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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颜考虑到今天进宫的任务和功能,就没有特别的打扮自己。
既是‘病愈”,就要做个病愈的样子出来。
选的是很明净的浅蓝色旗装,寥寥绣着几丛修竹,勾勒她纤细的身段。
也没有穿特别恨天高的花盆底。那种标准的花盆底太难走路了,正常的宫妃福晋们没事儿穿穿可以。
她这刚刚‘病愈”的人就不要穿了。
这时节也不能穿小靴子,怕是要捂出问题来。
幸而满洲女子也不至于那么严苛,有比标准恨天高矮上许多,但又不似汉人家姑娘绣鞋那么单薄的花盆底给她穿着。
前后都有支撑,就像个船似的,行走还挺方便的,也不怕摔着。
玉颜选的同样是一双浅色系的。
她这一身浅蓝色的旗装,倒是意外的和胤?身上的布衣很搭,很像情侣装。
胤?在心里咂摸着情侣两个字,十分遗憾地想,可惜他们要先分开了,他得去给皇父请安,就不能陪着福晋去娘娘宫中了。
在宫里人多嘴杂,盯着的人也多,胤?不能与玉颜说什么,两个人简单的点头致意,就各自分开办事去了。
玉颜想起胤?先前在马车里与她说的那些话,心想,这位爷今儿个是铁了心要拉太子下马了。
知道胤?要来,太子没走,兄弟们都没走。
太子是为了看看胤?的笑话,他知道胤?为了种地伤了病了,就是想亲眼看看老四究竟有多狼狈。
其他的兄弟们有的是留下来看笑话,有的是留下来看热闹,一个拉扯一个的,竟一个个的都没走了。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尽管之前有胤祥的话做心理准备,但康熙瞧见胤?的时候还是在心里吓了一跳。
老四这大半个月可真是辛苦了啊。都晒成这样了。这可不容易。
康熙年轻的时候,亲农礼都是亲身上阵的。结结实实的干活干满三天,以示大清天子对农事的看重。
后来上了年纪,就只干一天。
但是这一天也是踏踏实实干下来的。
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小时候为了以后能够当好天子,不被大臣糊弄,从几岁就开始刻苦读书,天不亮就起来,夜里常常都是两三点才睡觉。
就这么披星戴月的读书,他就常常想,读书可比种地辛苦多了。
后来经过许多事,又长大了成熟了,康熙就知道了,他也改变了想法,读书辛苦,种地也辛苦。
正因为他知道这份辛苦,就知道老四干了大半个月究竟经历了什么。
康熙心里头就不免很是感动。老四这么辛苦勤奋的种地,凡事亲力亲为,不都是为了让他吃上南边稻种结出来的米实么。
胤?一看,自个儿还没发力呢,皇父就这么感动,连眼睛都红了,那他可不得再添一把火。
康熙叫胤?坐下说话,认真端详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康熙说:“既病了,过后就不要这般辛劳了。这也不是一两日就能成的事。朕知道你的孝心,许你慢慢来。”
要说再见到老四,康熙还是挺高兴的。
虽然老四黑了点瘦了点伤了点,但是那沉稳持重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看见老四这样定心,康熙觉得心里也安心了。
毕竟这里的儿子们,有一个算一个,好像都没有老四这样超越年龄的沉稳,能沉得下心来的,还是少。
胤?忙起身行礼,先给康熙谢恩,然后跪在那儿诚恳道:“汗阿玛,为汗阿玛耕种出稻种,是儿臣宏愿。万不可半途而废。汗阿玛疼爱儿臣的心,儿臣感念万分。以后一定好好保重自身。”
康熙忙叫老四起来,还是说:“不着急不着急。慢慢来。保重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他看胤?许久了,见胤?身上穿着布衣,那里头的衣领翻出来,针脚有些粗糙,与从前那一丝不苟的穿着很是不一样了。
康熙以为是胤?因为病中操劳顾不上这些,可身边的奴才们伺候绝不可能如此不尽心的。
康熙有点不明白怎会如此,但是他念及胤?病愈不久,不忍苛责,就包容了儿子的这一点点不周全。
只当作没看见。
皇上都当作没看见了,本该没人不长眼的非要提出来。
太子本来就是留下来看热闹的,别人不敢说不愿意说的,他偏偏就敢。
堂堂储君,又有什么不敢的。
他这些年被康熙宠的无法无天,有时候根本也不会顾及康熙的面子和心思。毕竟从小,要树立储君和皇子之间的等级,都是康熙一手促成的。
太子道:“四弟,你是不是晨起睡糊涂了?”
“今日进宫给汗阿玛请安,是你一早就知道的。你明明都病好了,为何还是这样邋遢?你以为御前是什么地方?怎敢穿着这样的衣裳就到宫里来见汗阿玛?你可知御前失仪是重罪。‘
太子不光说,太子还直接动手了。
他走上前去,直接把胤?那露出来的衣领翻出来,让那本就露于人前的粗糙针脚给众人瞧的更清楚些。
胤?外面穿的布衣本来就平平无奇,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部分人也都看见了他里衣的粗糙针脚。
这四贝勒一向都是很注重个人形象的,从来都是板正端持的,今儿这是怎么了?居然这样的衣裳也上身了?
