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還有一件事,不能讓所有的報紙都去報道恐慌。這樣會顯得我們有些刻意,讓一部分在外界看來同政府機關靠攏的報紙多報道一些法蘭西利好的新聞,一部分看上去與政府不對付的報紙“揭露”政府的“謊言”。屆時,整個巴黎市民都將會相信政府在欺騙他們!他們會恐慌、會害怕、會祈求議會的保護……”
熱羅姆.波拿巴沿著塞納河流淌的方向極目遠眺直至地平線,他嘴臉冷笑著仿佛在自言自語道:“議會又怎麽能找得到看不見的敵人,他們只會動用官方的喉舌發布一些所謂的辟謠文章!民眾只會相信他們看到“親眼”所見的東西,他們會埋怨、咒罵議會,同樣也會祈禱著能夠出現一位強人來保護他們的財產安全!經歷過二月革命的是市民可不願意在一次經歷那段歲月。”
輿論就像一把雙刃劍,如果把握得當的話,你可以用它來刺死你的敵人。如果把握不當的話,輿論就會將你反噬。
曾經經歷過大信息時代的熱羅姆.波拿巴當然明白輿論的可怕程度,毀掉一個人只需要將他不利的消息放在網絡的熱門位置,對他有利的消息完全隱藏,就會有一些正義感爆棚的人不分青紅皂白地口誅筆伐。
盡管現在不同於大信息時代,信息傳播的媒介也由網絡變為的報社,但是輿論的傷害卻比之後更加的強大,在這個信息還未完全發達的時代,市民所了解的消息除了口口相傳之外就是報紙。
在這個時代,不會再有第二種給人查閱信息真偽的辦法,亦或者說他們實在負擔不起查驗真偽的成本,這導致他們只能夠選擇消息報社的內容,再加之人們巴黎鍵政任天生喜歡辦公室陰謀論,不利於政府的輿論只會越傳越大。
作為曾經報社主編、如今的《波拿巴報》總編掌控者的佩西尼在熱羅姆.波拿巴的言傳身教下,領會了熱羅姆.波拿巴製造輿論的方法。
“陛下,我明白了!”佩西尼點了點頭回應熱羅姆.波拿巴,隨後他有所顧慮的提出自己的意見:“如果……我是說如果……議會要是號召公民們起來武裝保衛自己的國家的話,就像當初的法蘭西共和國那樣(指的是1789年法蘭西為了抵禦外敵入侵號召人民武裝起來反對外國干涉),那麽我們該怎麽辦?那個時候,立法議會的權力恐怕就會加強!”
“如果立法議會真的有那麽本事的話,我巴不得他們真的做!”熱羅姆.波拿巴露出笑容,語調輕快地說道:“佩西尼,你知道嗎?我一直在考慮改變法蘭西現有的代役製,恢復當初全民兵役製。”
佩西尼露出了驚悚的表情,雖然說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從總統的嘴中聽到驚世駭俗的話,但是這一次還是令他感覺到害怕。
“陛下,全民兵役制度恐怕會導致大量的氓流與無套褲漢(這裡指的是工人)加入軍隊,不利於您掌控軍隊!”佩西尼趕忙勸阻熱羅姆.波拿巴打消這個可怕的念頭。
“佩西尼不必害怕革命!”熱羅姆.波拿巴幽幽地說道:“革命並不是一場瘟疫,每一場革命的背後都代表著一個利益團體……準確的來說是一個階級的訴求,只要我們能夠理清訴求背後的問題以及革命與反對革命人數之間的對比,就可以駕馭革命!
話又說回來,你認為立法議會的那些家夥還敢將他們的武器重新發放給巴黎市民嗎?那些秩序黨人怎麽可能願意看到巴黎市民重新拿起武器,拿到武器的巴黎市民將會對付我這個沒有“實權”的總統,還是對付立法議會的他們呢?”
