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經歷空印案和胡惟庸案的大明王朝,數萬顆人頭滾成血球,狗都不要的烏紗帽掉了一地,還活著的百官戰戰兢兢的扛著棺材上班,無一不祈禱著老朱哪天暴斃,早點下去和陳、張湊一把鬥地主。
紫禁城,奉天殿。
早朝已經散了,殿內只有坐著的皇帝朱元璋和站著的太子朱標。
“標兒,你說有人預知了胡惟庸謀反?”
老朱這話說出口的時候,眼裡已然是蘊含殺意,殺了上萬人的老朱,已經有點上頭了。
“回父皇,確有此事。”
“那人數日前突兀現身於東宮,自詡為謫仙臨世,可測大明國運,未來命數,與兒臣講述了胡黨一案的經過,兒臣自是不信,可這幾日發生的事情,竟是與此人所說完全吻合。”
“甚至連胡逆供詞,塗節之死,都分毫不差。”
這位當朝太子,被後世譽為史上第一實權接班人的朱標,眉頭緊皺著。
年前老朱以「瞞報佔城使者來朝」之罪把左丞相胡惟庸、禦史大夫陳寧下獄,朱標起初以為老朱只是想殺殺胡惟庸的囂張氣焰,可是剛進正月,禦史中丞塗節就上書告發胡惟庸密謀造反。
這位禦史中丞塗節,正是胡惟庸一手提拔進中書省的心腹義子好大兒。
老朱得塗節上書,更是大手一揮,下旨活剮胡惟庸,罪誅九族。
而告發且負責主審的好大兒塗節,在胡惟庸被乾掉的第二天就被宰了,事情經過也簡單,在審訊胡惟庸的時候,按照程序照例都是要問上一句:“你的同黨都有哪些人?”
其實這個問題答案並不重要,因為正確答案已經擬好了,多問一句不過是走個流程。
然而就在眾人問完準備下班的時候,從始至終一字不吭的老胡突然歇斯底裡的來了一句:“禦史中丞塗節與我同黨!”
作為主審的塗節當場就懵逼了,心想劇本裡沒有這一出啊,親愛的義父您怎麽能惡意加戲?!
塗節這位好大兒是懵了,但從旁負責記錄的親軍都尉府校尉(錦衣衛前身)可半個字都不敢隱瞞,立即將胡惟庸這短短的十字供詞呈報給了朱元璋。
僅第二天,朱元璋就給出了批複。
塗節從逆,斬。
若說對胡惟庸的死做到預測,還可以用邏輯推理來解釋,可這塗節的死,以及胡惟庸的供詞,就無法用邏輯來解釋了,畢竟連老朱在胡惟庸喊出那一聲供詞前,都未曾想過要殺塗節,至少沒想過要這麽急著殺。
“對於這位謫仙,太子以為當如何處置。”
老朱看向自己的寶貝大兒砸,自從開國之後,老朱就一直把朱標帶在身邊言傳身教,近些年更是逐步將政事放權給朱標處理,這種詢問方式早就是日常了。
“兒臣以為,若那人只是亂言說中則罷,可若是真能預測未來,於我大明來說,當為國師奉之。”
老朱沉頓片刻,看向自個大兒砸,表情嚴肅,一副教導口吻。
“標兒,你給咱記牢嘍。”
“坐穩江山,寧錯勿漏。”
“這人若是亂言,應於鬧市杖殺,以震懾天下市井妄議朝廷之徒,若非亂言,一個能夠預測未來之人,如果被包藏禍心的奸賊利用,後患無窮,更應除之而絕後患。”
按老朱這說法,真與假不重要,橫豎腦袋都是要砍得。
“是,兒臣記下了。”
盡管阿標心中對自個老爹這一套很不認同,
但為臣為子都不容他違逆。 隨著父子話語落下,親軍都尉(此時錦衣衛還未改置)毛二虎押著一人邁過殿階,來人面如刀削,五官俊逸,微碎長發,短褲衩花襯衫,戴著一副太陽鏡。
看這架勢,完全沒有拜見皇帝的打算,再加上這幅奇異穿著,老朱眉頭頓時就皺緊了,眼裡想要刀人的殺意畢現。
他朱元璋絕不允許大明有這麽裝杯的人存在。
而來人面對用一個碗開局打天下的布衣天子、重八大帝,神情沒有絲毫怯色,反而是饒有興致的打量著,他在打量朱元璋的時候,老朱也是在打量著他。
“這臉也不像鞋拔子,古人總是欺我。”
來人感歎了聲,用手撐著額頭,把散下的頭髮往後撩了撩。
他叫季伯鷹,二十一世紀芸芸眾生中的一位平凡且帥氣,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的猛男,只因慶祝新書首訂破萬,花重金與幾位公主在玩了一場名為「高山流水」的風雅遊戲。
