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承平已久,沒人相信敵人能出現在洛陽城下,但先皇素來謹慎,立下規矩。
當今皇帝遷都洛陽,仍舊按照在大興城時候的規矩,洛陽城四面都有將領鎮守。
每一個將領手下,又有幾個校尉分守不同地方。
若是真有戰事,城門所在是重中之重,鎮守將領就在城門樓上。
一則是居高臨下,視野開闊。二則是正好居中,方便彼此協調。
毛校尉行不多時,就來到了鎮守將領周將軍的住所,報告了四方館的情形,並且提出建議:
“將軍,不能放任胡人胡作非為,不然太影響軍心士氣,也和皇上的初衷不符……”
周鎮守滄桑的臉上,有些猶豫:
“咱們在吐谷渾打生打死,千辛萬苦才大勝而歸,轉眼看見這些胡人在洛陽城耀武揚威,兄弟們心中有氣想要教訓一下,這我能理解……”
“別說是你們,就是本將心中,何嘗不是如此?但優待這些胡人,是皇帝明旨昭告的事情,咱們怎麽能夠明知故犯?”
周鎮守的猶豫,毛校尉早有預料,見他抬出聖旨來,也是心中有氣,憤憤的說道:
“周將軍,難道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蠻夷,在咱們大隋天子腳下耀武揚威,欺辱咱們大隋子民?如果真是這樣,咱們當初何必千裡迢迢,費盡錢糧,拚死拚活的去征討吐谷渾?”
“難道是覺得日子太好過了,找幾個爺在咱們頭上拉屎拉尿?”
周鎮守自幼從軍,何嘗不知道這些,眼神中閃過一抹悲涼和無奈,按捺住毛校尉,安慰道:
“這……這是天子的旨意,咱們這些大頭兵,就不要多想了,照辦就是。那些胡人多行不義必自斃,早晚有人會收拾他們。”
大隋立國至今,一直戰無不勝,不管是南方的陳朝,還是北方的突厥,都是手下敗將,更別說跳梁小醜般的吐谷渾。
大隋打垮了陳朝和突厥,吐谷渾也是一戰而降,但結果卻是這般,毛校尉心有不甘:
“咱們是保家衛國的軍人啊,當初學武,就是想著家裡人不受人欺負。投軍之後就是想著大隋子民不受異族欺壓。可是現在,你看……”
作為大隋軍中校尉,毛校尉有他的驕傲。但是現在,他卻深以為恥。
看著眼眶泛紅的毛校尉,周鎮守想起年輕時候的自己,也是相顧無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一疊聲的叫喊:
“殺人啦,殺人啦,四方館那邊,靠近四海樓那裡,殺人啦,好幾百人聚集著……”
正是小猴子的聲音,不想他追到這裡來了。
毛校尉心中疑惑,不想周鎮守雙目猛然一瞪,握著腰間的佩刀,殺氣騰騰的站起來:
“四海樓,當真是四海樓有人殺人,就是那些胡人?還是幾百人?”
“這……”
毛校尉一愣,不知周鎮守怎麽前後反差這麽大,只見他箭步而起,口中低聲罵道:
“這些胡人是厲鬼附身怎麽的,這時候鬧事……還愣著幹什麽,趕緊帶上你的人,跟我去四海樓……皇帝微服出訪,這會估計就在四海樓……”
周鎮守擔心皇帝出問題被怪罪,也看到了立功受封賞的機會,行動迅速。
毛校尉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啊……這樣啊……”
這也許是個機會!
毛校尉一愣之後,心中一喜,熱血沸騰。他就不信雄才大略的皇帝,見了他一道聖旨就弄出的這些事情,還不改變主意。
毛校尉跟在周鎮守身後,亦步亦趨的趕過去。
……
“殺人啦?哪裡殺人啦?”
李卓一愣,心裡一陣疑惑,難道真的不走運?
附近如果發生命案,想要溜走不容易。更別說這裡還有這麽多人,人潮洶湧之下,豈不更是難上加難?
李卓心中猜度,眼神無意的掃過胡人首領,卻見他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在他衣衫下面,還有血液汩汩的冒出,在平整石塊鋪就的大街上,越積越多。
“這……”
李卓準備控制胡人首領,讓他喪失反抗之力,最後死在群情洶湧的人民戰爭中間。至於最終結果,和趁亂走掉的李卓,沒有任何關系。
但李卓還沒走掉呢,胡人首領已然死絕了。更巧合的是,不遠處的另一個地點,也發生命案。
血液流淌很快,傷口應該很大。但李卓卻毫無所覺,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李卓眼神忽然一凝,一股冷意彌漫前身,心中著急:
“難道我落入某個陰謀之中,找書苑 zhaoshuyuan被人當成棋子,代罪羔羊?”
李卓來到大隋五年,一路雖然辛苦,但還算順風順水。第一次遇上這種事情,心中有些茫然。
死了人,程咬金和胡人的戰鬥就停止了。
程咬金打架經驗豐富,見李卓面前的胡人屍體,李卓卻有些發愣,心中暗叫不好,衝過來拉著李卓,全力從人群中往外面擠,嘴裡不住大叫大喊:
“哎呀,快讓讓,城衛軍來了。”
天子腳下的洛陽居民,天生對城衛軍有股懼意,加上外圍有馬蹄聲傳來,難辨東西南北。
不管是胡人還是洛陽居民,都急忙避開,讓程咬金拉扯著李卓,在混亂中跑出人群。
程咬金選一個方向,頭也不回的奔跑起來,嗔怪道:
“高遠你傻了,這種時候怎麽能夠發呆?哥哥小時候常在東阿縣打架,聽說衙役來了,都是撒開腳丫子跑路的……”
李卓只是那一瞬間,以為被人算計,想得太多忽視了四周環境,失了決斷能力。
好在程咬金靈醒,倒是沒出大問題,李卓真誠的謝道:
“多虧了程大哥,不然的話,指不定今晚要在大牢裡度過了……咦,上車!”
李卓說到一半,看見一輛馬車駛過來,駕車的是帶著帽子的虎子,旁邊還有一個車夫。
李卓不加多想,就指點程咬金:
“虎子來了,我們上車……”
虎子也看見李卓他們,早早的減速,李卓見車裡撩起車簾的手細膩白嫩,下意識的問:
“怎麽會有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