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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颜瞧了胤?一眼,他这样抱着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很近,她几乎都能看见胤?眼睛里的那个小小的她了。
碧纱橱里并不是全然黑暗的,外头留了一盏小灯,是为了防着起来什么也瞧不见的。
正月里天不亮就要起身,忙起来还要赶着时辰进宫去,等听见他们的动静再点灯就晚了,所以这小灯夜里是不灭的,也为了避免睡过头去。
朦胧的光亮里,玉颜只瞧了他一眼,就软在胤?怀里,趴在他怀里不动弹了。
“是有话想问贝勒?的。”玉颜懒懒道,“但是我好困,只好等以后再问了。”
胤?却不肯放过她,把人抱在怀里慢慢的?:“今日困,明日困,这个正月,福?有哪天不困的?说不准困着困着,福?就把这事儿忘了。然后就不问了。”
“我这儿,还等着福?问我呢。”四贝勒越来越委屈了。
他指望着,?一?,就把他一心惦?着睡?的福?给?醒了。
至少,得先把话说完呐。
玉颜被他这么一闹,确实是没法儿继续睡了。
胤?亲的力道不重,弄的玉颜的脸有点痒痒的。
这不是带着情|欲的亲吻,他想要传达的心情,在这样的深夜,准确的抵达了玉颜的心底。
对于他们的谈话,对于她的问话,胤?其实是很期待的。他不想等,想现在就听见她的话。
想知道她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的吻带着珍重,带着期待,带着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急切。
“贝勒?今日这样做,一夜之间,我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玉颜道,“有贝勒?为我扬名,缝纫机风靡宫中,一定有许多人都会向?妃娘娘表达想要缝纫机的心思。但?妃娘娘的身份摆在那里,没有人敢强迫她,也没有人敢得罪佟家。缝纫机掌握在娘娘手中,是最安全的。就算是皇上,也不会曲解深究贝勒?的心意。”
“那么接下来如何发展,就听凭贝勒爷自己的心意了。”
[以后不管是?,只要提起缝纫机,就必能想起这是我画出来的。哎,只是我的画太抽象了,还被康熙嘲笑了。好惨。?道是我不想画好??]
[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的强项不是这个嘛。有本事我们比一比背医书。或者服务小动物,我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大清第一!]
听着玉颜在心里的碎碎念,胤?忍不住笑。
他从不掩饰他的用心。
别人看不出来,但他与玉颜朝夕相处,所做的许多事情玉颜都是知道的,他如何做,玉颜当然能看出来。
胤?道:“确如福晋所想。我便是有这样的心思。皇上对此多有疑虑,我想为你扬名,却万分不愿意你被人忌惮。所以才用了这个法子。日后进退都有地步,且不会埋没你想出来做出来的东西。以后想如何发展都是可以的。”
胤?顿了顿,才道,“?妃不是外人。”
他这是跟玉颜透底了。
他轻声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大节,你心里明白,我也说与你明白。那别的呢?你有没有别的想说的?”
玉颜道:“贝勒爷所做的事情,情理之中,于公于私,都是好事。都是有利的。我当然能够理解,也能够明白。但是贝勒爷再问的,是私情,还是公理?”
胤?抱着玉颜坐在怀里,两个人是面对面的姿势。
玉颜坐在他身上,人就稍微高一些,两个人的对视不是平等的,玉颜往下垂望,是有那么一点居高临下的味道的。
胤?好像也并不急于要平视玉颜,他甚至十分的坦然,就这样坦坦荡荡的任由玉颜俯视着他。
就好像他身上穿着的干净里衣一样,他目光中的所有,都在玉颜的眼中一览无余。
玉颜没有再说话,她等着胤?的回答。
可胤?竟然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话,是与她对望了好一会儿,胤?才轻声问道:“是我还不能?你放心??”
玉颜的心微微一颤。
放心?
她?道一直是没有放心??