人人都想不通,但是没人说出来,只有太子,直接开口嘲讽了。
胤?慢条斯理的将太子粗鲁翻出来的一半衣领整理好。
他干脆将衣领全都翻出来了,给太子看,也给康熙和兄弟们看。
胤?道:“这是新衣,不过布料粗糙些。并不是邋遢。”
胤?望向康熙,“儿臣种稻,自然不能穿上好的衣衫,这样不方便行动。”
“儿臣种了几天,忽然就想着,是不是也能做几件简单的衣裳自己穿着。儿臣想体验一下农户的生活,方方面面都想认真体会一下。而不是下了田地,就还是那个凡事都要人伺候,不知五谷的皇子阿哥。”
“儿臣找来针线,儿臣也不会做衣裳,就只能照着样子自己做了件里衣,针脚粗糙,只能如此了。儿臣穿在里头,也是不忘本心。想着能不能有机会给汗阿玛看见。这衣领不平整,落不下去,倒是叫太子见笑了。本来儿臣还很惭愧,不好意思说
这个的。
胤?一副自惭形秽的模样,就是我不想说是你非要逼着我说的样子。
岂止是衣领不平整,针脚粗糙到缝出来的衣领一边大一点一边小一点,苏培盛是拼着必死的决心让主子爷穿上的。
这要是一句伺候的奴才不尽心的圣言压下来,他苏培盛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但为了主子爷的大业,苏培盛咬牙认下了。
看看,果然没有白白认下。
以太子的性情,胤?知道他一定会抓住机会嘲笑自己的。
这可不是他自己说的。是太子非要逼着,叫他展露自己的孝心诚心的。
胤?适时地将手上的伤口露出来,那一看就是针扎出来的血孔,会证明四贝勒没有说谎,这衣裳确实是四贝勒自己缝制的。
康熙很是动容。儿子太认真太诚心了。
谁会做这样的事情呢?谁都不会。但偏偏老四就会,也只有老四能做得出来。
胤?的回答和真|相太过于出乎他们的意料。太子绝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一时就愣住了。
太子这一愣住,皇子们没有人开口说话,这个空档里,早就红了眼睛的胤祥冲过来跪下了。
“汗阿玛!”
胤祥高喊,“四哥至真至诚,一片孝心令人感动!儿臣也是汗阿玛的儿子,绝没有看着四哥自己辛劳的说法。儿臣要与四哥一道为您耕种田地,等明年收获的时候,给您带来香喷喷的米粥喝!”
胤?心里笑起来,好十三!真是好兄弟啊!
这一嗓子把握的时间刚刚好。
康熙眼底闪动着泪光,十三也是好孩子。
胤?隐晦的看了胤?那边一眼。
胤?其实有点懵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这几天在开辟新生意,那个给女人解闷的小玩意儿进展的还挺顺利的,他天天都在算账算能赚多少钱,就有点顾不上别的。
今儿来御前,老十扯着他一起留下来,他心情其实挺复杂的。
前些日子那一出闹的,四哥的热闹他有点不敢看。
可三哥五哥七哥都在看,他也就留下来了。
就是那天四哥那样,今天四哥这样,胤?就觉得怪怪的,还有一点隐秘的窃喜,就好像他知道的是别人不知道的隐秘。
四哥确实挺能装的。要不怎么有胆子能跟太子杠上呢?
但四哥也是真狠啊,对自己下手居然也这么狠。胤?信重十分钦佩。难怪四哥能带领着他赚钱呢。
胤?自己都没发现,他现在心里对他四哥的评价都高高的上了好几个台阶了。
甚至还有点自豪自己跟着四哥了。
可等胤?望过来的时候,一接触到胤?的目光与眼神,胤?心里就是一咯噔。
不是吧,四哥他??
来自金钱的压制,令胤?根本无法反抗。
胤?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自己的认知太清晰了。他这辈子要是栽了,那就是栽在银子上了。
胤?趁人不注意,轻轻拉了一下胤?的衣袖,然后趁着前头兄弟的遮挡,用气声叫了一声八哥。
胤?一直密切关注着场中的变化。
原本以为这些时日老四被太子用计定在静澄园不能出来了,他就能在皇父跟前露脸的。
结果太子还是牢牢占据了皇父的视线,完全不给其他兄弟一点表现的机会。
唯一有点突出的,居然还是接了老四差事的老十三。
胤?心里很是不甘,更是不平。
他不愿意被太子压制,偏偏也不想在此时跟太子翻脸。
虽然在太子眼中,可能他跟大哥更交好一些。
但如今大哥另有差事,几乎不与兄弟们一起活动了,也就谈不上牵制太子了。
看见老四这样示弱博得了皇父的喜欢,胤?心里也是不甘。
老四能做的,他一样能做!绝不能让老四一个人抢了这么多的风头。
胤?一扯他,他就明白胤?的意思了。此时时机正好。
胤?直接就冲了:“儿臣也愿意同四哥一道孝顺汗阿玛!”
胤?赶紧拉扯老十和老十四跟上去:“儿臣也愿意!”
