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聲音從後邊傳來,大家循聲望去,只見程翰在兩名參謀的隨同下走了過來。
“見過同知。”在場的十幾人趕忙拱手。
為了對付駐防瓦胡島的兩萬美軍,己方至少需要帶兩個步兵師的兵力,然而為了保險起見,肯定還得多帶些坦克部隊和重炮部隊。
大明海軍在役的高速運兵船數量有限,無法滿足如此大規模的遠洋投送。
低速的運輸船雖然多的是,然而卻跟不上主力艦隊的速度,會成為艦隊的累贅,還需要專門分出一部分戰艦來護衛之,情況不妙時連逃都逃不掉。
大明海軍對英是以進攻為主,但對美一直是以威懾和戰略防禦為建設思路,故而沒有必要斥巨資維持大數量的高速運兵船。
如果自己所需的部隊能夠順利登陸,周某人倒是有較大的把握拿下瓦胡島,但擺在海軍將領們面前的難題是如何才能把部隊安穩帶過去?
“即便從倭國啟程,夏威夷也相隔萬裡,沿途還有威克島、中途島,走中線可避開威克島,不過卻得經過中途島。”一位高個子的上校高級參謀平靜道。
周長風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偷襲珍珠港的路線,便問道:“如果走北線呢?”
“北線?北太平洋航線?那裡風大浪高、波濤洶湧,不太合適。”
“是啊,雖然走北線的商船少,行蹤不容易暴露,但如果帶大量運輸船的話,走北線絕對不妥。”
“沒錯,周待詔您或許不清楚,如果遇到大浪,船隻橫搖幅度能把人晃吐,而且動輒持續十幾個鍾頭乃至幾天,水兵都夠嗆,陸軍部隊可遭不住。”
“而且航程這麽遠,海上顛簸勞累十多天再突然上岸,一下子適應不了的,那就成站不穩的軟腳蝦了。”
在場的參謀們都不約而同地反對,認為這是未戰先弱己之舉。
周長風隨即也想明白了,歷史上日本人純粹是去偷襲的,能讓航母單位悄然到達夏威夷附近即可,反正參與進攻的是艦載機。
而現在的大明將領們卻是圍繞登陸奪取瓦胡島在研究,戰役目標都完全不同。
是殲滅野戰力量還是攻佔城池?替換到現在的情況下就是殲滅美國太平洋艦隊還是奪取戰略節點夏威夷。
如果是在一個毗鄰大陸的海域,那麽海軍基地的重要性就會下降,此時殲滅機動艦隊才是最優解。
在陸戰中也有相同思想——不計一城一池之得失,靈活遊走,伺機而動,以殲敵有生力量為上。
然而太平洋實在廣闊,珍珠港這樣一個完備的海軍基地的重要性直線上升。
假使一片方圓萬裡的荒原之中只有一座城池,誰還敢不在乎它?
正因如此,一幫子高級參謀們都默認把對付太平洋艦隊的優先級排在了第二位。
實際上大家覺得面對浩浩蕩蕩撲來的大明海軍,美國人很可能會果斷開溜——
因為僅靠駐扎在珍珠港的太平洋艦隊幾乎沒有勝算,迎戰基本等於自尋死路,必須得和駐扎西海岸的太平洋艦隊以及來自大西洋艦隊的援軍匯合。
駐扎在珍珠港的美軍艦隊包括3艘航空母艦、9艘戰列艦、4艘重型巡洋艦、8艘輕型巡洋艦,以及數十艘驅逐艦和輔助艦艇。
而大明海軍因為已經掃清了南洋的敵軍,英荷都無余力再跨越半個地球增派援軍,所以可以集中全部力量投入太平洋。
兩艘永樂級戰列艦的進度差不多,永樂號都在進行海試了,宣德號稍慢些,但也已經完成了舾裝。
不含她倆,還有正在船塢中大修的元鼎號戰列艦,大明海軍兩洋艦隊也可以集結9艘戰列艦、2艘戰列巡洋艦、6艘航空母艦的龐大主力艦隊。
即使在認為航母只能起到輔助作用的從前,大明海軍也有十足把握,而今那就更為自信了。
美國太平洋艦隊下轄第1航母大隊和第2航母大隊,總共有列克星敦號、薩拉托加號、企業號三艘航空母艦。
六打三,飛龍騎臉怎麽輸?