倒是叫胤?给问住了。
玉颜想起自己先前给自己定下的贯彻的那个理论了。
胤?身上很是暖热,被胤?这样抱着,其实安全感是很足的。
他的动作珍重,好像她是他珍视着的珍宝一样。
缝纫机的事情,是为了给她扬名,看今日的阵仗就知道,这件事不是胤?心血来潮一时?起,应当是筹划了有一段时间了。
连佟家,连?妃都一齐帮着他,可见他是将什么都安排的好好的了。
想来,也一定是?贵妃和佟家看见了这件事之后的好处。
可这就像是他说的,这是大节,那私情呢?
私情就是,他是一心一意为了她的。
不肯埋没她的名声,甚至还做了这些布置,未知全貌的情况下,一定要将这样的名声落在她的身上。
怕有人忌惮陷害,还要将她的抽象画送给康熙看,就为了?所有人降低警惕心。
这样细心温柔的人,还要求他什么?
他说过的,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玉颜自己偷偷去查过,旧事如天远的下一句,是相思似海深。
那天晚上,胤?以为她睡着了,悄悄这么小声念了一句。
她其实没有睡着,她听见了,她还屏住呼吸等着胤?的下一句呢,结果那人倒是不说了。
他不说,她就自己去查。
然后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缱绻的下一句。
“可能是我的问题。”
玉颜轻声道,“是我太谨慎。”
胤?又委屈了:“你就是不放心。”
玉颜自己垂眸笑了笑,没有否认胤?的话。
她是不放心吗。一定是的啊。
如若不然,像她这样理想主义的完美浪漫主义的幻想者,期待的是专一热烈的?情与婚姻,她自己的本性又怎么可能是与之相悖的呢?
玉颜其实一直都?得自己的本性是很矛盾的。
她明明拥有奔腾热烈的情感,却又有着理智理性的一面。如果没有理性的牵扯,她只怕就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恋?脑。
也就不可能专心的认真的打造自己的事业了。
她肯定会一味的去寻找自己爱情的理想。
到了三十岁事业有成还没有恋爱结婚,就证明了在简玉颜这里,理性的控制是大于感情的。
没有男人值得她付出自己的热烈情感。
于是在胤?这里,她就死死地攥着手里的正确答案,偏偏什么都不肯给。
人家走到她面前来了,却像是一厢情愿。
这样是不是不好?
玉颜伸手,抱住胤?,她几乎将自己整个人贴在了胤?的身上,全然放松,不留一丝缝隙。
有些僵硬的脊背软下来,比方才的因为困的软绵不同,她是真的松下来了,姿态很自然随意。
玉颜的声音带了一点轻快:“弃你去者,是我不想再提起的人。”
“在贝勒爷那里,是已经翻篇的过去吗?”
胤?将她稳稳的抱住,声音亦沉稳:“是。”
他很果断,回答的没有一丝迟疑。
玉颜道:“贝勒爷不可以将我和那个人混为一谈。
胤?低低笑了一声:“本来你就没有掩饰,我什么时候混淆过?我都知道。”
玉颜倒是没有深究我都知道这几个字背后深刻的意义。
她想的是,她没有模仿任何人,一来就是用自己的本真,明摆着就是要胤?看在眼里的。
胤?都知道,那就行。
“现在,是我在贝勒爷身边。”玉颜的声音轻轻的。
她的手搂住胤?的脖颈,指尖在他的后颈上慢慢拂过,她听见胤?嗯了一声。
玉颜倒是对胤?的反应有些不满了,是他追着问的,她一点一点的说出来,他就嗯?
玉颜的指尖在胤?的后颈上来回摩挲:“从一开始,贝勒爷就没有拒绝我。我好像也没有说过我要什么,但是贝勒爷却给了。在苏州的时候,我同贝勒爷说,要互相扶持,亲密无间,贝勒爷也应了我。”
“其实我很高?。”
胤?轻轻笑了笑,他想,你怎么没说过。你心里已经说过许多了。
幸而我能听见你的心声。若是不能听见你的心声,与你之间,还不知道要耽误到什么时候去。
胤?自己想了一下,若是不能听见玉颜的心声,他应该会问许多的事。本来也不是个藏着掖着的性格,似他这样的性情,又似福晋这样的性子,怕是他问了,福晋作答,两个人恐怕也不会真的被耽误。
胤?笑道:“听你这样说,我也很高?。”
玉颜脸上也挂着笑,她亲密的找着胤?,声音轻轻的:“贝勒爷还想听什么?你问我,如果能说的,我一定告诉你。
胤?挑眉:“还有对爷不能说的?”
