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天子之身,無需行禮。”
“兄長言重,兄長如不嫌棄,往後就叫咱一聲重八,顯得親切。”
老朱這姿態,可謂是擺的很低了。
因為在老朱的眼裡,這季伯鷹乃是上天下凡的謫仙人,早已超越了凡俗定義,自然不會對自己的人間帝位產生影響,而且還能幫自己的大明延綿國祚。
這明顯就是蒼天眷顧他朱元璋,給他大明賜下的仙師。
老朱正愁不知道怎麽做才能治理天下,讓咱的大明千秋萬代,現在可好,只要抱緊這條大腿,那咱的大明還不是輕輕松松遠超漢唐,直追三代。
再換個角度說,縱是九五之尊,開國天子,這身份再怎麽尊貴,那也比不上活了上萬年的謫仙人!
所以在老朱看來,拜一個仙人做義兄,絕對是隻賺不虧的買賣。
享殿之外。
朱棣正緩步走下殿階,朱能和朱高煦緊跟在他的身側左右,這會的朱棣腦瓜子依舊有點嗡,還沒徹底回過神來。
“高煦,你皇爺爺究竟是活著還是死了?”
他偏頭看了眼朱高煦,問的朱高煦也是一愣一愣,撓了撓頭。
“俺也不知道。”
“不過管他的,有皇爺爺的聖旨在,咱們這一場靖難就是名正言順,父王應該高興才對。”
縱是朱高煦這不怎麽聰明的腦子,也是清楚老朱那一道聖旨的效用。
“嗯。”
朱棣沒有多言,只是眉頭皺了起來,他在思索另一個問題。
‘既然不能遷都,那往後派誰去駐守北境?’
殘元猖獗,北境防線必須有重兵把守,是用將還是封王?朱棣擔心的是既然自己能從北打到南,那會不會有下一個自己?
就算自己在位的時候能夠保證北境無虞,可後繼之君呢?
今天的靖難會不會重現?前朝的藩鎮割據會不會上演?拿國家利益換個人利益的“石敬瑭”會不會再來一個?
於朱棣看來,北境問題,自己必須找一個完美解決的法子。
‘我得去問問仙師。’
朱老四腳步一停,折身便是朝享殿大步邁去,當路過方孝孺攙扶著一臉失神的朱允炆時,朱棣連看都沒看一眼,有老爹聖旨在手,這侄子就是個傀儡,讓他再在龍椅上再坐三年又如何。
啪嗒。
朱老四快步邁過殿階,整個人一愣,這享殿中哪裡還有人,只有空落的兩把金椅,以及七八個落在地上的煙頭。
………………………
……………
洪武時空,奉天殿。
“大哥,你這說有點玄乎了,世上哪來什麽謫仙人?”
“父皇莫不是被什麽妖人給擄走了?我可是聽說民間有大變活人的妖術。”
還有三個月就滿二十歲的年輕朱四望著身邊的大哥朱標,眉頭緊鎖的說道。
“四弟不可妄言,此乃奉天殿,天子權柄之地,何等妖人敢作祟?”
朱標雖然這樣說,但心頭也打起了鼓,畢竟這都快過去一個時辰了,一點消息也沒有。
“倒是你小子,此番入宮是要做什麽?又來求父皇準你就藩?”
“你就這麽想去北平?”
阿標瞥了眼朱四,朱四則是一臉嘿嘿笑。
心想去了北平,天高皇帝遠,還有幾萬護衛隨意調遣,封地之內我最大,沒事還能去塞北打打蒙古人,除了風沙大些,怎麽都比整天在這應天挨老頭的罵來得強。
“罷了,待父皇回來,孤為你請旨。”
朱四聞言一喜,連忙作揖。
“臣弟謝過太子殿下。”
“少來。”
朱標笑著拍了拍朱棣的肩膀,突然想起先前季伯鷹所說的自己死亡的三種可能,其中第二種就是藥死,如果真是藥死,那這朱四也是嫌疑人之一。
盡管阿標絕不相信自己的兄弟會給自己下毒,但讀的書越多,就越了解歷代皇族子弟為爭奪權柄的殘酷,為了至尊皇位,莫說兄弟相殘,殺爹弑君的也不是沒有。
“老四,如果有一天伱想坐那個位置,你會不會選擇殺了孤。”
突然的一句話,朱棣臉上的笑容瞬間蚌住了,接著怒火蹭蹭直冒。
“是哪個賊子在大哥面前妖言?挑撥你我兄弟關系,我非要砍了他!”
以後的朱四怎麽想的不知道,但是現在這個還未滿二十歲的朱棣,此時的他可以拍著胸脯說,他絕對沒有奪皇位之心。
哪怕在曾經某一個寂寞的月夜,他心裡深處對那至尊之位產生過些許念頭,但也是頃刻被掐滅。
因為朱棣很清楚,於情於禮於理於膽他都不應該惦記皇位。
於情,老朱早年創業太忙,除了朱標之外,其他兒子根本無暇顧及,這也是為什麽朱四直到七周歲才有屬於自己的名字,父親無暇,長兄為父,朱棣等一幫兄弟可以說是朱標一手帶大的。
於禮, 朱標是嫡長子,在老朱自封吳王的時候就是王世子,而老朱開國後的第二道聖旨就是冊封朱標為太子。
於理,朱標協助老朱處理政事十數年,朝堂百官信服,天下臣民擁戴,他做接班人是人心所向,無可爭議。
於膽,朱棣明白朱標在老朱心裡是什麽地位,皇子中誰若是敢起取朱標而代之的念頭,根本不需要朱標動手,老朱就提前將人一刀給砍了。
自受封燕王以來,朱棣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定位,那就是做一個戍邊塞王,老老實實為自家大哥守著大明的北境國門。
“孤只是隨口一說,不必放在心上。”
朱標笑了笑,並沒當回事。
“大哥,今天這事你不說明白,臣弟心中過不去。”
朱棣緊咬不放,對他來說,這可不是小事。
“行行行,孤給你說。”
接著,朱標將季伯鷹先前在殿中所說的懿文太子三種死因講了一遍。
“妖人!這季伯鷹絕對是妖人!”
“哼,待他出現,我一定要砍了他!”
朱棣氣憤甩袖,隨後又是看向朱標。
“大哥,臣弟對你絕無二心。”
“如有虛言,天打雷劈!”
朱標笑著,抬手拍了拍朱棣肩膀。
“嗯,孤知道。”
哢嚓…轟!
磅礴之雷,炸響這晴天萬裡。
阿標的手,僵住了。
老四的臉,懵逼了。
應天府的外城百姓,連綿起伏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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