反倒是周長風有點忐忑,因為這三艘船的來歷可都不一般。
列克星敦號與薩拉托加號都是基於未完工的列克星敦級戰列巡洋艦中途改建而來,速度、防護、火力均不錯。
她倆還搭載有四座雙聯裝203㎜艦炮,裝備重巡級別的火力對於航母而言無疑是很罕見的。
在著名的“第九次艦隊問題”演習中,紅方的薩拉托加號迂回偷襲巴拿馬運河船閘,因為與列克星敦號外觀幾乎一樣,所以她忽悠一艘藍方的驅逐艦為自己護航,然後將之“擊沉”。
退出戰鬥的驅逐艦水兵們咽不下這口氣,於是違反演習規定發出電報請求增援。附近的底特律號輕型巡洋艦氣勢洶洶的趕來攔截,卻被導演組判定打不過,也遭“擊沉”。
列克星敦號和薩拉托加號都是美國航母戰術的先驅者,在無數次演習中積累經驗、改進戰術。
至於企業號,那就更不一般了。
安納波利斯海軍學院有這樣一段話來評價她:
「在整個太平洋戰爭二十多場重要戰役中,她隻缺席了兩場。她的艦載機一共擊落了911架敵機、擊沉了71艘敵艦、擊傷了192艘敵艦。她的戰績將永遠是我軍的榮耀和敵軍的夢魘。」
赤城號、加賀號、飛龍號皆死於她手下,在戰爭中最艱難的時刻,企業號曾放過出史詩般的話語——企業號單挑全日本(Enterprise VS Japan)。
不過周長風也寬慰自己,大明海軍的兩艘太微垣級艦隊航母也很優異,二者基於永元級戰列巡洋艦的三號艦和四號艦改建而來,並不遜於列克星敦級。
而兩艘紫微垣級則是堅固的裝甲航母,天生具備極強的生存能力。
其飛行甲板裝甲厚為64㎜,可以免疫絕大多數高爆航彈和半穿甲航彈,只有1000磅、1600磅穿甲航彈可以將之擊穿。
而且縱使擊穿了,強弩之末的航彈也沒有余力鑽入更下邊的動力艙、彈藥庫,頂多炸毀機庫迫使她退出戰鬥,回港修一修過幾個月又能滿血回歸。
至於水下威脅,美國人在戰爭初期的鐵棍動能魚雷基本可以無視。
在接連否決了幾個辦法以後,有人提議乾脆就大大方方的走中線,途經中途島以後轉向東北方向,艦隊進抵夏威夷北方。
因為目前查明的岸防炮基本集中在瓦胡島南部,但它們的射界有限,面朝南方,只有一小部分開放式炮台能夠360°旋轉。
所以如果要選擇登陸,那肯定就得避開那密集的交叉火力封鎖區,目前來看,最佳位置就是瓦胡島北部的哈雷瓦。
【配圖】
“從南邊登陸就是自尋死路,走北邊吧,看,這個哈雷瓦再合適不過了。”周長風向前微微傾身,伸手在沙盤上點了點。
“按常理來講美國人還會接著增兵,線人發回的消息是,第八陸戰團重組好了便會調去珍珠港。”程翰望著三步開外的周長風,一字一句地問:“如果要確保萬無一失,你要多少兵?”
後者目不轉睛地盯著沙盤,腦海中不斷對比編制差異、分析地形影響,沉吟了足足十秒後才開口道:“一個陸戰旅、一個南方步兵師、兩個重山炮營、一個攻堅戰車營、兩個工兵營。”
兵貴精不貴多,運力有限,那就得精挑細選最精銳、最適合的部隊。
南方步兵師接受過更多的複雜地形作戰訓練,平定南洋的行動中參戰的也全都是他們。
他們已經經過了戰火的磨礪,從中隨便選一個即可。
至於一個營的重型坦克,主要是用於對付美軍的裝甲部隊、突破堅固防線。
既沒有外界壓力又嚴重缺乏坦克設計經驗的美國人現在還在搗鼓一些工業廢品——有兩個炮塔、各裝備一挺機槍的M2A3輕型坦克剛剛停產,終於開始量產裝備M5型37㎜坦克炮的M2A4了。
至於中型坦克,美國人表示我們還在試驗中,大概年底可以投產。
M2A4的整體技術水平大概相當於十年前的英國維克斯MkE,但是那門M5型坦克炮卻很亮眼,有點一美遮百醜的意味。
它能夠在500m距離上擊穿大約50㎜厚的鋼板,威力比德國人的Pak36型37㎜牽引式反坦克炮還要大。
鑒於這玩意能夠對明軍的三八式中型坦克構成嚴重威脅,周長風堅決要求部署重型坦克單位。
只有這樣,才能以兵器質量上的碾壓性優勢來扭轉遠渡重洋登陸的劣勢。
“也就是大約兩萬四千人馬,陸戰旅十一萬噸、步兵師十六萬噸……連帶一個標準戰役彈藥量,統共需三十六萬噸船運量。”
一名掛著中校銜的瘦瘦的後勤參謀反應迅速,三下五除二就直接說明了所需的運力。
“現有的登陸艦和高速運兵船不夠啊。”那名海軍上校有些頭疼的樣子,他握著拳頭抵在嘴邊作思索狀,“或許……可以試試調一批老驅逐艦來運兵?”
