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百姓烏泱泱的一大片,不斷的向前擁擠著,仰起頭,墊著腳,觀看縣衙對王家的處罰。
站在百姓前方的小吏,戰戰兢兢的宣讀著射陽縣豪強檢舉的王家罪證,如殺人、奸淫婦女、欺壓百姓、侵佔土地等,種種惡行令人憤懣不已。
時至巳時,豔陽當空,散發著令人刺眼的金色光芒。
小吏顫抖的喊道:“已至巳時,對王家眾人行刑。”
在徐晃帶十幾名徐家仆從的監督下,縣卒們手握長刀,向著王家眾人頭上砍了過去。
滾燙的鮮血自脖頸噴湧而出,灑落在地上發出呲呲的聲音。
一時間,縣衙前亂做了一團。求饒聲、哭喊聲、怒罵聲、痛苦的呻吟聲、百姓的叫好聲,摻雜在一起,令得空地之上沸反盈天,喧鬧不已。
此時,徐毅正端坐在縣衙之內。
一直未曾露面的射陽縣丞,也在待塵埃落定後,出現在了徐毅的眼前,正恭敬的給徐毅介紹著縣內的一切事務。
此人名為秦松,是廣陵郡平安縣人,因受到了徐州刺史朱並的賞識,被舉薦為射陽縣丞。
秦松,此人還是個‘名人’,徐毅的腦海之中對其有印象。
此人堪稱‘東吳版賈詡’,處事圓滑而事故,深諳明哲保身之道。
黃巾之亂時,秦松為了躲避戰亂,南渡到了揚州,後效力於孫策,與張弘、張昭、陳端同為孫策的謀主,頗受其禮遇,為其謀劃軍政之事。
秦松也是東吳騎牆派的代表人之一,每當曹操大軍南下之時,便會主張投降,常言道:“宜遣使者脩檄迎之”。
當然了,秦松此人,亦不愧是能名留史書之人。不但射陽縣事務處理的井井有條,同時還與本地各豪強相處的極為融洽。
射陽縣中土地、稅收、民政、錢糧、人口之事皆是了如指掌,對徐毅介紹的井井有條。
期間,徐毅數次想要對其找茬,竟指不出其過錯之處。
秦松對徐毅介紹完縣內情形,便拱著手站立在一旁,靜靜的觀察著這位新任的射陽縣令。
同時心中暗道:“射陽縣倒是來了頭過江龍,謝王兩家根植此地也有近百年了,竟就這麽被連根拔起了。此人面容稚嫩,應是及冠不久,這個歲數便能為一大縣的縣令,想必朝野間的關系也是不弱,可以交好。
且看他能力如何,若是位有能力的,安心輔佐他又何妨,縣內有了功績,自己身為縣丞,也能分得一份好處不是。”
秦松思索完,神色間愈發的恭敬起來。
靜坐在胡凳上的徐毅,在聽完秦松的介紹,對於射陽縣亦是有了些許了解。
射陽縣土地肥沃,僅僅是登記在官冊之上的人口,也有七八萬之眾,是名副其實的大縣。
且射陽縣下方是湖,西邊也是湖,縣內還有中瀆水流過,上方是淮河,水運極其便利,是廣陵郡通往下邳、東海二郡的必經之處,倒也頗為繁榮,稅收極多。
但水運便利的同時,洪澇災害也甚是嚴重。
尤其是七**月份之時,雨水甚是充沛,射陽縣百姓深受洪澇之害的影響。
治洪之事堪稱射陽縣的重中之重。
除此之外,便是整頓吏治,清剿匪賊,鼓勵民桑了。
縣中吏員多為本地豪強之家,需得‘明賞罰,重威治’,想來有謝王兩家之事為戒,整頓吏治之事不難。
思索過後,徐毅站起身子,走出了縣衙。
縣衙外的空地上,謝王兩家的屍體已經被小吏們搬運走了。僅余猩紅的鮮血,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了刺鼻的氣味。
圍觀的射陽縣內豪強,在看到謝王兩家如此光景後,亦是心中不禁有些戚戚然,對新任縣令的威勢膽寒不已。
射陽縣形勢既然已經穩定下來,徐毅自然是要封賞眾人了, 這也是跟隨徐毅的賓客所期望之事。
最早跟隨徐毅的涼州老兵彭蘇、沛厲二人,分別被任命為門下遊徼、門下賊曹,掌督盜賊,主管司法治安之事。
徐晃被任命為兵曹,主兵事;於禁被任命為庫嗇夫,主兵械;樂進被任命為尉曹,主卒徒轉運;典韋則是跟隨在徐毅身邊,護佑其身。
臧家臧蹇,徐毅倒是高估了此人。這人竟是個軟弱無能之輩,便是謝王兩家盡數被滅門之時,臧蹇也蜷縮在家中,未曾露面,讓徐毅對其的謀劃也盡數落了空。
當然了,不用與臧家正面衝突,對徐毅來說,這也是件好事。
根據徐毅腦海中的記憶,臧蹇所依靠的族兄臧旻,也就是時任比兩千石匈奴中郎將之人,在熹平六年(177),聯合烏桓校尉夏育、破鮮卑中郎將田晏各率騎兵上萬人進攻鮮卑,卻遭遇了自靈帝劉宏繼位以來最大的一次戰敗,自身更是檻車如洛,被下入獄中,之後被貶為了庶人。
如今已是熹平四年十一月末了,臧蹇此時應該已經在朝廷的詔令下,開始積極備戰鮮卑了。
故而,徐毅倒也不怎麽擔心臧旻會對自己下絆子。在臧蹇縮在家中不出面後,便吩咐徐晃於禁樂進三人趁機掌控縣兵,架空了臧蹇。
整頓吏治之事,徐毅交給了功曹陳登,有徐州最為顯赫的士族下邳陳家相助,射陽縣倒也漸漸安穩了下來。
縣內諸事皆平穩下來後,徐毅便帶著陳登、秦松、典韋等人,前往射陽縣附近的白馬、津、樊良、射陽四湖,查看其地形與水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