玉颜迟疑,想了想,说:“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贝勒爷自己也说了,你都知道。我就是怕什么都说了,贝勒爷以后就对我不感兴趣了。”
瞧瞧这话说的,这是什么话。
夜色深沉,其实是个谈心的好时候。可是明儿还要早起,两个人身上都有责任,玉颜的身子骨还要养着,这夜要是再熬下去,胤?还真怕把自己福晋的身体熬病了。
往后还有小半个月,都要这样天不亮就起来往宫里去,实在也没有必要在这一夜将话都说尽了。
其实胤?将玉颜捞起来,就是气她的冷淡。想要她的一句话,看看她的态度,现在看到了,又见她嘴巴上没有一点隐瞒。
?然还是心里更诚实些。但是能有这样的结果,怎么能说是不好呢?
胤?其实心里是真的很高兴的。
“今日不问,以后再问。”
胤?亲了亲怀里的人,柔声道,“你与爷,且来日方长呢。”
其实他还是想听玉颜自己说。
听了她心里这么多的话,知道她的性子,在这样陌生的境地里,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方,她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
胤?不想给她压力,更不想逼着她说什么。
也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出生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又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竟让人对感情是这样的想碰又不敢碰。
在她的那个时代,她没有找到相爱的人么?
一心一意是要求高吗?
胤?想,古往今来,这本来就是不容易做到的事。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以后也不是不能想。
好像从听见她的心声开始,他就在想了。
在苏州的时候,或者在更早的时候,玉颜心里但凡顾念私情,思想这些时,她心里的话不能被听见也就罢了,被他听见时,胤?其实没能忘?她当时的神情。
每一回都看在眼里。
每一回都记着。
遗憾的,落寞的,克制的,隐忍的模样。
胤?有些,有些心疼她。
玉颜也不知道怎的,忽然一下子就更高兴起来。
胤?营造的氛围很舒服,让她的身心觉得很放松很安全,做好准备的提问没有到来,紧绷了一瞬的大脑放松下来,玉颜抱着胤?,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睡在他怀里。
“嗯嗯。那以后再说。”
放松下来的后果就是整个人被压抑的困意成倍的席卷而来,玉颜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思考了。
胤?完全放任玉颜的动作,见她困得眼睛都闭上了,含笑轻声道:“好。那就睡觉吧。”
听到福晋心里小小的欢呼一声,胤?唇角勾起来。
只是满足她的睡眠,就能让她这么高兴么。
还真是容易满足啊。
两个人就着这样亲密的姿势,一同沉|入梦乡。
不出玉颜所料,缝纫机的事情,显然是没有完结的。
玉颜不知道胤?那边情形如何,但是她这边,确实是出现了一些状况,并不是那么的棘手,就是有些后遗症在。
别人不知道德妃脚伤的真正原因,玉颜和胤?是一清二楚的。
至少在德妃这里,认为胤?是知道的。
本来不确定,但瞧着这大半年里老四和福晋的感情越来越好,连朝政上的事老四都不瞒着福晋了,她这里的事,说不准老四福晋回去就会把事情说了。
等贵妃那里献宝的事一出来,德妃就确定了。
老四什么都知道了。
德妃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把?喇那拉氏叫进来在她跟前坐了大半日,德妃也只管沉默,只是一味地盯着?喇那拉氏瞧。
她又没做什么,只是用了点小手段出去,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借着二阿哥晕倒的事情扬名,老四就不能忍了?
居然让佟佳氏出面,踩着她给乌喇那拉氏扬名?
?只一夜,德妃心里却难受的不得了。
外头会怎么看?