在場的眾人眼前一亮,這確實是個不錯的解決辦法。
大明海軍的平陽級是現役的驅逐艦中最為老舊的,其首艦在至昌十五年就入役了,一共有三十四艘。
如今隨著新銳的揭陽級驅逐艦陸續下水,海軍正打算把十三艘艦況較差的平陽級剔除現役,轉為後備役。
正好,讓她們再發揮一次余熱。
這些臨時充當高速運兵船的驅逐艦可以把原本負責武器的水兵削減掉,一部分彈藥庫也能空出來。按照不擁擠的程度來裝人,單艦可以搭乘四百名陸軍士兵。
“把跟哈雷瓦有關的情報資料都調出來,拿我的手令去。”程翰隨手從上衣內口袋中拿出鋼筆,簽了個字條。
馬上就有人領命,轉身跑開了。
初步確定了大致脈絡以後,大家便開始逐步深入討論具體方略。
艦隊航線該如何布置?艦隊的燃油供給怎麽保證?登陸部隊的食物帶多少才夠吃?登陸支援時的火力配系怎麽樣最恰當?
督府參謀處上下充滿了熱情,他們旺盛的精力讓周某人都頗為驚奇。
等之後進宮去了昭仁殿,他向皇帝反饋了一下先前的議論情況。
朱泠婧正躺在椅子上,留聲機的唱片在緩緩旋轉著,優美的樂聲從中傳出,充斥著整個房間。
她漫不經心地說:“不要動不動就把話說太滿,哪有萬無一失的事?”
“沒事陛下,我還不至於隨隨便便就下軍令狀。”
老狐狸們想害人那可太容易了,尤其是對於那些涉世未深、年輕氣盛的小輩,一個激將法說不定就能引得對方主動下軍令狀。
爾後要是成功了,那就附和恭維;但要是失敗了,那可就別怪人無情了。
朱泠婧輕輕“嗯”了一聲,“軍事上該如何是好姑且不說,現在持反對意見的一方重點揪住的是攻略澳洲是否利大於弊。”
“軍事上倒沒有決定性益處……主要還是經濟上,澳洲的各種礦產都很豐富,然後政治上也很明顯,這是將我國勢力向世界投送的一大步。”周長風說道。
拿下南洋就收手終究只是在亞洲稱王稱霸,以後隨著世界局勢定型,再想輸出影響力就比較麻煩了。
“哦,大抵也就經濟效益值得一博。”
這話怎麽聽著有點怪?政治效益難道不重要?
周長風不解地問:“陛下當年不是還有雄心壯志嗎?”
好家夥,當年把我騙上賊船以後就不算數了是吧?
朱泠婧的眼神飄忽了一瞬,隨後瞥了他一眼,平靜道:“終究只是從前的願景,現在……盡力而為吧。 ”
沒接手公司前的富二代:三年以後上市,向著亞洲五百強進軍!
接手公司以後的富二代:今年虧損的有點多,明年爭取不虧損。
好在當今澳洲鐵礦已經被發現,雖然隻探明了一小部分,但那些露天礦床的赤鐵礦的豐富程度依然讓人歎為觀止。
歷史上,西澳州大鐵礦直到五十年代才機緣巧合被一對夫婦發現。
不同之處在於,德國革命過後,有一些逃亡的舊貴族遠渡重洋來到了澳洲定居。
三四年時,一名出生於流亡貴族家庭的青年挑戰單人駕機環澳飛行,在西澳州的一處峽谷發現了漫山遍野的赤鐵礦,由此顛覆了人們的認知。
如果不是因為已經明確那兒存在大明所沒有的富鐵礦,周長風覺得明人肯定不會覬覦澳洲。
(本章完)