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已經過去半月。
眼看便是要到年關。
在途經土木堡的一處驛站。
馬廄中用的是上好的草料,加上各種豆子,甚至是雪白的雞蛋。
“老館,你這的馬吃的可比人要好”途經此地的陸靖華不禁感慨道。
雞蛋,豆子。
普通人家估計也就是打牙祭的時候,才會吃上一吃。
平日裡哪裡會吃。
老館繼續放草料:“這都是朝廷的千裡馬,比老子的命都金貴”。
“你個老館”
陸靖華打了個哈哈,沒有繼續說馬的事情,反而問起了騎這些馬的人。
老館皺了皺眉頭:“也不是什麽要緊事”。
陸靖華走南闖北,平日裡也沒什麽事。
但平生就有一個愛好,就是曉得天下事。
不為其他,就是為了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好就著下酒。
古今多少英雄,都付杯中酒,豈不美哉。
老館抽了口陸靖華親手奉上的煙槍,繼而吐了口煙圈。
“都說了不是啥要緊事,朝廷要派人把太上皇接回來”老館說完之後便繼續抽煙。
‘太上皇?’
陸靖華眼中浮現疑惑,心下尋思,那不就是被俘虜的皇帝。
這麽個玩意還迎回來幹嘛。
不如死了算球!
“這麽個球事啊!”陸靖華頗為感慨的說道。
陸靖華不滿的看了他一眼:“你這後生,不要在這胡說,這馬就是欽差要騎的”。
“曉得了,曉得了”陸靖華打了個哈哈,也不再對此事多說什麽。
這馬是欽差要騎的,那欽差離自己還遠嗎?
次日。
天剛蒙蒙亮。
嶽謙等人,騎著休養了一整夜的馬匹,向著關外的方向狂奔。
像他們所騎的千裡馬。
途經兩個驛站便要換下,在驛站中取新的馬匹。
不如莫要是千裡馬,就是神馬也受不了。
除了馬匹,他們這些人,若不是驛站中招待萬分周全,他們早就受不了了。
若是有特殊需求,甚至還有青樓女子過來。
就是這般,嶽謙等人也感到萬分疲憊。
迎回太上皇朱祁鎮,真是一件苦差事。
身體上的累,還是其次的。
主要是精神上的。
途經大半個大明朝,從所見所聞來看。
嶽謙都沒聽到有說朱祁鎮一句好的。
可以說,大明的百姓,對這位被俘虜的皇帝,都不怎麽待見。
邊關。
“開城門,讓欽差進來歇息”
嶽謙等人一臉疲憊的走進城中歇息。
“這怕是要迎回太上皇”
“那肯定的,朝廷都下了詔令”
“真他娘的...哎”
守關的明軍,多少是想罵的。
奈何朱祁鎮還有個太上皇的‘皇’字。
若是就這麽罵了,怕是要被有心人知道,活生生的在頭上扣一個屎盆子。
而且這屎盆子是要命的。
對於朱祁鎮的怨言,可想而知的是有原因的。
若不是這皇帝老兒非要打仗。
怎麽會死這麽多人,怎麽會有這麽多事。
現在倒好,皇帝老兒被俘了。
還要把他給接回來!
不過好在,現在新登基的皇帝,還算有所作為,天下勉強風調雨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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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剛蒙蒙亮。
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嶽謙等一行人便走進了草原。
馬蹄沒入雪地。
當天色大亮之時。
上下便全是一望無際的白色。
唯有嶽謙一行人的一串黑點正不斷的前進。
“還好,馬上就要開春,遇不到白毛風了”袁彬長出一口氣。
季鐸默然的點點頭,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哈哈哈,歡迎使君,有失遠迎,有失遠迎”也先用蹩腳的中原話說道。
看見也先頗為臣子的樣子。
嶽謙等人不免有些愕然。
要知道,這位草原的太師,在前不久可是圍了大明的都城。
也先絲毫沒有在意嶽謙等人的目光。
他說和大明交好,是發自內心的。
這個天下,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大明給他想要的物資,他便會給大明需要的馬匹。
相信大明現在的這位皇帝會欣然同意。
因為對雙方都有好處的事情,何樂不為呢?
“見過太師,我等此番前來,是要迎回太上皇的”嶽謙說明此番來意。
也先點了點頭:“明白,明白,大明乃是禮儀之邦,我瓦剌也願意與大明結成番邦之好”.
他的意思很明顯。
那就是,大明是禮儀之邦,那迎回朱祁鎮的禮儀方面應該不會缺吧。
多少應該給點東西吧。
“太師所說之事,我等會如實稟報朝廷,朝廷會考慮太師說的”嶽謙根本不搭理也先的討要。
你也先是什麽檔次?
真當自己還是圍困北京城的也先?
還想敲詐大明?
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也先眼中閃過一絲不滿,但他還是接著說道:“自然,自然”。
雙方做好表面功夫之後,正主才會出來。
表面功夫是要做的,這樣對雙方都有好處。
“這位是?”嶽謙皺著眉頭看向其木格。
他完全無視了滿面春風的朱祁鎮。
這個小腹凸起的其木格明顯是懷有了身孕,這怎麽帶回去。
“這是朕的妃嬪,怎麽?你要過問嗎?”朱祁鎮皺著眉頭反問道。
他心下尋思,等自己回了北京城再找你個該死的丘八算帳。
“不可”
嶽謙皺著眉頭說道。
被俘虜了還有妃嬪。
關鍵是這妃嬪還是草原人。
多丟人啊!
嶽謙無比清楚其木格是什麽人。
他自認為自己還算是有骨氣的人,當然是不可能同樣這件事的。
‘這個太上皇,是什麽鳥子太上皇’
嶽謙心裡暗罵一番。
“你敢!”朱祁鎮瞪著眼睛喊道。
也先頗為有趣的看著眼前的場景,隻覺得好笑無比。
嶽謙深深的看了朱祁鎮一眼。
“這個丘八在看什麽”
朱祁鎮見嶽謙不再說話,也不再多說什麽。
“太師!太師!你把我留在身邊吧,我還有用”
喜寧一臉哀求的跪在地上。
也先伸腿輕輕一挑:“滾!”。
“綁了!”嶽謙即刻令人將喜寧綁了。
喜寧極為幽怨的看著眼前的所有人,然後任由繩子綁在自己身上。
他已經有了經驗。
帶朱祁鎮回北京城的,不僅有嶽謙等人。
更是有著十數個辦成仆人的瓦剌人。
伯顏帖木兒看著朱祁鎮離開的身影,他搖了搖頭。
風險和收入不成正比,智商又佔領了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