孝懿皇后不在了,她是老四的亲娘,这么多年了,老四和她之间维持着微妙的关系,?也没有去戳破这层纸。
贵妃虽是孝懿皇后的妹妹,但比老四大不了几岁,又没有亲自抚育过老四,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可能太亲近,否则皇上会疑心的。
老四与佟家的子弟关系一向好。
这个德妃管不住,自然没有去管。
她就算再心里不甘,也明白佟家是皇上看重的,?都是比不上的。这可是皇上亲娘的家族,没有谁能够比得上。
德妃甚至私心想着,老四同佟家关系好耶挺好的,老十四终归是老四的亲兄弟,以后也是有个照应和助力的。
可是老四都做了什么?
宁愿让贵妃出面,好处全给了贵妃,她这个亲额娘成了什么了?外头谁不会笑话她,都会笑话她的!
笑话她给佟家的女儿养了个好儿子!
尤其是宜妃,宜妃那张嘴,从来不饶她!
好不容易被人淡忘的事情,又因为这件事被提起来了。德妃心里恨恨地想,难道老四还要去给贵妃当儿子吗?!
偏偏皇上一点表示都没有,像是默许了老四与贵妃的亲近,德妃不敢怨恨皇上,只能把所有的怨恨都加了佟家的身上。
佟家的女儿自己生不出皇子,就只能去抢别人的孩子。
可是当着乌喇那拉氏的面,德妃没法说这些话,要是真说了,那岂不是撕破脸了?
那不是德妃的目的。
么。”
德妃的眼睛有点红,到了这个年纪了,这样柔弱泫然的模样,竟还有几分楚楚可怜的风韵。
德妃轻声说:“本宫还记得,刚生下胤?的时候,他长的壮,本宫当时力竭,差一点就晕过去了,还是本宫自己掐了自己一把,才忍过来了。”
“本宫对自己下手也狠,胳膊里面没人瞧见的地方,好大的一片乌青。本宫就是想多看几眼老四。本宫当时没用,只是个没有位分的庶妃,留不住儿子,不能抚养他。他刚生下来没一会儿,就让人抱走了。多看一眼也好。看一眼少一眼?。”
玉颜轻轻抿唇,谨慎的没有开口,不能断定德妃突然跟她忆往昔是什么心思。
德妃含着不落泪光的眸中满是慈爱,她望着玉颜叹道,“你也曾做过人的额娘,知道为人母是什么样的心思。他虽没在本宫跟前抚养过一日,可到底是本宫身上掉下来的肉,本宫一直记着他生下来时候的样子,可是孩子总是健忘的,年幼无知,怕是根本不知道母亲为他承受过什么,放弃过什
玉颜垂眸,好,不错,这就开始道德绑架了。
玉颜是真不惯着德妃的。
玉颜抬眸,直直望着德妃的眼睛:“幼儿年幼,没有能力照顾自己,需要母亲的呵护与贴身的保护。生下来的血脉,幼儿自然懂得,也不仅仅是动物有稚鸟情结的。”
“娘娘,您生下我们贝勒爷是第一次做母亲,可人人生来都是先做孩子,再为人父母。娘娘希望自己拥有什么样的父亲母亲?自己做父母的时候,怎么就忘了呢?”
史书记载,那都是冰冷的文字,不能代表什么。
玉颜只相信自己亲眼看见的,自己亲耳听见的。
德妃说自己一片慈母之心,只是身不由己,那她和胤?都回来月余了,怎么德妃问都没问过一声呢?
胤?在苏州追缴亏空的不顺利,朝中倾轧排挤,玉颜不相信德妃不知道,就算她为后妃不能妄议朝政,那作为母亲问一句儿子在外好不好,这也说不出口吗?
她就是替胤?不值。
因为德妃,他在史书之上,在士族口中,在朝野上下,在后世演绎中,不知道承受了多少的非议和误解。
他明明做了那么多的实事,明明为民生谋福祉,可偏偏还有许多人说他逼死母亲。
简直是胡说八道。
玉颜心疼地想,这还不知道是谁逼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