬曼,見到天風好似見到親爹一樣。
“我以為這輩子都要在外面櫛風沐雨呢,只有風哥還記得我。”
喬曼哽咽著,哭得梨花帶雨。
“這話說的,我哪兒舍得這麽一位嬌滴滴的小美人整天餐風露宿?不符合我憐香惜玉的風格啊!”
明明很輕浮的話,在天風嘴裡說出來偏偏就那麽動人心弦。
喬曼聞言更是感激涕零,哪裡還會去想當初是因為誰遭受的無妄之災?
“風哥啊,您又救了我一命啊!要不是您從憲兵手裡把我撈回來,我真就完了。”
被打的不成人形的吳四寶,恨不得抱著天風痛哭。
“寶子,你受委屈了,回去先養著吧,工資一分不會少!”
一句親切的“委屈”令吳四寶徹底破防,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他覺得自己太他媽委屈了!
明明是奉命行事,怎麽就差點連小命都沒了?
招誰惹誰了?
雖說整個事件和天風不無關系,但他親眼看到天風為了救他不惜和武田正面硬剛。
沒有天風力保。
他吳四寶真就在劫難逃!
天風摸了摸吳四寶的大腦袋,開導著他:
“我就是一閑人,大家今天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都是仰仗李主任的關懷!我們這次能肅清內部老鼠,也全憑借李主任運籌帷幄,指導有方。各位同袍日後要更加發奮努力,不得辜負了李主任的苦心哦。”
眾人紛紛表態。
吳四寶急忙道:“李主任和天主任待我們都是極好的,我們一定全力以赴報效主任栽培。”
報效主任栽培?
這主任包括暫時失勢的丁屠嗎?
話裡還是留了三分啊。
天風笑吟吟地看著眾人,掃了眼外面的工作人員,打了個呵欠。
“時間不早了,大家努力工作吧。我呢,打個盹差不多就該下班了。”
呃……這才剛剛吃過午飯。
好吧,遲到早退,這才是他做派。
就這麽閑散的在76號又混了大半個月,天風終於等到了一個可喜的消息。
蘇家大公子蘇無染在和白鶴軒吃飯的時候提出一個建議:
既然孩子是神明保佑下康復的,那就應該大擺筵席酬神。當然咯,一切操辦蘇家負責保證辦得妥妥帖帖,只不過這個錢嘛,自然是由白家出。
此建議正得白鶴軒之心!
生意讓給蘇無染做,鋤奸計劃交給天風。
一舉兩得!
只不過他不知道,其實想著一舉兩得的人可是蘇無染哦。
於是白鶴軒決定將宴席設在蘇家的廣德樓,高建戲台廣撒賀帖,邀請整個JS省各界社會名流前來大上海聽戲。
請的是紫禁城第一刀馬旦木醉雲!
木醉雲是什麽人?
“冬皇”孟小冬的同門師妹。
大漢奸俞葉封正是第一刀馬旦木醉雲的鐵杆戲迷。
由於身法飄逸,槍法一絕。
世稱“槍皇”。
“槍皇”有一成名絕學——挑花槍!
刀馬旦挑花槍本是尋常,挑二三十根已是極限,而“槍皇”木醉雲一人能挑九九八十一根花槍!
最後十根更是燃著熊熊火焰,滿場只見火光不見人影,燃起全場**。
八十一根花槍!對體力、腦力、眼力、腰力,腕力……都是極限考驗。
這是真功夫,也是她“槍皇”的由來。
放眼天下,還沒有一個角兒能做得到。
只因她性格孤傲冷漠,且從不與人結交。
以至於在外名聲不如“冬皇”顯赫,卻更顯神秘,令人更想一探究竟。
自從看了一曲“穆桂英大戰天門陣”,第一刀馬旦木醉雲幾乎成為俞葉封心尖上的朱砂痣。
37年3月,俞葉封曾攜帶二百根小黃魚,親自去京城邀請木醉雲其唱一出堂會.
整個“琉璃班”來上海的所有費用差旅費,包括在上海的吃喝用度統統全包,被一口回絕。
無奈,隻得退而求其次,請“刀仙”木醉雲上門隻唱一曲,二百根小黃魚雙手奉上,卻仍被無情拒絕。
37年7月,自打小日本佔領了北平城,什麽梁紅玉、穆桂英,花木蘭之類的戲曲再也不允許登台了。
那曲穆桂英大破天門陣成為俞葉封心中的絕唱!
但這裡是小日本管不到的租界,是絕佳的機會。
天風知道,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機會,是給自己的機會,也是軍統與紅黨之間的一場合作。
漢奸!
尤其是這種為日軍籌備物資的漢奸,更是兩黨共同的敵人。
必須鏟除!
