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歷了三監之亂,國人暴動之後,王室日漸衰落,但好在周禮之下諸侯同心,大周底蘊深厚,再加上有秦氏一族的歷代守護,倒也還算穩定。
在姬宮湦即位的第八年,狄人大舉進犯,靖安侯率軍大敗敵軍,將其往北驅出數百裡,其獨子秦時帶領了兩千精兵深入狄人腹地,殺敵無數,在庭帳中活捉了三個部族首領及其家眷,不日即班師回朝。
大軍整頓歇息之際,秦時倚在樹旁合上了雙眼,剛從北方大勝歸來,此時的他臉上卻沒有流露出絲毫放松,反而異常緊張,額頭上大汗不斷。
隨著一顆人頭滾落在地,他一下子就被驚醒了。
夢裡的一切都是那麽真實,秦時伸手摸摸還在泛涼的脖子,總覺得這個夢好像在預示著什麽。
“老天爺,你不要搞我呀,我秦家還沒人能活到四十五歲,馬上我可就成年了,可不想這麽英年早逝。”對此他感到十分無奈。
同一時間,遠在數十裡外王宮中小憩的周王也是一頭大汗的醒了過來。
在夢中驚醒後,姬宮湦急忙喚來太師,把一根竹簡遞了過去。
“亡周者,長生也。”
太師雙手接過竹簡,看到上面的字後忍不住心頭一顫,小心翼翼的問道:“王上這個……這個是從何而來的。
“夢中。”姬宮湦輕輕一語。
“夢中?”
“沒錯,剛才在夢裡一個騎著青牛的老叟將其扔給寡人,待我醒來後它就出現在這裡了。”
太師也是不解:“王上夢裡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略做思考後,他又輕聲開口:“王上還記得……”
“想說什麽便說,此等大事,寡人不會因為幾句話而治你的罪。”姬宮湦不耐煩的說著。
猶豫了一下,太師才說:“不知王上還記得五年前涇、渭、洛三川枯竭,岐山崩塌嗎。”
聽到這裡周王一臉不悅:“你也要說大周要因寡人而亡嗎?蠢人妄議天命,妖言惑眾,吾已經割其舌,去其爵,此事以後不要再提。先王拉車八百步,我大周天下八百年,豈是說亡就亡的。”
“臣不敢,只是王上,夏朝之所以滅亡,是因為伊、洛水乾涸,而商朝之所以滅亡是因為黃河水乾涸,岐山更是我朝發源之地,三川盡出岐山,再加上王上這夢中所得,此事不可不重視。”太師還是低著頭又把話說完。
“嗯?”姬宮湦此時臉上呈現了更多怒意。
“請王上三思,老臣也是為了周朝的未來。”
“那你說說,這個長生是什麽意思。”
“王上,這個長生,我開始認為是大周外敵環視,犬戎和狄人長生不滅,將來趁我國國力空虛的時候進犯。但仔細一想,自五帝始,我中原大地幅員遼闊,物產豐富,土地肥沃,生產力之強豈是周圍彈丸小國可以染指的。如果真要說會出什麽問題只會從我朝內部出現,所以這個長生,應該指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周人。”
周王此刻十分疑惑:“周人?誰能給我大周帶來如此禍端?”
“王上,這些年大周的土地慢慢分了出去,王室勢弱,些許國家已經可以與王室分庭抗禮,但是我朝是一個講禮法的國度,各諸侯斷不會輕易謀反,怕的只是勾結外敵,引敵入周給我朝帶來致命打擊。
“你是說,申侯?難不成這個叫長生的人和申侯有關。”周王此時也是眯著眼,打量了一下太師。
“臣不敢,申侯乃國之重臣,豈敢亂言。”太師急忙跪地,低聲說道。
“寡人知道,申侯確實和犬戎走得很近,但是他的外孫是我的兒子,是當今太子,是未來的周王,有什麽可擔心的,申侯只會是最忠心的大臣。
說到這,他的眼裡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狠,“不過,申侯的手,確實是有一些長了,此事不必擔心,本王自會處理,你先下去找一下這個叫長生的人吧。”
“是,王上,老臣告退。”
待太師走後,姬宮湦陰沉著臉想了很久,才又轉頭看向身旁端坐著的褒姒,臉上露出笑容:“不知愛妃可想坐上這王后之位。”
褒姒只是面無表情,微微應道:“承蒙王上寵愛,能陪在王上身邊對臣妾來說已是萬幸,不敢再多有奢求。”
“哈哈哈,寡人就偏要你做這個王后,這麽多年申國的勢力之大,敢與王權討價還價,難不成我姬氏打下來的天下以後真要姓薑,過兩日我就昭告天下,你為王后,你的兒子伯服便是太子,之前也聽伯服說你們母子二人常受王后太子欺凌,這樣以後也不再懼怕他們了。”
即便如此,褒姒還是面無表情,沒有露出笑容。
“王妃呀王妃,你作為天底下最美的女人,怎麽就不笑呢,你笑起來應該更美吧。”沒有覺察出她的開心,姬宮湦很是無力。
任誰也不會想到,他這個小小的決定給未來埋下了一個巨大的禍端。
翌日,周王帶領眾臣在鎬京城門口親自迎接北征的將士。
烈日下,戰馬上一個雄壯的身影緩緩清晰,他身著戰甲,一臉嚴肅,令人望而生畏。
在他身側的是一個與他八分相似的少年,少年身姿挺拔,穿著精致的鎧甲,甲胄上雕刻著繁複的花紋,背後是一襲紅色披風。他單手把頭盔抱在胸前,長槍斜附在他的背上,額頭處兩縷黑發隨風飄揚,眉宇間流露出一股英氣,那是經歷了無數戰鬥的洗禮和磨礪,才得以形成的獨特魅力。
二人正是秦家父子,靖安侯及其獨子秦時,大周的支柱。
他們身後,十數萬大軍整齊排列,盔甲明亮,刀槍林立,氣勢如虹。士兵們的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喜悅和自豪,眼神中還帶著未褪去的戰鬥激情。
看到如此一支軍隊,周王也是難掩激動之情,率領百官大步迎了上去。當他走近時,眾人齊刷刷地跪下,向天子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示意眾將士起身後,他走到秦天驍面前,雙手扶住他的肩膀,鄭重的說道:“秦將軍,你可是又立了一次大功,這大周有你真是百姓的福分。”
秦天驍雙手抱拳:“王上過譽了,這不過是我等的職責所在,此番出征,狄人元氣大傷,可保我朝北方百年不受侵擾。”
“好,好,好,有此等將士,我大周何愁不興。”
說罷,周王看向了他身旁手持銀槍的少年,還未開口,便大驚失色,慌亂的後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