正當酣暢之際,突然被扔到了大明,並且不是一個大明,而是由十六個平行大明組成的時空矩陣。
狗娘養的系統告訴他,唯有將這十六個平行時空的大明國祚延長至五百年以上,方可開啟虛空之門,重回現世。
至於金手指,只有一個。
那就是季伯鷹可以在這十六個平行時空的大明自由穿行,再附帶一個身軀可以不懼四季酷暑嚴寒的小buff,這也是為什麽寒冬正月的天,季伯鷹能穿著大褲衩的原因所在。
季伯鷹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太陽鏡,鏡面上閃爍著唯有他自己能夠看見的光屏。
「時空:洪武」
「國祚年限:276」
「剩余國祚刷新次數:16」
「注:國祚刷新後,每延長十年可獲得1次刷新次數,每個時空一次性最高可獲取10次」
國祚刷新次數,這就等於是給了快速試錯機會,比如一次改動是否能夠延長國祚,只需要刷新一次,就能夠得到答案。
作為一個歷史寫手,看過的各種明史小說沒有十本也有八本,比如近期最火的一本,通篇都在教人怎麽屠龍治國,裡面有些關於國祚延壽的路數,完全可以照抄過來。
而要給大明延壽,首先要做的就是取得當權者的信任,因為只有當權者信你,你的想法才能夠變成國策並貫徹下去。
對於尋常的洪武穿越者來說,想要取得腹黑老朱的信任,難如登天,一個不慎就得人頭落地。
畢竟你說的再頭頭是道,老朱不信都白搭。
但對於季伯鷹來說,取得老朱信任並不是難事,因為老朱若是不信,直接帶他去看便是。
“在下季伯鷹,見過太祖高皇帝(太祖是朱元璋廟號,高帝為諡號)。”
季伯鷹這話剛出口。
鏘~!
毛二虎腰間佩刀出鞘半寸,眼中凶光畢露。
廟號和諡號這玩意,那是死了的皇帝才有的,而眼前老朱還生龍活虎,詛咒當朝皇帝駕崩,單憑這一句話就足以誅九族。
“有點意思。”
老朱不怒反笑,世上敢這樣跟他說話的人,差不多都已經絕種了,目光望向阿標,因為上一任皇帝的諡號和廟號都是由下一任皇帝來定。
太祖這個廟號,專屬於歷代開國皇帝,但諡號則是各有不同。
“標兒,伱心中可是打算給咱定個高帝的諡號?”
朱標臉色變了變,心想我現在哪裡知道,這不得您老人家死了才開始想,再說了就您這身體, 我還不一定活得過您。
“陛下諡號,並非太子所定。”
季伯鷹一句話出口,老朱臉上的笑容僵了,如果自己的諡號不是阿標定的,那就說明下一任大明皇帝不是自個的寶貝大兒砸!
朱標也是皺起了眉頭,自個當不上皇帝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半途被廢了太子之位,二是英年早逝。
當然,被廢的概率低到幾乎不存在,也就是說,自己英年早逝了。
此時一股肅冷殺意,充斥整個奉天殿。
原本老朱就不信什麽狗屁謫仙之說,只是抱著娛樂心態召見一番,反正召見之後都得砍了。
可現在,他已然失去了逗一逗這‘謫仙’的興趣。
短暫的沉默過後。
“斬。”
冰冷一字,從老朱口中傳出。
這一言不合就砍人的習慣,和史載中的老朱倒是極其相像。
季伯鷹旁側的毛二虎早已磨刀霍霍,隨著老朱一聲令下,頓時就要上手,而季伯鷹則是神色平靜,淡淡開口。
“洪武十三年正月十一,明太祖罷中書,廢丞相,分權六部,直達天聽。”
此話一出,老朱瞳孔猛的一縮。
正月十一,百無禁忌,這是老朱找神棍劉日新算的好日子。
正所謂新年新氣象,他準備暗搓搓乾一票大的,那便是廢黜延續千年的丞相製。
事關大明千秋,為避免出現什麽岔子,這件事他從未與第二人說過,哪怕是自家妹子和大兒子,都未曾透露過隻言片語。
這家夥怎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