白鶴軒懂得投桃報李。
這一次,他要全力為軍統搭好個戲台子。
然而,期待這場大戲的可不止天風一人。
果不出白羽所料,天風又日常翹班了,於是拉著他去商場買新衣服。
“前不久不是才買的?”天風真的不明白女人為什麽那麽愛買衣服。
白羽鼓起腮幫子,憤憤不平地看著他,“你昨天還吃飯了呢,為什麽今天還吃?”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天風立刻選擇了閉嘴,乖乖地充當毫無感情的工具人。
那些做高端品牌的猶太商人見了白羽,比見了親媽還親,親自跑來接待。
“天太太好久沒來啦,我們這裡上了好多新貨呢!快來看看吧。”
白羽揚起小臉,“給我先生也來幾套!”
“安排!”
二人在更衣室內換完裝出來後,眾人皆是眼前一亮。
好一對金童玉女!
白羽,就像是個墜落人間的可愛精靈,只是這麽隨便站著,就讓整個房間充滿了甜美的味道。
天風,身材挺拔,骨肉勻稱,完全就是一個行走的荷爾蒙,一般女人根本抵擋不了他的誘惑。
買下的東西自然由夥計送往天公館。
二人手牽著手前往大上海有名的紅房子西餐廳,享受燭光晚餐。
搖曳的紅燭、香醇的葡萄酒、悠揚的提琴聲……氛圍格外曖昧。
落落錯錯的光影間,將天風那張過分英俊的臉映襯的愈發清透飄逸。
白羽不由得陷入一瞬間的晃神,天風卻黯然低下了頭。
只有他自己知道,真實的他只是十九歲的毛頭小夥子。
陽光開朗,笑起來會露出一顆小虎牙,甚至臉上還有幾枚青春痘,也稱得上小帥。
但絕沒有如此俊美無瑕的外形,更不具備成熟清雅卓爾不群的氣質。
好像白羽這樣的顏控,只怕喜歡的……
永遠不會是他!
“對了,對了聽說十八號晚上“刀仙”木醉雲也要來?”白羽邊吃邊問。
天風一愣,驀然抬眸。
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
該死!
人家心裡想的是殺漢奸救國難,而自己滿腦子胡思亂想些什麽鬼!
天風在心裡把自己從頭到腳罵了一通,紅著臉,佯做不經意地點頭。
“是啊,槍皇木醉雲的穆桂英大戰天門陣可是壓軸大戲。”
“聽說她的戲迷還不少呢?你看過她的戲沒?”
白羽用餐巾擦一擦嘴角,舉手投足盡顯名媛風范。
天風熟練地用餐刀切開七分熟的SIRLOIN順理成章地把消息遞過去。
“我不懂戲,不過據我所知很多人都是她的戲迷呢,比如前不久和我作對的老俞頭,迷她簡直迷瘋啦!”
“哦?她這麽厲害啊。那這次我可要大飽眼福了。”
白羽笑容燦爛,靈氣的雙眼閃著幾分感激的光。
【有意思!】
什麽意思?
冷靜下來的天風迅速判斷出,白羽和他哥哥白鶴軒不是一個陣營的。
天風:逸君,你猜她究竟是國黨方面的,還是民間抗日組織?
【沒什麽好猜的,如果她這邊出了紕漏,能維護當然全力維護。實在不行……】
天風:只能清除?
【對,她未走完的路,由我們替她走下去。】
天風:唉,間諜這個職業果然不適合憐香惜玉。
【重任在肩,到時候由不得你!必要的時候,也會有別人替我們走下去!】
天風:孰輕孰重,我明白!
也就算再殘酷再血腥,這條抗戰之路, uukanshu 也必須有人前赴後繼走下去!
抗戰必勝可不是一句空話。
但無論白羽的屬性是什麽,天風都不希望她出事。
“喲!這不是天風嗎?這麽巧?”
一聲嬌媚,打破了二人之間的默契。
只見安娜穿著高高劈叉的旗袍,踩著細高跟,扭著腰肢,一步三搖地走上前來。
“今天天風弟弟好帥氣啊!”
安娜左手拎著一瓶紅酒,臉上還掛著兩坨顯眼的紅。
天風笑容尷尬,“安娜女士,您好像喝的有點多啊。”
“沒有,沒有,看到美男子我就清醒了。”
安娜大步邁出,露出旗袍下白生生的大腿,眼看著右手就要搭上天風肩頭。
白羽輕輕一帶將天風拉到身邊兩步,令安娜搭了個空。
“安娜姐姐喝多了。”白羽回頭衝著紅房子的大堂經理責備道:“天都這麽晚了,你們還不送客人回去?如果安娜姐姐出了什麽意外,我可饒不了你們!”
“是,是!白大小姐,哦,不,天夫人!隻管放心,我們一定將安娜女士平安送回家。”
大堂經理擦了擦額頭的汗,唯唯諾諾。
白羽瞥了一眼發愣的安娜,挽著天風的胳膊,二人飄然而去。
咦?小妮子剛剛不會是吃醋了吧?
二人剛回到別墅就接到白鶴軒的電話,愉悅的心情瞬間跌到谷底。
“槍皇”木醉雲因為身體不適,不參加宴會了。
她不來,俞葉封會不會也不來?
俞葉封不來,這出戲唱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