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外面這麽冷,染了風寒可不好”興安一臉擔憂。
朱祁鈺淡淡的開口說道:“那就穿厚點”。
聽到這話,興安也隻好拿出大氅過來,他來到朱祁鈺跟前,貼心的為自己主子披上,然後便提著燈籠在一旁。
走了一段時間,興安看越走越遠,他疑惑的問道:“主子,咱們這是上哪啊?”。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朱祁鈺直直的往前走,沒有停留的意思。
北京城大營。
一處營帳中走出一個人影,王虎提著刀罵罵咧咧的往營帳外走去。
“他娘的,這鬼天怎麽能這麽冷”
“狗娘養的,可凍死老子了”
說著王虎跺了跺腳想要驅散身上的寒氣,現在天色還早,他身無伍長,要出去巡視一番才行,免得營帳著火他都不知道,那可壞事了。
“這靴子,要是穿在老子腳上那可就暖和了”看著眼前精致的靴子,低著頭走路的王虎忍不住說出了聲。
王虎眉頭一皺,心想不對,這裡可是大營,他抽出腰間的長刀,悶聲質問道:“什麽人!你知道這裡是什麽地方嗎!”。
只見朱祁鈺笑著說道:“孤是郕王,來大營找兵部的於尚書”。
於謙尚書的任命已經下來了,只是因為現在的情況沒有宣揚。
聽到朱祁鈺的話,王虎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郕王這樣的九五至尊來這幹嘛?他不清楚也不敢問,只能如實回答。
“於尚書在哪我不知道,但兵部的老爺都在城牆上議事”
朱祁鈺溫和的將他扶了起來,低頭的空隙,朱祁鈺也是看清楚王虎腳上穿的是什麽樣的一雙鞋,那已經是破爛不堪。
“你剛剛說的…”朱祁鈺話還沒說完。
“殿下,我,我一時間昏了頭才說那樣的話”王虎又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看著跪在地上的王虎,朱祁鈺一臉無奈的又把他扶起來,一旁的興安安靜的在一旁打著燈。
看到王虎一臉驚恐,朱祁鈺只能耐心解釋:“孤不是要怪罪你,既然你喜愛孤的鞋子,那孤就和你的換換”。
“啊?”
王虎看著朱祁鈺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他就更加的茫然,然後他就看到郕王殿下,就這麽站著把自己腳上的鞋子給脫了下來。
朱祁鈺一擺衣袖把鞋子放在王虎手上,見王虎還愣在原地,他有些打趣的說道:“愣著幹嘛,把你的給我,總不能讓我光著腳吧”。
聽到這話,王虎趕忙把自己那一雙破鞋脫了下來,朱祁鈺接過便穿上,隨後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開口道:“好了,我還要去找於尚書,不多留了”。
站在原地,王虎捧著宛如嶄新的鞋子,愣神的看著朱祁鈺離開的背影,他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眼中已經滿是熱淚。
朱祁鈺去找於謙誰也不知道,直到他走上城牆,才被於謙看到。
“殿下您怎麽來了?”於謙心中有萬分驚訝,現在寒風蕭瑟,連個人影都沒有,殿下這個時候來是為了什麽?
面對這位國之重臣,朱祁鈺的語氣一向沒有那麽冰冷,他聞聲道:“我過來看看,順便看看戰士們準備的怎麽樣?”。
於謙大著膽子問了句:“不知殿下都看到了什麽?”。
一旁的興安挑著燈籠不知道從哪變出來個矮凳,朱祁鈺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坐,然後歎息一聲對於謙說道:“我們準備不妥啊,有些將士甚至是蓋住秋天的被子,馬上是入冬的時節,這怎麽能行”。
聽到這話,於謙眼前一亮,他也是明白這位郕王殿下不是隨便看看,而是真來視察軍隊的,他笑著說道:“殿下放心,這些兵部都在準備”。
“這便好”朱祁鈺滿意的點點頭,隨後便轉身要走。
“不必相送,這裡離不開你”
聽到風中傳來的聲音,眼前已經是沒了人影,於謙站在冷風中咳嗽了幾下,想到郕王是如此可堪大任,他又振奮了精神,前去安排各城門守備的將士。
走下城牆後,朱祁鈺直了直身子,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隨後他便被遠處一片亮光所吸引:“興安,那裡是什麽地方?”。
興安看了看後說道:“主子,那裡是長安街的方向”
“長安街”
朱祁鈺嘟囔了兩句,心裡已經來了性質,邁步就要往那裡走去, uukanshu 興安也是在後面舉著燈籠緊緊的跟著。
主仆二人就這麽往長安街的方向走去,作為大明京城最繁華的街道,長安街在這個時辰依舊是燈火通明,遠看依舊有著鶯歌燕舞。
因為還沒到宵禁的時候,北京城內多多少少都亮著燈,城中各處的燈光,像是散落世間的星辰,只是有明亮的分別。
北京城現在大多地方是擠滿了,多是京城四周的百姓,這些人要是城中有個相熟的人還好說,能有個落腳的地方。
若是沒個相熟的人,那就只能在街上或是空地落腳,現在夜色未深,多是在地上點上燈用以照明。
朱祁鈺看著攜家帶口躺在路邊的人,心中全然沒了想去看看古代繁華的心思,他小心翼翼的走著,生怕自己不小心弄滅了地上的燈光。
這照亮一家幾人光亮的燈光,豈能是他步履間帶出的風能吹散的,可,當那來著草原的鐵騎到來之時,這燈光又變得像那雨中浮萍。
這個時候他還能控制自己的身形,小心一點不去吹散燈光,但當瓦剌到來的時候,他該怎麽辦?他能守護好這萬家燈火嗎?
相比剛穿越而來的陌生感,現在是近距離的看到滿臉菜色的人,他好似被什麽扼住了喉嚨難以呼吸。
現在的大明需要一個皇帝,保護好大明的百姓,而他不免會問自己,自己能當好這個皇帝嗎?
朱祁鈺緩緩的吐出一口冷氣,他緩緩的挺直了有些頹廢的身子,眼神變得明亮起來,不管怎麽說,他要當上皇帝才行。
至於是英雄是狗熊,乾過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