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報國慈恩寺位於西斜街東側方向。
“稀有無比的昆侖雪山冰蓮子,百毒不侵,延年益壽!”
“冰糖葫蘆,裹滿糖泥的冰糖葫蘆,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蘆!”
“新到的江南錦織綢子,皆是二八年華的江南深閨女子親手縫製,處子玉手,處處留香!絕對貨真價實,絕對的童叟無欺!”
“賣編筐嘍!三文錢一個,五文錢兩個,十文錢三個!”
今日正好逢京中集市,西斜街本就不算寬闊的路面更加擁擠,兩側街面上擠滿了攤販行商,大呼小叫人聲嘈雜,好不熱鬧。而臨街的商鋪更是把櫃台帳子都搭在了街面上,彩綢和幡子高高掛起,從極遠處便能看到商家的店面。
王琦身著尋常服侍,頭髮以玉冠箍起,穿梭於人流之中,漫無目的,隨意的瀏覽著京城方物。
而王守信等人幾個親隨跟在王琦身後,時刻關注四周情況。
一灰布髒褂打扮的老道與王琦擦身而過,一瞬間,卻是驟然停下腳步,輕咦一聲,扭頭看向王琦隨後直接三步並作兩步,轉身跟上。
噌!!
下一瞬,三道明晃晃的兵刃橫在老道身前,其中一柄的刀口距離老道脖頸處不到一寸。
若是有必要,呼吸之間,即可擊殺來者。
“誤會!誤會!!”一瞬間,老道嚇得是亡魂皆冒,雙股戰戰,舉手以示弱。
王琦此時已經回過頭來,看向了老道:“道長認識我?”
而此時,刀兵一亮,整個街道上行人商戶紛紛躲避,立刻在當中留出一個圓圈。
“三個月時間,從一遼東百戶,晉升琅國公,天下誰人不識?”老道仍舊是舉著手,老臉訕訕:“國公爺,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王琦定定看了看老道,沒有說話,而是轉身直接離去。
一旁的王守信的親隨亦收刀跟隨。
留在原地的老道摁住如同鼓點一般咚咚咚不停頓的心跳,顧不得擦拭額頭上的冷汗,快步跟了上去。
“方才那是誰?”
“我好像聽到了琅國公三個字......”
“琅國公什麽身份,來這魚龍混雜之所乾甚麽?”
“不過,那人的氣勢著實淵臨嶽立,貴不可言。”
沒有理會街上行人的議論聲,王琦等人已經走遠。
不多時,老道停在一處臨街酒館前。
“道長,我家大人請你進去,”持刀的親隨立於門邊,看到老道上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嘿,今天早起丟了一卦,便是算到能吃一頓山珍海味了,無量天尊,誠不欺我!”老道隨意稽首,而後大搖大擺上了酒樓。
嘎吱一聲,包房門被從裡面打開,王守信邁步而出,看了看老道,以指尖叩刀,而後面無表情的站在門邊。
老道嘿嘿一笑,輕咳一聲而後邁步而入。
嘎吱一聲,前腿剛進去,後腿門便被關上。
老道抬眼一看,王琦就坐在桌旁,饒有興趣的看著老道。
既無稽首,也無拱手,撲通一聲,老道一個掀袍便跪在地上。
“貧道李羊山,拜見琅國公!”
“道長找我有事?”王琦自顧自的端茶喝水,正如老道所言,桌子上的山珍海味已經擺上。
“原本無事,不過,”老道嘿嘿一笑,山羊胡子略帶誇張的抖了抖:“貧道觀琅國公您印堂紅光衝天,似有升騰之勢,一時驚異,失態,失態!”
王琦面帶笑意,望著老道:“道長會看相?”
“略懂一二,”李羊山緩緩起身,自來熟一般坐在桌子旁邊,也為自己斟了一杯水。
“你可知我心緒?”王琦眸光幽幽。
“大人屬火,愈金則升騰,可成燎原之勢,如今坐守困城,虎囚於澤,難免無力,”老道呲溜溜飲盡茶水,咂了咂嘴:“不過無妨,遼東之事遠未結束,到時候諸位相公更是有求於大人,何必在此低沉心緒,作小女兒態?”
“可是朝堂事,與我何加焉?”王琦起身,雙手背後,踱步之窗前,樓下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大人,”李羊山伸手扯了雞腿,一邊吃一邊道:“朝堂事才是天下事,欲以遼東而佔天下大義,著實寥寥。”
“遼東平定,不夠天下之名分?”王琦扭頭,望著老道。
“哈哈哈!”老道先是仰頭大笑,而後又捂住肚子,低頭大笑,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為好笑的笑話,半晌之後才緩緩停下,看著王琦已經冷下來的目光,老道才訕訕開口道:“大人入障了。”
“何意?”
“以遼東為根基,平滅後金,而取大義名分,想來不錯,可是, uukanshu”老道搖了搖頭:“皇明三百年氣運,人心還在,遠未結束,想要做魏王,還遠遠不夠。”
“魏王??”王琦眯起眼睛,只要老道說錯一個字,便是身死當場。
“世人皆言大人乃是大明武曲,可是在貧道看來,大人心中自有溝壑,區區武曲,著實小瞧了人,”老道還不在意王琦已經盈起殺意的目光,就是自顧自的大快朵頤。
“你是不是以姚姓僧人為榜樣?”王琦饒有興趣的看著老道,沒想到臨時起意的上街散心,還有如此收獲。
“姚廣孝?佛家最為不堪,老道看他不上,”李羊山搖了搖頭,接著道:“貧道一路從撫順南下,看得多,自然相得多,遼東事,草擬聖旨,蓄養私兵,萬歲威名,一樁樁一件件,朝廷看在眼裡,懼在心裡,大人若是不想做魏王,有的是人想要把大人摁死在京城,做一個真正的混吃等死的富貴王爺。”
“伱還有一句話可說,”王琦今日和老道的對話,傳出去便是誅九族的大罪,如果老道接下來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出來,死在這裡,卻是必然。
“入內閣,逐東林,聖人垂拱而天下治!”李羊山眸子放光,定定望著王琦。
“機會在哪?”王琦追問道。
“遼東,亂民!”李羊山擺出兩個茶杯,以手分別點了點。
“為何找我?”王琦可不信什麽天生異相之說。
“貧道會看相,”李羊山一咧嘴:“再者說,文人救不了天下!”
這兩天家裡,工作上事情太多,我人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