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薊州府,白蓮教臨時堂會,燈火通明。
白蓮教一眾高層正在商討下一步用兵方略。
“此次如此順利的拿下薊州府,實在出人意料!”上首位置,白蓮教中,號稱中興福帝的徐鴻儒盤坐於蒲團之上,身披白氅,頭戴高冠,上綴一圈白珠,看起來煞是唬人。
徐鴻儒,本名徐誦,山東钜野縣人,早年參加白蓮教,萬歷四十二年白蓮教頭領王森的弟子,如今自稱中興福帝,帶領手下弟子一眾近萬人,糾集南下的亂民,趁著朝廷用兵遼東,佔據了薊州府,大有撼動京城的趨勢。
此次,被白蓮教糾集起來進攻薊州府的亂民,大都是來自遼東,因為北面戰事頻仍,同時後金鐵騎殘暴殺戮,迫使大量的遼東百姓南下奔命,而今年的氣候乾旱,從從長江一帶往北,山陝,京畿,膠東盡皆大旱,春收一度絕種,還要靠著湖廣以及東南地區的春糧收成加以輸血維持,故而關內百姓自己都沒有余糧,哪有會有絲毫多余的糧食來給難民救濟呢。
對於白蓮教的教義,亂民們是一句都聽不懂的,但是白蓮教首,自稱中興福帝的徐鴻儒告訴難民,薊州府有大量的糧食,只要攻破了薊州府,那麽就有活路!
處於瀕死的百姓沒有任何的猶豫和選擇的余地,除了舍命破城奪糧,沒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堂中,右丞相陳燦宇端坐下首第一位,弟弟徐和宇為英烈王,位於第二位,統領都督婁佑民、總兵邵昭武分列左右。
“我等佔據薊州府,西望京城,同一時間,兗州、曲阜、鄆城義軍也已經豎起義旗,聲援我等,西川、河南等地亦有我白蓮教眾起勢,若是能趁此機會,重創大明朝,則有機會,取而代之也!”丞相陳燦宇一身黃色道袍,伸手撫摸著黑色長須,信心滿滿。
“聽說此次城中守軍,有一明廷大官,好像是內閣次輔,韓......韓爌,”英烈王徐和宇一身甲胄,虎背熊腰,說起話來都帶著一股子莽氣:“若是能讓其歸順我等,則對於大明朝的那些個大老爺們來說,則是一記重創!”
“丞相和吾弟所言皆正中我心意,”徐鴻儒一招手,對著門外的衛兵道:“去地牢,將那韓爌押上來,朕有話要問!”
“遵命!”殿外親衛得令,而後退下。
可憐的內閣次輔韓爌,近萬余白蓮教徒混雜於亂民之中,指揮著各自的隊伍,數萬人圍城,不下兩天,薊州府旋即告破,韓爌都沒有反應過來,便被白蓮教拿住,連帶著徐光啟,一起被送進了幽暗地牢。
不多時候,殿外親衛來報:“報告陛下,薊州府西南方向三十余裡,出現大股明軍,看那大纛,疑似明廷琅國公,王琦親至......”
“來得好快!”丞相陳燦宇輕咦一聲,有些驚訝。
起事之前,陳燦宇研究了整個京畿的兵力情況,除了京營,再無其他兵力可用,可是京營那些個老弱病殘,能在一天時間內從西山大營趕赴數百裡之外的薊州府?
的確讓人訝異。
“來多少,吾殺多少!”統領都督婁佑民滿臉的橫肉,橫粗的眉毛一抖:“就算是那王琦親至,我也敢率兵出馬,將其梟首!”
“就算是王琦,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料想他也沒有多少兵力與我等作戰!”福帝徐鴻儒起身,看向眾人:“傳令,所有白蓮教徒,停止城中搶掠和殺戮,待擊退城外明軍之後,再行封賞!”
“臣等領旨!”
薊州府,地牢。
嘩啦啦一聲鐵鏈響動,地牢的大門被人從外面大開。
哐哐哐!
長槍砸在鐵柵欄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噪聲。
牆角的韓爌睜開眼睛,和對面的徐光啟互看一眼,都從對付的眸中讀出了一種不妙的意味。
“誰是韓爌?”腰帶長刀的衛兵在鐵門外站住,眼睛在韓爌和徐光啟的身上掃了掃,厲聲問道。
“老夫便是!”韓爌坐在牆角的乾草推上,雖然袍服殘破,但是重臣氣度仍在,面對亂臣賊子毫無懼色。
“開門,”那衛兵一使眼色,對著身旁的兵卒道:“押出來,隨我走!”
“你們要帶韓大人去哪裡?”徐光啟感覺事情有些不妙,立刻起身質問道。
親衛沒有理會徐光啟的問話,而是直接朝著外面走去,兩個兵卒已經大開牢門,如同對待豬狗一般,將裡面的韓爌拉扯了出來,直接拖著往外走去。
“亂臣賊子!爾等亂臣賊子!等朝廷大軍一到,你等即刻灰飛煙滅!”面對此種情況,韓爌仍然是厲聲喝罵,沒有絲毫的畏懼。
突然
砰!!!
一把刀鞘毫無征兆的扇在韓爌的嘴上。
一瞬間,數顆牙齒伴隨著血沫直接從嘴裡噴出,呼吸之間,這位內閣首輔的半邊臉,就已經腫大如球,雙唇血肉模糊,右眼儉腫起,眼睛幾乎已經看不見了。
“聒噪!”不知什麽時候,白蓮教總兵邵昭武帶著人出現在地牢門口,冷漠的望著韓爌:“階下囚就要有階下囚的樣子,還以為你是明廷閣臣嗎?”
“嗚嗚嗚嗚......”韓爌晃動著腦袋, uukanshu 嘴裡已經發不出聲音,但是仍然可以聽出來,罵的很難聽。
“倒是有些骨氣,”邵昭武冷笑一聲,一揮手:“帶走!”
不多時,韓爌被人帶著已經來到了城樓處,而此時,中興福帝徐鴻儒已經帶著人在城樓處等著了。
顯然,白蓮教眾面對王琦親自率兵來攻,上下還是有些畏懼。
縱然白蓮教眾有萬余人,且還有數萬的遼東亂民可用,但是他們面對的對手,可是把建奴當豬殺的琅國公王琦啊!
“怎麽搞成這個樣子?”徐鴻儒一見到韓爌,便沉下了臉色。
這位明廷的內閣次輔半邊臉腫大了近乎一倍,幾乎已經認不出原本的模樣。
“一路上罵罵咧咧,想叫他安靜點,”邵昭武聳了聳肩,看起來毫無所謂。
無奈的瞄了一眼總兵,又看了看韓爌,徐鴻儒沒好氣道:“來人,把這位韓大人押到城樓上去。”
“陛下,信已經寫好,”一旁的丞相陳燦宇上前,將信件遞給徐鴻儒。
“嗯,派人去送給王琦吧!”
徐鴻儒冷哼一聲:“我就不信,他王琦敢眼睜睜的看著內閣次輔韓爌被我等殺死!”
“嗯?”聽到這句話,原本已經安靜下來,要被趕去高台的韓爌立刻劇烈的掙扎起來,好似真的要面臨生死之局一般......
“他怎麽了?”徐鴻儒一臉的疑惑。
“可能是聽到王琦到了,太開心了吧!”總兵邵昭武摸了摸鼻子,毫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