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哥哥的這些夥伴……”
程咬金帶來的人,只有五個精壯漢子是他家的仆役,其他人要麽是嶽虎那樣的東阿惡少年,要麽是張大牛那種,很有本事但無家業的外地漢子。
程家的仆役習慣了莊園的規矩,還容易管束,後兩者卻很難,一般人管不了他們。
程咬金和李卓在崔府的二十天,柳五和袁彬為了約束他們,也是費盡了心思。
七柳莊要留人看守,但他們肯定不行。沒了管束,不惹事就是好的,不能指望他們能守規矩。
李卓寧願帶著他們行動,可能幫不上忙,但比留下來添亂好。
程咬金也是心思剔透之人,明白李卓的意思,吩咐他的人,說道:
“我們所有人,都聽李郎君的安排。”
程咬金本就喜歡打架鬥毆,又對李卓很佩服,願意聽從安排。
“好,那我就先安排,有不合理的地方,你再提出來。”
李卓對程咬金說道,然後打量所有人一眼,吩咐柳五:
“你手下的那些人,都是三山五嶽的好漢,能飛簷走壁,也能潛伏刺探消息。就先往修武方向追蹤,去打探敵人的行蹤。”
“確認一下東海鹽場的人,是跟突厥人一起,還是分開了?如果是分開了,推測他們的路線,選擇利於我們下手的地方……你們都不懂突厥話,張大牛跟著你吧。做好準備,立刻出發……”
張大牛對程咬金很尊重,看了他一眼,見他沒什麽反應,對李卓說道:
“願聽李郎君安排,跟著柳師傅出發。”
柳五當即說道:
“仆下明白。”
柳五示意張大牛,領著他手下的人先出去了。
李卓又看向袁彬,吩咐:
“你們當了一年的商鋪夥計,應該是輕車熟路。收拾一下需要的東西,帶著你手下的十個人假裝成商戶,天亮之後出發。把咱們的兵器藏在車裡,當成貨物先走。”
“是,郎主。”
“王秋你和虎子留下來,等到明天夜裡,把咱們的馬留在這裡,騎著七柳莊的好馬,押著那個突厥人趁夜出發,追趕我們。”
王秋本來就是李卓安排在洛陽的情報頭子,知道怎麽聯系人,留下來最合適。
“我和程大哥帶著一個小隊,扮做出行的豪強子弟,等到崔家管事回信,立刻出發。”
“程大哥,你安排你的三個家人,帶著七柳莊的浮財,領著那個女人先回東阿。留下兩個機靈的押著那個白管事,看守七柳莊。盡量拖延被發現的時間……但是你得交代清楚,情勢不對立刻撤走,保全自身最重要。”
程咬金打量他的下屬一眼,大包大攬的說道:
“這兩件事情,他們在東阿都乾過,算是熟門熟路,你放心就是。”
……
袁彬收拾好各種偽裝物件,天亮就出發了。
李卓和程咬金一直等到傍晚時分,崔家管事才從洛陽回來。
李卓昨日發現七柳莊的不同,但不明所以,特意讓他回去問一下,看看崔明月是不是知道一些情況。
“李郎君,這是我家娘子給您的信……”
崔家管事昨天追出來聯系本地莊園,今早回洛陽現在又來鞏縣,一日一夜跑了四百多裡路,也累得夠嗆。
不過,他確實是崔明月信重的人,信裡的信息非常重要。李卓打開信件,映入眼簾的是崔明月娟秀的字體:
“阿史那咄苾是突厥可汗阿史那染乾的三兒子,一直是南面稱王的存在。他的駐地和大隋五原郡接壤,一直矛盾不斷,據說是一個厲害人物。”
“阿史那染乾去年死了,阿史那咄苾的大哥繼任可汗,阿史那咄苾的權勢肯定更大。完全做得出潛入洛陽,刺探大隋虛實的事情。”
“但他肯定有別的手段,不會輕易冒險,請李郎君務必小心……”
三王子?
李卓不知道阿史那咄苾幹了些什麽事情,但他知道突厥人傳長不傳幼,這個三王子要是不死於非命,或者死於戰爭,指不定還會成為突厥可汗呢,一定是個狠角色。
“香水已經找到工坊,製作成果不錯,還搭上了宮裡的線,必要的時候,可以維護一二。”
“七柳莊來歷不明,很可能是楚國公楊玄感的莊子。楊玄感此人志大才疏,對楊廣頗有不滿。覺得楊家的大隋天下,他父親楊素出力甚多,楊廣虧待了他家。”
“大隋之前的幾個朝代都很短,都是朝廷內部權臣取代建立新朝,楊玄感可能也有不軌之心……”
李卓沒有避諱程咬金,兩人看完崔明月的信,都是面面相覷……
“居然是這麽個大人物!這種人物,來洛陽是為了什麽?”
“這種人位高權重,為了保證他的安全,絕對不只是使團內的人。其他地方肯定還有人,咱們帶著幾十人追過去,有用麽?”
李卓有些猶豫,還在消化這個消息,想著怎麽應對,程咬金卻興致勃勃:
“高遠,這是一條大魚啊,他小看咱們大隋人,咱們就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
既然知道了對手的身份,有了壓力也有了動力,李卓帶著一個五人小隊,程咬金也挑了五個機靈的東阿惡少年跟隨,扮做豪強子弟出發。
與此同時,也有一支隊伍從洛陽城出發。
毛騰遠領著他的兩百多名“精銳”,打著巡視邊境的名義,從洛陽東出。
這些人都是城衛軍,大隋承平日久,有的人都沒上過戰場,不見得比邊軍強。
看著這些並不算精銳的精銳,毛騰遠有些鬱悶:
“上頭的命令很奇怪,開年沒多久讓他出兵,說是突厥使團來的時候只有四十人,找書苑 zhaoshuyuan 離開大隋邊境的時候,也只能有四十人。”
毛騰遠一頭霧水,思索一番很快明白了:
要麽是突厥使團隱藏了人手,出境的時候變多了。但是,他們為什麽要這麽乾呢?
要麽是突厥人搶劫了大隋人——以前,就有突厥人裹挾大隋工匠的先例。
毛騰遠他們的任務,就是給突厥人一點教訓,不能讓他們帶著大隋工匠出境。
巡視四方館附近的高什長,和毛騰遠也很熟悉,笑嘻嘻的問:
“毛校尉,怎麽感覺興致不高啊?”
高什長是老兵油子,但善長打探消息,後面還有借重他的地方,毛騰遠不好輕慢他,說道:
“我是覺得奇怪啊,怎麽會有這麽一道命令,難道突厥人搶了咱們的人?”
高什長神秘一笑:
“這可不好說,我聽說太仆李希忠的閨女丟了,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美人兒,有名的才女……”
毛騰遠一愣:
“我怎麽不知道?”
毛騰遠心裡嘀咕,難道真的是這個原因?但太仆官大影響力卻小,他有這個能量麽?
高什長嘿嘿直笑:
“校尉,咱們的眼睛盯著下面,您的眼睛盯著上面……”
毛騰遠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這狗東西,果然不會說話,難怪快四十了,還是一個什長,這是說我熱衷揣摩上意麽,我又不是周鎮守?
同樣是大隋校尉的裴行儼,身後跟著兩個家將,聽著毛騰遠和高什長兩人打啞謎,百無聊賴的打了一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