立法議會誕生於革命,卻在兩個六月(1848年6月、1849年6月)將革命埋葬了半截身體。
此時的立法議會已經被王黨的幽靈奪去了軀體,指望王黨幽靈發動一場革命簡直就是在癡人說夢。
“佩西尼,我們要在議會與人民之間左右搖擺!在人民聲勢衰弱的時候,我們可以支持人民讓秩序黨為我們退讓。當人民聲勢足以威脅到立法議會的時候,我們默認立法議會對人民出手。只有這樣,才能夠讓我們不斷的從立法議會的手上奪取權力,從而逼迫他們鋌而走險踐踏自己的原則,你明白了嗎?”熱羅姆.波拿巴轉頭看向佩西尼,臉上依舊露出愉悅的笑容。
“我……明白了!”佩西尼點了點頭,他總算明白了總統的用心。
“好了,我們也該回去了!”熱羅姆.波拿巴轉身離去,佩西尼跟隨者熱羅姆.波拿巴步伐一同離開塞納河畔。
……
第二天一大早,濃霧將整個巴黎籠罩,愛麗舍宮的欄杆與窗欞上霧氣凝結的水滴從邊緣出滴落。
整個巴黎在一夜之間溫度降低了十多度,街道上熙熙攘攘地市民都脫下了秋裝換上了過冬的衣物。
一大早從愛麗舍宮離去的佩西尼同樣也換上了一身冬裝。
為了防止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愛麗舍宮並沒有乘坐愛麗舍宮的馬車,而且在遠離愛麗舍宮的街道隨手攔截了一輛。
馬車搭載著佩西尼在濃霧中緩慢穿行,很快來到一間只有三層的公館。
“先生,我們到了!”將馬車停靠在路邊的車夫輕輕地敲了敲車廂內快要睡著的佩西尼道。
“嗯……到了嗎?”車廂內的佩西尼睜開雙眼對車夫朦朧地重複一遍道。
“沒錯!先生!”馬車夫回應了一句。
車廂內的佩西尼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著,打開車門付完車費後,徒步前往公館。
穿過布置在公館外的小花園,佩西尼很快便來到了公館的正門。
棕紅色的大門上雕刻著帝政風格的裝飾,門環位置裝飾著一隻古銅色的獅子頭,獅子的最終叼著一個用青銅材料雕刻成的兩條蛇,它們的頭部被一個小球連接在一起。
佩西尼握住門環輕輕的敲擊著大門,大門打出了清脆的響聲。
不一會兒,門內傳來了一位中年人的聲音:“誰?”
棕紅色的大門開啟,中年男子將探著身子注視著門外。
“請問,哈瓦斯先生在家嗎?”佩西尼禮貌地回應眼前這個家夥。
“你是?”中年男子疑惑地看著眼前這個家夥。
“我叫佩西尼!”佩西尼依舊面帶微笑地對眼前這位中年男子說道。
“佩西尼?”中年男子呢喃了一句,他瞬間想起來眼前的這個家夥不就是自己父親時常跟自己提到的“貴人”。
“先生,您請進!”中年男人慌忙打開大門邀請佩西尼進門。
“謝謝!”佩西尼友好地衝中年男子點了點頭。
“佩西尼先生,我叫奧古斯都.哈瓦斯,我的父親夏爾.哈瓦斯現在正在休息!我馬上就將他叫起來!”中年男子慌忙向佩西尼介紹自己,他知道自己在未來想要獲得經營哈瓦斯通訊社的權力,眼前的人是必不可少的巴結對象。
別看他的父親夏爾.哈瓦斯仿佛是整個巴黎報社界的無冕之王,同那些巴黎政界人物相比自己的父親也只能俯首賠笑。
哈瓦斯通訊社之所以沒有在11月結社法案中沒有受到打擊,一多半的原因應該就是眼前的這個人。
“麻煩你了!”佩西尼衝著奧古斯都.哈瓦斯微微點頭,隨後坐在了沙發上一言不發。
“請稍等片刻!”奧古斯都.哈瓦斯快步走到二樓,直接闖入夏爾.哈瓦斯的房門。
65歲的夏爾.哈瓦斯在聽到奧古斯都.哈瓦斯的動靜後迅速睜開了雙眼,年近古稀的他已經很少能夠像今天這樣有一個安穩的睡眠,奧古斯都.哈瓦斯的too突然闖入令夏爾.哈瓦斯有些生氣。
“發生什麽事了?”夏爾.哈瓦斯冷冷地詢問著自己的兒子,言語中帶著一絲怒氣。
“父親, 佩西尼先生來了!”奧古斯都.哈瓦斯對夏爾.哈瓦斯說道。
“什麽?”佩西尼的到來令夏爾.哈瓦斯的怒氣瞬間消失,他趕忙掀開被子埋怨道:“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佩西尼先生剛剛過來,而且還是突然襲擊!”奧古斯都.哈瓦斯一邊小聲地辯解著,一邊幫助夏爾.哈瓦斯換上衣物。
在奧古斯都.哈瓦斯的幫助下,夏爾.哈瓦斯很快便穿好衣服下樓。
“佩西尼先生,歡迎您來我家做客!”夏爾.哈瓦斯向佩西尼微微躬身行禮,眼前的這個家夥可是哈瓦斯通訊社的大貴人自己可得好好伺候才行。
“哈瓦斯先生,我這次來是為了傳達總統的命令!”佩西尼並沒有過多的廢話,直接了當地對夏爾.哈瓦斯說道。
聽到“總統”兩個字的夏爾.哈瓦斯瞬間神情嚴肅了起來,他趕忙表忠心道:“總統如果看得上我這把老骨頭,我和我的兒子願意為總統竭盡全力!”
“總統閣下對我說過,你們哈瓦斯報社曾經追隨過拿破侖陛下!他相信你們對波拿巴家族的忠誠!”佩西尼先是抬高了夏爾.哈瓦斯,隨後說道。
“我和我的兒子願意像效忠皇帝一樣效忠皇帝的侄子!”夏爾.哈瓦斯再度表露忠心?
“總統閣下想要……”佩西尼將熱羅姆.波拿巴對他說的話全部複述給夏爾.哈瓦斯父子聽,隨後詢問道:“你們有沒有困難?”
“沒有!我們保證完成總統閣下交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