围观的皇子们一看,曜,这是表忠心来了!那谁也不能落后啊。
于是,从胤祉开始,十几个儿子跪成一片,都诚心要求去种地。
太子牙都咬起来了,老四,老四这个诡计多端的!
他这是要破局啊!
可不待太子再说些什么,康熙看着跪在跟前的儿子们感动的无以复加,忙叫人都起来。
“好好!好啊!”
康熙叫了一声梁九功,“让人把老四那儿还没种上的稻种都拿来。”
康熙中气十足,“宫里是没得地方给他们种的。就都拿到畅春园去。将那闲置的稻田让给他们,叫他们都去种上。人多力量大,老四一个人种不完,兄弟们一起上,也就都干完了。以后那种了的稻田也都由他们负责。一个人种一点儿,明年就能
看见收成了。
康熙叫儿子们都去,又看向太子,慈爱道,“太子也别闲着。太子也一起去。”
太子心里那个恨啊,这时候,孤这个储君倒是和他们兄弟上了!
他自己做局,把自己做进去了。不但没让胤?万劫不复,倒是把他自己也搭进去种地了。
现在倒好,大清所有的成年皇子,这一年的空闲时间里,都要定在畅春园种地。
这叫什么事儿啊。
康熙还要再添一把火:“老四啊,你最是认真了。也不会徇私。这事儿就交给你督办。有偷奸耍滑不干活的,你来告诉朕,朕替你做主。这会儿可是他们自己请命要去种地的。”
胤?高高兴兴的应了是:“多谢汗阿玛。汗阿玛放心,儿臣一定好好督办!”
人人心里欲哭无泪,有了老四这个铁面阎王在,谁能偷奸耍滑呢?说出去就是一个不孝顺皇父,这么大的罪名,可没人担当得起。
康熙还心疼胤?:“这衣裳做得也没那么差,还......挺好的。但是以后别做了。”
胤?笑道:“好。儿臣以后不做了。”
玉颜来见德妃。
其实与上回见德妃的话也没什么出入,还是一些老生常谈。
玉颜也没有不耐烦,笑吟吟地都应了。
便是德妃说话有时候过于直接不甚好听,玉颜也没有说什么,还是应下了,心里却打定主意,回去以后还是一个字都不会跟胤?说的。
宫里的女人,抬头就只能看见那四方的天,活动范围也只有自己居住的这个宫殿,若是有地位也得宠,或许还能在畅春园里拥有自己的住处稍微自由一点。
但绝大多数宫人,这一辈子也就蹉跎在这深宫之中了。
连出入进去也都是有规矩的。
因此哪怕是四妃之一的德妃,眉宇之间的郁气也是很重的。这是生活环境造成的,不单单只她一个人有。
紫禁城巍峨雄伟,但是生活在这里的女人还是太压抑了。
玉颜喜欢巍峨雄壮的建筑,这很容易让人想起王朝的更迭时代的传承,但是这里也压抑了每一个女人的命运,玉颜很难接受这样既定的命运。
德妃一让她跪安,她就出来了。
也不必等胤?,何况宫中也不让停留,若是一定要等,就先出了宫,到外头宫门口的马车上去等好了。
自有宫女引着她出来,但是不巧,在宫道上撞见了太子妃的仪仗。
太子妃是储君妃,将来太子登基,太子妃就是皇后。
不过玉颜知道,这位太子妃以后怕也是当不了皇后的。
但是现在,玉颜这个四福晋,还是得给太子妃嫂嫂让路。
站在宫道边上,玉颜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瞪着太子妃的仪仗过去。
她原本是不打算看人家的。
奈何太子妃袖口手腕上一点盈绿,吸引了玉颜的注意力。
这太子妃,口味可真够独特的,也够胆子大的。
宫里的妃嫔,多半养着的宠物都是猫啊狗啊,养兔子的都很少。而且若无一定的地位也是养不了宠物的,毕竟人都活不下去了。
太子妃手上那一点盈绿,是一条通体翠绿的小蛇,盘踞在她的手腕之上。
那蛇的颜色是真的挺通透的,看起来像是萤头青。
这是一种无毒的蛇,虽然是冷血动物,但是这蛇性格比较温顺稳定,训练之后能认主人,可以当作家养的宠物。
当作宠物的年头也能追溯几百年了。但是萤头青很难找到,深山老林里也很难抓到,所以价格很贵。
玉颜以前有顾客盘过一条。
太子妃的仪仗本该顺利过去,谁知就是那么巧,仪仗在经过玉颜身边的时候,盘在太子妃手腕上的小蛇忽然活跃起来,立起身子,啪的一声从高高的肩上掉下来,正落在玉颜脚边。
这蛇受到了惊吓,直接立起来,张嘴就要咬最近的玉颜。
这个天气衣衫又不厚重,那尖牙十分锋利,咬中就是两个深深的大血洞。
就算没毒,血流不止也是很麻烦的。
而且谁知道这蛇身上会不会携带什么病菌,要是感染了就更麻烦了。
而且那尖牙上好像还有液体分泌出来。
等等??
玉颜拧眉,这好像不是萤头青,是剧毒的白头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