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到九月初,江南河道兩岸邊的田地裡已經收割完第一季的水稻,種上了第二季的稻谷秧苗。
放眼望去,一片鬱鬱蔥蔥。
田地裡忙碌的農人們偶爾探頭歇息,望向河裡這條由南向北行駛的商運大船。
徐經站在甲板上,看著兩岸秀美的山水發著呆。
他已經確認過了,若琴她們三個確實已經都學會了樂理基礎,現在缺的只有識譜,以及對於鋼琴和吉他這種新樂器的練習。
畢竟知識是靠學習和了解,而樂器則需要長時間的熟悉和練習才能做到如臂使指。
可即使是這樣,也讓徐經有些懷疑人生。
這三位姑娘的學習能力是真的到了變態的程度。他記得他當時學習樂理都斷斷續續花費了一兩個月的時間,到最後能夠順利識譜也是大半年以後了。
不過想想也是,她們三個能在青樓林立的江南之地脫穎而出,每個人本身就已經是天才了。
羨慕不來。
“徐兄。”
後方傳來唐寅的聲音,面目含笑來到身側:“我看到若琴姑娘他們在船艙裡練琴,不知道徐兄你之前說的鼓是什麽鼓?”
徐經這才想起來樂隊的事情,差點把他給忘了。
“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
徐經想了想現代的架子鼓組合:“就是不同音的幾種鼓還有鑔放在一起。”
“那都是我擅長的。”
唐寅一臉笑呵呵,相比較於輕柔的琴瑟曲,他從小就更喜歡節奏感強的鼓樂。
“那好,我去準備一套鼓,給你試試看。”
徐經一邊說著就往船艙裡走,同時打開了系統的界面。
相比較於鋼琴來說,鼓的價格要便宜很多,只需要一千多點成就點。
現在徐經有十幾萬成就點,一套架子鼓,灑灑水啦。
而當唐寅在第一次看到這套架子鼓的時候,有些懵。
“這麽多?”
他看著眼前加起來有七八個的各種鼓和鑔,一時間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
“其實很簡單的。”
徐經握著鼓槌分別敲響這些鼓和鑔,跟他一一介紹:“這個是低音大鼓,用腳踩的。這個是小鼓,也叫嗵鼓。需要用手腕的力量這樣敲,落在鼓面上的時候記得不要用力,連續快速敲打的時候可以借助回彈的力量。這個是吊鑔,這個是踩鑔……”
等到徐經一次介紹完,並演示了一番之後,唐寅的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這些樂器太有意思了,就像北方的文鼓。”
“嗯,其實也算是文鼓與武鼓演變而來的。只不過把這些組合起來之後,能夠有各種不同的節奏強弱變化。”
徐經歪著頭想了想該怎麽更加形象和簡便的教他演奏,突然靈光一閃:“其實這些東西總結就三個字:咚咚恰。”
“咚咚恰?”
唐寅一愣,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每逢重大喜慶的時候,那些舞獅或是舞龍的節奏就是這樣的。大鼓配合著鑼、鑔的聲響,一片歡騰。
“咚咚恰就是打鼓的精髓,左手節拍右手節奏。”
徐經咧嘴一笑,操起兩根鼓棒就示范了起來。
兩聲低音鼓,配合一聲小鼓。隨後又是兩聲嗵鼓配合一聲軍鼓。接著又是兩聲小鼓搭配一聲吊鑔。
不同版本的“咚咚恰”,除了音色不同,節奏都是一致的。
“好好好。”
唐寅看得眉開眼笑,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這是最基礎的節奏,根據這個節奏可以延伸出很多變化。”
徐經一邊示范一邊教導,從最初的“咚咚恰”變成了“咚咚咚恰”,隨後又變成了“咚咚咚咚恰”、“恰恰咚”。
鼓這東西就是這樣,一旦敲起來就會上癮,越敲越上頭。
就如同皇后樂隊那首《We will rock you》一樣,有著一種魔性的魅力,讓人欲罷不能,一瞬間就能煽動起內心最深處的律動。
音樂就是這樣,不管是在什麽時代,還是什麽地域,都有著一定的共通。
徐經一直敲得渾身出汗,虎口都疼了,這才依依不舍的停了下來。
“懂了嗎?”
抬頭看向一旁的唐寅。
“……我想試試。”
唐寅眼巴巴的看著他,一陣手癢,就差撲上來搶鼓槌了。
“那你來體驗一下。”
徐經知趣的起身讓位。
於是接下來就看到唐寅一陣炫技,甚至把架子鼓敲出了花鼓的感覺。很多徐經都不會的超快節奏和變幻,他都是手到擒來。
要不是看到他敲擊的手法還有些生疏和錯誤的地方,徐經都差點脫口而出:
您也是穿越過來的吧。
徐經突然不想玩了。
他原本是想找幾個天賦好一些,對音樂有一定了解的人來組建樂隊,這樣他們上手也快一些。
可現在這些他找來的人為什麽個個都這麽離譜?
簡單講解一遍,他就自己會了?
“請徐兄指點一二。”
唐寅敲完一陣之後看向徐經,他也發現了自己敲起來似乎有些地方不太舒服。
“是握鼓棒的手法問題。”
徐經歎了口氣,又耐心給他講解在演奏快節奏和慢節奏以及不同的變幻節拍時,應該用什麽方式握鼓棒,又該怎麽更輕松準確的敲出各種鼓音。
“多加練習就好了,其實很簡單的。”
“嗯,確實很簡單,一學就會。”
“……”
徐經不想說話了,一個人離開了船艙。
於是接下來的一兩天裡,整條船上都時不時的傳出一陣陣富有節奏的鼓聲。
最常見的就是各種“咚咚恰”。
到最後連行船的船員們都跟著這種節奏來駕船,並且發現跟著這種節奏之後變得輕松了很多。不光是身體上的輕松,還有心理上的愉悅。
很多人休息或是來到甲板上放風的時候,腳步也都是“咚咚恰”的節奏,恨不得用腳將下方的船板也敲擊出“咚咚恰”來。
紅英每天早上來到甲板練習拳腳時,出拳也是跟著鼓點的節奏。
有時候因為唐寅敲得太快,她的拳腳跟不太上了,還會去船艙裡囑咐一句,讓他敲慢一點。
在給徐經揉太陽穴的時候,她也會下意識用“咚咚恰”的節奏來揉。
而徐經早已經麻木和習慣了,只要她不把自己的腦袋當鼓一樣的敲就謝天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