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很快消散,劉啟冬抬頭看去,只見三輛坦克與大隊的英印軍步兵正在大約六百公尺外徐徐而來。
隊形井然,步伐整齊,一個個連身子都不壓低,猶如是在閱兵似的。
合著你們這是瞧不起人是吧?
“告訴戰防分隊,務必集火敵軍戰車!”
“是!”
頂著掉了漆的MkI湯米盔、身著土褐色軍服、穿著P1908帆布攜行具的英印軍士兵們在緩緩前進。
頭戴太陽帽、拿著望遠鏡、腰間別著韋伯利No.1信號槍的軍官則在嚷嚷著保持間距。
【配圖:英印軍大致形象】
渾然不知己方已經踏進了鬼門關的英印軍在三輛A9型巡洋坦克的掩護下繼續前進,而掩體中面無表情的劉啟冬默默的看著這一切,等待著最佳的開火時機。
明軍的野戰條例與軍官手冊都明確指出——只要彈藥充足,防禦火力須在最大射程處就開始投遞,以盡早瓦解敵軍攻勢,除非指揮官意圖以近距離開火使敵猝不及防。
組織一次進攻並不簡單,集結部隊、分配任務、規劃路線、預定火力支援方案等等都需要時間,所以如果遠遠的就通過火力打擊來壓製敵軍,即可很好的延緩他們的進攻,甚至直接將之瓦解。
不過,感覺己方受了輕蔑的劉啟冬認為自己應該給這些目中無人的家夥一個刻苦銘心的教訓。
面對漸漸接近的敵軍,重機槍射手將射速調節鈕撥到了快速模式,這種情況下的VZ.35重機槍的射速能達到每分鍾750發。
“二百碼了,那些中國人是不是已經逃跑了?”威爾遜身旁的一名少校自言自語道。
根據英軍內部的《步兵訓練》建議,這個距離是衝擊行動展開的跳躍點。
突然,一發紅色的信號彈從那個小山崗上衝天而起?
緊接著,一連串火光閃爍了起來。
密集的機槍交叉火力、精準的步槍射擊,以及不斷綻放於人群中的迫擊炮彈,上一秒還在悠然邁步的英印軍士兵們紛紛中彈倒地。
在火力部署這方面,周長風絕對是這個時代大師級的人物,由他的精心規劃和調整的各類兵器的殺傷范圍被錯落有致的交叉或重疊,幾乎不存在死角。
布置於兩翼靠後的重機槍陣地上,斯柯達鋼鐵廠出產的優質鋼材製成的捷克兵工匠心之作正在瘋狂傾瀉火力,橘黃色的槍口焰就沒停歇過。
為了適配明軍的彈藥,兵部訂購的那一小批VZ.35都是經過了改膛的,現在,一發發的7.36×56㎜無底緣重尖彈如同火鞭一樣抽向敵軍,橙黃色的彈殼帶著青煙嘩啦嘩啦的從拋殼口蹦出。
船尾重尖彈擊穿脆弱的人體濺出的血霧顯得異常淒美,攜帶超過三千五百焦耳動能的子彈鑽進是一個拇指大的洞,鑽出時卻能帶走一大塊血肉,在出口處留下拳頭大的可怕創口。
剛剛排著隊形好似活靶子的那格浦爾營的B連和C連在轉眼間就遭到了滅頂之災,威爾遜少將與一眾軍官都目瞪口呆。
剛剛還懷疑明軍是否已經逃跑的那名少校此刻已經訝然的張開了嘴,喃喃道:“這是一場血腥的屠殺……”
“立刻恢復炮擊!”威爾遜急不可待地大喊了起來,“釋放煙霧掩護他們撤退!”
剛剛突遭打擊的兩個連的士兵們現在已經失魂落魄了——有人死死地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有人躲在坦克後面瑟瑟發抖。因為能躲的人數有限,所以後來連滾帶爬趕來的士兵被已經躲著的人叫罵著滾開。 但是坦克們的遭遇也好不到哪去,皇家第五坦克團(營)作為從本土調來的精銳部隊,其裝備的A9型巡洋坦克是今年才剛剛交付的新銳兵器。
正面裝甲厚度為14㎜,主武器為一門二磅炮,良好的懸掛系統與150馬力的汽油引擎相結合能使之達到40㎞/h的速度。有意思的是,A9型巡洋坦克在駕駛艙的兩邊還各有一個裝有機槍的小炮塔,成員總數高達六人。
【配圖:A9型巡洋坦克】
不過現在看來這好像並無意義,埋伏於小山崗的西南邊的兩個戰防小組使用同樣新銳的三五式戰防槍給了這些薄皮罐頭狠狠幾擊。
口徑四十厘、重約三十八斤、長達六尺,發射特製的12.8×96㎜鎢芯穿甲彈能在二百米的距離上擊穿25㎜厚度的軋製鎳錳鋼板,不過對於有表面滲碳工藝的硬化鋼板會大打折扣。
四發固定彈倉,槍管長行程原理,巨大的槍口製退器,半自動射擊,一切的設計都是為了能夠短時間內連續發射來集火敵軍裝甲目標。
“咚!咚!”戰防槍開火時的火光極為耀眼,好在土地比較濕潤所以沒有激起漫天揚塵。
比八寶粥罐頭還要長的子彈被彈簧頂進槍膛,兩支戰防槍在十幾秒的時間裡向一輛A9型巡洋坦克集火了八發穿甲燃燒彈,全部命中。
蘊含一萬六千焦耳恐怖動能的子彈狠狠撞在裝甲板上,頭部的白銅被甲隨即變形崩解,中間的碳化鎢彈芯則繼續向前,輕松鑽開了薄如白紙的14㎜鋼板;而彈芯與被甲之間填充的鋁鎂顆粒也在強大衝擊的擠壓下爆燃,隨著彈芯一起鑽入坦克內部。
那輛巡洋坦克緩緩停了下來,縷縷黑煙從縫隙孔洞中冒出,各個艙蓋都接連打開,渾身是血的坦克兵們一個接一個地從中爬了出來。
然而此刻激烈的戰場上子彈與破片橫飛,踉踉蹌蹌的坦克兵們全都被打死在了冒著煙的坦克附近。
旁邊的另一輛坦克則更加倒霉,重新裝填好了子彈的兩支戰防槍再次開火,這次似乎引燃了坦克的燃油箱?幾個艙蓋剛剛打開,整輛坦克眨眼間就被熊熊烈焰所吞沒。
由於坦克視野不佳,第三輛巡洋坦克直到現在還未發現偽裝良好的明軍戰防小組的位置,驚恐不已的駕駛員下意識地掛倒檔試圖倒車撤離,過了幾秒才想起來步兵們就在車後躲著啊!
兩名步兵被卷進了坦克底下,健壯的軀體在履帶的碾壓下也如同用菜刀拍番茄一樣迸發出鮮紅的汁水,兩個倒霉蛋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隻持續了很短暫的時間就戛然而止了。
第四炮兵營的炮擊終於又開始了,幾發煙幕彈也落了下來。
六神無主的殘兵敗將們迅速潰逃回了出發陣地,而之前聲稱要進城喝下午茶的C連連長艾伯特此刻已經成為了上百具屍體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